第978章 他是他？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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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激起千層浪。

那身影的耳根燒的越發灼灼深紅，似晚秋最後一片楓葉，入冬前還拖拽著最後一縷暖光，拓印在他的面板上。

帶著雞冠小帽的男人幾次顫抖著唇開口，想說點什麼最後又只有一雙痛心疾首的眼睛死死盯著殷念。

沒錯。

就是痛心疾首。

不只是他。

所有虛影都是這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殷念是偷了他們什麼珍貴的寶物，亦或者是眼看著最自己精心呵護的白菜被拱，雪蓮塌山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山野村夫給糟蹋了去。

他們的眼神對殷念起不到半點影響，她這人瀟灑肆意慣了，算計別人是有的，偏生在獲得自由的那一日起就發誓從今往後絕對不要看任何一人的眼色行事。

“你……”殷念還欲說話。

身後突然傳來了‘嘭’‘嘭’的連綿不斷的炸響聲。

殷念豁然轉過身，那出口處傳來了無數聲音，有叫罵的，痛哭的，還有放聲狂笑的，熙熙攘攘擠成了一團。

他們要撐不住了。

安帝沒有出來。

她爹爹蘇降也沒有出來。

出口被扭曲，火焰不斷的從裡頭冒出來。

她的睡睡也沒有出來。

那苦苦支撐著的出口仍然有源源不斷的人衝出來，爭分奪秒誰都不敢耽誤，一個呼吸的時間說不準就能多衝出來數百上千人。

殷念渾身佈滿冷汗，她幾次抬腳想要往出口走去。

可想到為她付出的了那麼多的蘇降和老祖他們，便走不動了，他們這般犧牲，不是為了讓她踏回頭之路的。

“神尊！”

那些虛影似乎也急了，看著這快要崩潰的出口，急道：“快啊神尊，再不動手，就要來不及了！”

動手？

動什麼手？

殷念猛地抬頭看向了天空那一直背對著她的身影。

而也就是抬頭一刻，那人也終於轉過了身，耳尖上的紅潮飛快的退去，殷唸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張與睡睡一模一樣的臉。

他一雙眼睛凝望過來時，殷念恍惚中彷彿看見了睡睡詛咒發作之時，那一日與晝夜交替時分明明暗暗投來的那極痛一眼。

他與她的睡睡，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一頭極長的頭髮，還有那一雙冰凌雕刻般的眼睛。

睡睡的眼睛是漆黑如點墨。

而他的眼瞳是碎開的冰晶，聚凝的霜雪，銀河世界，吞於眼底，在曜日下不似活人，倒像是一筆一劃勾出，神造之物。

中央漆黑的瞳仁外圈，圍著一層碎冰般的星星銀點，重影疊疊。

出口中突然爆喝一聲。

似乎有人在拉扯爭吵。

是蘇降的聲音。

“元辛碎！別扯著老子了，你扯著老子，我們誰也出不去！”蘇降的聲音彷彿就貼著殷唸的耳朵，“你該出去，出去照顧好殷念，你敢欺負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隨著一聲悶響。

出口徹底炸裂，無數人都還未出來，甚至有人逃到一半卻被炸的血肉橫飛，而就是在這最後一刻。

殷唸的精神力雀躍起來。

那是與她同源相親的精神力，日日交纏彼此滋養才能有的熟悉感與默契。

一道聲音卡在最後的時間倒飛而出。

殷念急忙撲上去接住。

是她的睡睡！

“神尊！”那些虛影看起來卻比她還激動，彷彿等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一般。

“神尊殺了他！”

殺了誰？

殷念瞬間警惕的抱緊元辛碎的身體帶著元辛碎瞬退十里，可下一刻她微微皺眉，似心有所感，低頭一看，被她抱著的睡睡一觸碰到這片天地的日光，竟然渾身漫開火炎，這些火炎並沒有傷害殷念，卻將元辛碎的身軀像燃燒蠟油一般燒透化水。

而元辛碎卻一動不動，像是已經死了一般，雙眼呈現出一種僵硬的灰敗之色。

“不要！”辣辣等人才不管那什麼虛影是什麼來歷，為何與元辛碎長了一樣的臉，在它們眼中，只有這個衝出來的，與殷念戰鬥到最後一刻，同生共死的人才是元辛碎，是他們主人未來的唯一伴侶。

它們撲倒在元辛碎身邊，哭喊著卻阻擋不了元辛碎軀體的融化。

殷念臉上怔怔的，似乎是被這一幕刺激的太過兇狠呆愣在原地。

那些虛影看著殷念手上那一灘最後融化消失的虛水，卻紛紛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他們臉上露出了歡喜雀躍的神情。

有人甚至激動流淚，喃喃大叫著：“太好了，神尊您終於成功了。”

“我還以為要功虧一簣了嗚嗚嗚。”

那聲音卻還是那麼孤寂的凌空於原地，明明身邊無數人都在恭喜他，可又好像這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他只是專注的盯著殷念，不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好像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咚！咚！咚！

東邊又傳來了鐘聲。

殷念茫然抬頭，東邊區域霞光萬丈，她側身對上了那人的眼睛。

殷念手上一輕。

她看見融化的一灘水漬裡，一條鮮紅色的，細細的絲線直接對著那至高之人飄去，歡呼雀躍的虛影們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驚恐的看著這縷鮮紅色彷彿一掰就斷的紅絲。

“那是……元辛碎嗎？”蝸蝸眼中露出片刻茫然，隨後徹底清醒，一把抓住殷唸的肩膀大聲叫，“那是元辛碎啊主人！主人你快……”

但那些虛影比蝸蝸的聲音還大。

“神尊！神尊這……這得處理掉！”

他們臉上神情無比複雜，有人淚要流不流。

蝸蝸見殷念只是皺著眉頭站著卻半點不動彈，不由得急道：“主人那可肯定就是你的睡睡啊，說不定是元神什麼的，先搶過來再說啊！這人雖然長了一張一樣的臉，但我看絕對不是你的睡睡，你快些啊！”

殷念甚至還沒有什麼動作呢。

那些虛影聽見了這些話，頓時唰唰凝起人牆。

“休要過去！”他們對殷念那眼神又是不喜卻又強壓著彷彿怕觸怒什麼顧忌著，“不許你靠近我們神尊！”

“也不許你壞我們神尊好事！”

“你這隻小小蝸牛想的倒是美，若不是我們，你們的人怕是能逃出萬分之一都是順利，如今逃了個七七八八，你不知感恩，卻要壞我們大事，實在，實在是太過分啦！”

一個看起來身影比其他人凝實些的女人突然衝了出來，看著殷唸的眼神複雜無比，卻又帶著深深的厭惡。

她道：“你有一句話說的倒是對的，不管你在你們那個世界碰到的是怎樣的一位‘元，元’……”她元了半天愣是不敢直呼名諱。

只能吞了字繼續道：“但他是他，我們神尊是我們神尊，你區區一個盤中界的女人，休要肖想我們。”

嘭！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

連在她身後的那一根連線她與那人的墨髮突然抽離了她的身體。

這女人尖叫了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炸了個粉碎。

全場虛影瞬間一寂，方才激動上頭不少人也都反應了過來，將自己的嘴巴牢牢閉緊！

再不敢對殷念大小聲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