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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東西,半夜出現在這,也是該死!”一名狼騎嗜血獰笑,揮刀砍來。
牛車上,夜天行猛然抬眸,幽暗深邃的眼眸突然閃過一縷黑暗的光澤,霎時狼騎兵坐下的幽狼便慌亂地驚叫了一聲。
一個眼神嚇退幽狼,夜天行從馬車上站起身來,冷冷地掃視一眾狼騎軍。
這些狼騎兵無一不是凝神境巔峰的高手,實力不弱,唯獨那名狼騎將領是一名輪迴境三重天的高手,實力極強,但並沒有強到超出他不可力敵的範疇,這倒是令夜天行很費解,遇到的對手都是他可以應付得了的,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覺得奇怪。
“嗡!”
他動了,縱身一踏,渾身閃爍起金屬光澤,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無形中卻有一股可怕的威勢,壓得狼騎兵以及幽狼喘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一名狼騎兵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手中的金刀都有些握不穩,背脊一陣寒涼之意。
“這小子有古怪,殺了他!”
一隊狼騎驟然襲來,快如閃電,可怕的威勢瞬間席捲,手起刀落。
“砰砰砰!”
刀鋒落在夜天行的身軀之上,想象中的畫面絲毫沒有出現,那些金刀反而紛紛斷裂。
“怎麼可能!”一眾狼騎兵瞳孔猛縮,嚇得不敢靠近,幽狼發出低沉的嗚咽,看向夜天行的眼神時害怕極了,不斷地在朝後退。
“退什麼?殺了亡城餘孽!”狼騎將領再次下令,朝著夜天行奔襲而來,輪迴境三重天的實力盡顯無疑。
夜天行身形一晃,掠至赤焰馬前,凌空一腳抽射,一名狼騎兵瞬間被踢斷胸骨自幽狼背脊飛射出去。
他強勢無匹,一記橫掃,龐大的幽狼被瞬間掃飛,哀嚎不已,雖然不能動用元力,但區區輪迴境三重天根本不是夜天行的對手,他的肉身力量,足以踢爆輪迴境六重天的高手,何況一群開天境和一個輪迴境三重天的修者。
咚,又是凌空一腳,只聽得低沉的骨骼斷裂聲響起,狼騎將領手中的長刀被踢斷,渾身罡氣被踢爆,肋骨還斷了不知幾根,身形倒飛出去數十丈才顯現穩住身形。
“滾!”
夜天行踏前一步,眉目森寒,發出一聲低沉的暴喝,霎時一股龐大的威壓沖天而起,森然殺意嚇得幽狼一陣亂躥!
“閣下是什麼人!要與我飛龍國為敵?”狼騎將領抹了一口血漬,在刀口上舔生活的沙場將領,自然不會被夜天行一喝而喝退。
“天河星域,南荒翰林軒,谷翰林之徒,夜天行。”他冷然說出一個名字,一眾狼騎面面相覷:
“沒聽說過,將軍,會不會是某個隱世家族的弟子?”
“隱世宗派的弟子,我們可惹不起,將軍,退吧。”狼騎軍心生退意,不消片刻,一眾狼騎果然退走了。
老者陷入了沉默,望著夜天行的身影,心中低語:天河星域?
老頭微微失神,赤焰馬上的女子身軀出現了一絲渙散,這一幕被夜天行捕捉到了。
他不由皺眉,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漣漪在他身後掠過,他轉過身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虛空瀲灩,赤焰馬上的女子消散不見,水月瑤化作一道殘影,悄然間便出現在了女子原本的位置,取代了原本的白雲城公主。
老者見此,略顯驚訝。
夜天行回過頭,女子依然抱著她懷中的兒童,此時的兒童停止了抽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夜天行,滿眼的好奇。
“奇怪,錯覺麼?”夜天行打量著水月瑤,此時的她在自己的容貌上動了一些手腳,夜天行看不真切,更不知道剛才的女子已經被替代。
原本的一切都是虛幻的,而此刻,卻有兩人是真實的了。
“多謝少俠出手相救。”水月瑤改變了一絲聲線,為了避免被夜天行識辨出來,這分答謝的聲音裡,夜天行本會以為應該飽含感激的深情,只不過他並未感受到,反而只感覺到一種冷,冷得讓人心疼。
“快走吧,一會兒他們若是再追來,我不會再出手。”夜天行坐回牛車,老者沒有多言什麼,架著青牛朝下一個航線出發。
女子並未離去,而是將赤焰馬驅離,抱著懷中昏睡過去的孩童,跟在了緩慢的牛車後邊。
夜天行皺了皺眉,“姑娘,我已然救你一命,莫不是你想恩將仇報?”她若跟在牛車後,那些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折返,輪迴境三重天的高手他尚且可以應付,若是對付再派出更強的人,無法動用元力的他,便也無計可施了。
“迫不得已,只能找您尋求庇護,我弟弟孤苦無依,若是再被追兵追上,必死無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低語道。
夜天行有些心軟,他也並未無情之人,只是這姑娘若是跟在他們身邊,會給他們帶來危險,這危險不僅會危及到他,還會危及到老頭。
“我救你們的命?誰又來救我們的命?”
“離開吧,趁他們走了,現在是你們逃走的好時機。”夜天行拒絕幫助。
“以我們的腳程,逃不掉的。”
“咳……”她輕咳了一聲,嘴口溢位一抹嫣紅,像是受了不輕的傷,“童童,姐姐怕是不能陪著你了。”
“姐姐去哪,童童去哪。”幼小的孩童,臉上露出了一抹少有的倔強和堅毅。
她輕撫孩童的臉龐,那眼眸中的深情讓夜天行心頭一軟。
從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姑娘,坐上來吧,坐上來吧。”夜天行沒有發話,青牛上老頭卻衝女子連忙招呼道,“唉喲,多可憐的姑娘,多可憐的小孩子。”
“年輕人,你怎麼沒一點同情心?”夜天行沒有發話,老頭卻先過來數落他來了。
“呵。”夜天行笑了,“老東西,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追兵追上來,後果自負。”
“怎麼了嘛?我一個老年人都比你有同情心,你一個年輕人這麼有本事,能幫就幫襯一把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之前你還信誓旦旦的說想要變強,如果連弱者都保護不了,那又算得上什麼強者?”
“嘿,你……”夜天行被老頭堵得啞口無言,“可以,您是大聖人,我冷血、我無情,隨你的便,要是有追兵追上來,我頭也不會回,你是死是活我管不著。”夜天行像是個撒潑的孩子,有點倔強孩子氣。
“我一把老骨頭,活一天算一天,死了也不虧,沒什麼好記掛,到時候你儘管跑就是。”
“姑娘,喝點水吧。”老頭笑眯眯取來水袋,遞給了女子。
夜天行望著這一幕,吧唧一聲扭過頭去,嘴巴上不答應,身體倒是很誠實地讓到了邊沿,將牛車中間最寬闊的位置讓了出來。
“大哥哥,你也喝嗎?”
小男孩伸出手,將水袋遞到了夜天行背後,夜天行偏著頭,枕躺在牛車另一側,聞聲,轉過頭,本想不耐煩地拒絕,可是一看到小男孩那雙純真無邪的眼睛,他心頭最後的一點防線便徹底被擊潰。
看著他,夜天行想起了小嵐,最後的倔強,也在想到小嵐時,不攻自破。
夜天行坐起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軟,小男孩站起身將水袋開啟,夜天行張開嘴下意識地壓低了頭,男孩給他餵了水。
“你叫什麼名字?”他輕聲詢問,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怕聲音太大嚇到了他。
“水月童。”小男孩奶音奶氣地回答道,“大哥哥,你的手不能動嗎?”
“被一個瘋女人封住了,動不了。”夜天行話脫口,旁側的水月瑤在不經意間蹙了蹙眉,他口中的那個瘋女人,就是她。
牛車緩慢行進,夜天行向水月瑤詢問了許多關於九州的事情,後者不是搖頭,就是一句不知道,活脫脫一個深居簡出的高貴公主,對世俗之事一概不知。
九州,一個對夜天行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卻在不知不覺中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瞭解。
“你們,要去哪?”夜天行詢問水月瑤,他與老者是漫無目的的旅行者,而水月瑤和水月童則是亡城遺孤。
“還在考慮。”水月瑤坐在馬車上,夜天行以為一個女孩在亡城之後,會哭哭啼啼一蹶不振,亦或者滿腦子想著復仇,可眼前的水月瑤卻比任何人都冷靜,沒有怨、沒有哭,只是靜靜地盯著懷中的孩童,一聲不吭。
“考慮?你已經考慮了兩天了,這裡距白雲城已經有些距離,追兵應該追不上來了,曾經的王城公主,就沒有任何親人可以投靠?”
夜天行的話,像是觸及了水月瑤心底最深處的森涼,她愣在那裡,一動不動,“沒有。”
只兩字,卻道盡人生無依。
夜天行本想讓她們離開,本就非同道中人,可看著她一個女子與一個孩童,掛在嘴邊的話又難以脫口。
“大哥哥,你呢?你要去哪?”小男孩睜著大眼睛,很是好奇地問。
“我?”
“離開這裡,回到屬於我的地方,然後,然後踏上屬於我的路。”
同是天涯無依人。
夜天行終究是沒有開口,老者只顧著駕著他的牛車,水月瑤未離去,夜天行看來,她應當是無處可去,迷茫無依,只好與他們同行。
反正如今的夜天行,也沒有出去的辦法,解除不了這六道光束,找不到章天秀,也尋不到離開這裡的出口。
索性,便信了老者口中那位聖者所言,遊九州、知九州、懂九州然後再出九州。
時光如梭,一牛一車,宛若一家四口,於漫漫荒野遊歷九州。
聽風聲吹過,看花開了又落。
夜天行恍惚,
他竟是在這樣本應感覺到枯燥的日子裡不知不覺度過了一年,這一年的時間裡,封印還是無法解除,他與水月瑤姐弟倆也越發的熟絡,在這一年裡,水月瑤給他洗衣,水月童給他餵飯,
曾在白雲城外出於同情救下的兩人,現在看來,是值得的。
“要是小嵐和師傅他們都在,該多好。”這枯燥漫長的日子,夜天行的行動雖然不太方便,但這些日子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心安。
“童童。”夜天行坐在小溪邊的石塊上,望著天真爛漫的孩童,他與一年前幾乎沒有任何的不同,無論是長相還是身高基本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大哥哥,怎麼了?”水月童在溪邊玩耍著。
見他玩得歡樂,夜天行掛在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應該是錯覺吧,五歲的孩子,能有多大變化。他心中這般想著,也就釋然了。
……
“你的計劃,該有結果了。”
小溪上游,水月瑤給老者梳理著白髮,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可是,在聽到老者這句話時她臉上的那抹愜意便漫漫地散開了。
“哦。”她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淡與冷。
“怎麼?不捨?”
“不,只不過是想讓他入得更深一點而已。”水月瑤放下手中的琉璃梳。
“你要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只是為了考驗他而營造的。”老者強調道,這一年裡,他看得出來,陷入這虛擬世界漸漸習以為常的不止是夜天行,還有這個從最初便抱著偏見而加入進來的水月瑤。
只不過,經過這一年的相處,瞭解一個人,瞭解他的冷暖,瞭解他的善良後,再陌生的人,也會產生一絲的感情。
或許,從一開始,他與她就是同類人,將冰冷寫在臉上,將溫暖留給能觸及他心靈的人。
“我知道,也清楚,這計劃是我提出來的,您放心,也會由我來給它畫上一個結局。”她恢復往日的冷漠。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提出這個考驗的人是水月瑤,當初她很堅定也很果決,可現在,她卻有些動搖了,她的心底竟是有些期待這一生若能平凡地活著,也挺好。
只是,這亂世終究會打破這一切。
當這片幻境被打破的時候,她與夜天行的關係,也會在那一刻支離破碎!
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一個為了考驗他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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