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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三輪車就讓蘇建軍騎,獨輪車用繩子綁在車斗上。
蘇憶安則去車站坐汽車。
現在鮮少有進城的,所以公共汽車上坐著零零星星不超過十個人,空位子還是挺多的。
蘇憶安喜歡坐司機這一排,中後部的位置,還要靠窗的。
不都說這個位置安全係數最高嗎?
這個時候的班次都不太準時,發車隨司機心情,人少還要再等幾個,不是為人民服務嗎?
這時從外面走上來一對青年男女,徑直向這邊走來了,走到蘇憶安前面的位子,男子對女人說:“坐這邊吧,我坐外面,你靠窗。”
女人靠窗坐下,男人還幫她開啟了窗子,隨後坐在了靠走廊的座位。
蘇憶安臉朝著窗外,儘量不打照面,遇見他們蘇憶安真心覺得出門沒看黃曆。
男的正是楊知牧,女的就是姚敏了。
坐下後,楊知牧問姚敏,“吃跟油條吧?老是不吃飯哪能行?”
“不吃,吃了又得吐,萬一吐車上怎麼辦?”
“開著窗子吐外面,也有可能不吐。”
姚敏堅持,楊知牧只得作罷。
“小敏,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
“其實男孩女孩都好,長得都得像你,漂亮。”
“……”
“怎麼不說話?”
“不想說,累。”
蘇憶安屈指一算,三月初十結婚的話,到今天還不到二十天,二十天就孕吐肯定是不可能,這不符合常識。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沒有舉行婚禮之前,兩個人就在一起了。放在後世連個水花都沒有,放到當下可夠勁爆的。
人家耳鬢廝磨,繾綣旖旎時,某個傻子還做著和蘇憶安離婚,迎娶白月光的美夢。
這算是頂綠帽子麼?
車終於出發了。
因為是土路,顛簸不平,連正常人都覺得難以忍受,更何況是姚敏了。
她終於再次吐了起來。
哪怕吐的是窗外,蘇憶安還是能聞到那股酸腐的味道,今天好倒黴,選了個這樣的位置。
蘇憶安悄悄地移到了靠走廊的那個座位。
姚敏從早上吃了東西就再也沒吃過,已經吐了幾次了,肚子裡也沒有可吐的東西了,嘔吐才漸漸減輕、停止。
楊知牧擰開水壺,讓姚敏喝點水壓一壓。
“知牧,懷孕太受罪了,我們不要它了好不好?”
“不好,你走出去問問看看,哪個女人不生孩子,誰懷孕了不吐?要是都像你這麼想,會有你我嗎?人類能繁衍下去嗎?”
姚敏,“我們還年輕,過幾年再生也行啊,我現在剛開始工作不久,再懷孕生孩子,等生完孩子單位還有我的位置嗎?我想先以事業為重。”
楊知牧的語氣冷了下來,“要是孩子是那個人的,你是不是就沒有什麼想法了?只因為是我的,你就找這樣那樣的理由?”
姚敏壓低了聲音說道:“楊知牧你是不是瘋了,在這裡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嗎?本來說好了的,只呆三天,你非要留下來,說不是為了他怕是連你自己都不信。”
“楊知牧你真的瘋了,我延期返回是因為我受傷了,連這你都能汙衊我,你應該去看看腦子,是不是神經有問題。”
“我要是真有精神病,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不可理喻。”
姚敏往窗邊挪了挪屁股,離楊知牧遠一點,以表達她對楊知牧的不滿。
蘇憶安的耳根子終於消停了,沒想到這對新婚小夫妻也是矛盾重重。
現在沒有柏油路、水泥路,汽車在顛簸嚴重的土路上行駛,沒過多久,姚敏又開始吐了,扒著窗戶,高低撤不回來了。
楊知牧幫著捶背,遞水,理胸,關心備至。
到現在,姚敏沒啥吐的了,就是吐酸水。
蘇憶安本人懷過孕,也接觸過身邊的許多孕婦,姚敏算是孕吐嚴重的,就這個樣子,怕是瞞不住人了。
就是不知道某人喜提帽子一頂時,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的色彩紛呈。
蘇憶安數了數,姚敏吐的次數多達八次之多。終於到達向陽公社的車站時,她已經趴在座位上走不動路了。
蘇憶安隨著乘客的人群下了車,狠狠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一路上被酸腐的味道衝斥著,她都覺得整個人要臭了。
從公社回村子,搭不上牛車只能步行了。二三點鐘的太陽,是一天之中最毒的時候,今天又沒有風,蘇憶安覺得人都要曬湖了。
趕緊走路是正經。
身後突然傳來車子的響動,蘇憶安轉身一看,原來是蘇建軍趕上來了。
“哥,你咋走的這麼快?”
“想快點走,捎著你,這個時間你搭不上牛車。”
看吧,還是親人疼你,羊肉貼不到狗身上,沒有血緣關係還真是差遠了。
“哥,算了,這也沒法坐,我跟在車後面拉我一把就行。”
“能坐。”
蘇建軍把獨輪車解下來,讓蘇憶安面朝後坐著,只要握住獨輪車的車把,固定住不讓它脫手就可以了。
最後的十幾里路就是這麼走來的。
進了村子可就熱鬧了,一群小崽子跟著三輪車跑。
也難怪,鄉下人,腳踏車都不多見,何況是截然不同更少見的三輪車。
“大爺,這個和拖拉機差不多,能拉人啊。”
“姑,坐上面累不?我替你會?”
“姑,這是你買的嗎?”
蘇憶安也不煩不生氣,“不能和你們說話,等停車的。”
三輪車拐進了小衚衕,停在了蘇憶安門口,蘇建軍把車停了下來,先把手推車接過去了。
蘇憶安拍拍身上的土,跳了下去。
那群孩子追上來了,帶頭的正是蘇建軍的兩個兒子,老大餘糧老二狗蛋。
蘇憶軍就罵,“活不幹到處瘋什麼瘋?”
餘糧話少,狗蛋爭辯道:“我和哥哥割牛草了,上山擼槐花剛回來。”
孩子圍著三輪車只能看不能騎,漸漸地也就沒了興致,又去別的地方瘋去了。
只剩下餘糧和狗蛋。
“上來,姑姑帶你們走兩圈。”
兩個小子急吼吼地爬上去,院子夠大,蘇憶安拉著他倆左兩圈右兩圈,時快時慢有時又突然踩剎車,把兩個孩子逗的哈哈大笑。
孩子的快樂很簡單,特別是農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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