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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元年四月二十九清晨!

嶺南大漢國遊騎將軍韋翼人,率六百將士輕取渝州城。

時任渝州刺史李奉孝,乃是蜀主孟知祥子孟昶弟弟雅王孟仁贄親信,恰好在成都公幹,懵懵懂懂逃過一劫。

渝州防禦使趙浪聞之有軍進城,率眾強力抵抗,無奈手下兵眾將士有限,加上渝州太平已久,各處城門空虛沒有備戰。等到趙浪發覺時,幾處城門已經被控制,趙浪自己在府上被擒。

接著渝州不少士卒反水投降,使得蜀軍在韋翼人的將士手下,往往選擇投降或者不堪一擊。趙浪自己被大漢國將士活捉後,其餘的指揮使一級的將領,不是投降就是被誅殺。

半日之間,整個渝州城便易主,而韋翼人以平均教的名義,響應梓州和遂州的戰鬥,公開在渝州城城頭掛上了平均教的旗幟。大漢國軍隊首次以改頭換面的方式,正式在蜀中取得了一州之地。

繼而各州縣傳來訊息,不是被大漢國早就派領負責各處的將士減滅,就是紛紛易幟投降。大家打著平均教的名義,公開在各處州縣招募壯士,充實著自己的隊伍。

這晚,大漢國任命蜀中都知兵馬使楊淮入城,同行的還有一起被俘的渝州從馬直指揮使王勳,和一千多已經順服的渝州軍。

奉行不擾民的大漢軍隊,一邊安撫著渝州城的老百姓,一邊號召所有在渝州的人員,全面的投入到渝州的改主重建中。而楊淮首次以大漢國最高統帥的名義,以平均教左護法的名頭,對渝州進行了全面的改建。

刺史府!

徹夜通明!

天亮了!楊淮精神抖擻的坐在刺史府大堂上,身邊是負手站立的王路。右側是一身戎裝的韋翼人,他容顏消瘦卻精神奕奕,渾身散發著一股無形的殺氣,幾年的征伐,已經令他真正的充滿了威嚴。

下手左手首位是蕭璂蕭七郎、接著是孫先生孫輕衣、涪陵軍校尉付武怡,然後他身邊坐著一個相貌堂堂四十來歲,穿著員外便服的一箇中年漢子,再接著就是巴南縣尉劉彪、獨角蛟李元、楊淮入蜀助手金史其。

而右邊是則是怒蛟羅烔、涪陵縣尉林清棟、還有兩個身著蜀軍鎖甲的青年將領,最後乃是龍潭廟青面蛟石佳,等幾個這次立了功的人員。

大家商談了一晚,沒有太多疲憊,反而興致正濃!旁邊是幾個隨來的龍潭廟的兄弟,正在給大家不時斟茶,清香的清茶讓大家都樂在其中一般。

楊淮沒有使用刺史府本來的下人,本來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此時都關押在後院一處院子。包括趙浪在內的一行官員,全部關押在刺史府的臨時地牢,由楊淮的親衛親自看守。楊淮以身作則的號召大家謹守軍法,這些俘虜都是要經過深層次審問的,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楊護法,某家也沒有多話,只要您吩咐下來,某家和龍潭廟眾兄弟誓死追隨!”李元雖然渾身是傷,但是在趕來渝州的路上,孫輕衣已經給他處理了外傷,更不惜血本給了他一粒丹藥。他服用後感覺渾身是勁,精神無比的舒暢。此刻各處包紮妥當,雖然臉色蒼白,但是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很好。

到得渝州來,李元才知道自己一直追隨的,居然是蜀地現在鬧得轟轟烈烈的平均教。而且楊淮居然是平均教的左護法,那可是教主和副教主下第一人啊!就是和自己稱兄道弟的蕭璂,也是平均教渝州分壇壇主。

李元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真的功勞大,還是他們看在蕭璂的面子上,使得自己在這裡的排座,居然超過了以往自己只能仰視的,渝州官府的這些官員老爺。因為在座的,李元可是知道有渝州城以前的官員。

參加了一晚的表忠會,聽了楊淮的一通大計劃,以及後續的渝州的一些基本安排,李元自然代表龍潭廟表忠。準確的來說,李元是屬於蕭璂一系,但是經過這次血戰,本來就沒有戰鬥力的龍潭廟,最後只剩下幾十個可戰兄弟。

不說平時的殺富濟貧,和堪堪賴以生存,就是在渝州這個地方來說,龍潭廟這股勢力,也可以說什麼也不是。只不過陰錯陽差的被蕭璂當作了一枚棋子,牽制住了渝州一支勢力,使得韋翼人的行動順利完成而已。李元很清楚這一點,此刻為了龍潭廟的未來,李元只有率先出來說話。

楊淮靜靜的看著李元,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氣,居然抱拳向天,朗聲說道:“本教此次順利收復渝州,蕭壇主領導的龍潭廟功不可沒!”他看向蕭璂和孫輕衣,看兩個人一臉慎重,便示意道:“本座以為,作為龍潭廟核心力量的李兄弟三人,更是此次大功臣,所以,本座想成立一支以龍潭廟為命名的隊伍,用以紀念這次的艱苦血戰,和告慰龍潭廟英靈!”

“謝過楊護法!”龍潭廟三兄弟渾身顫抖,激動不已的幾乎同時起身,向楊淮謝禮和投去真誠的謝意,此時眼眶已經含淚。

“各位兄弟毋須多禮,凡是為了本教付出的兄弟,本教一定不會忘記他們的功績!”他先是看了韋翼人一眼,見韋翼人含笑看著,任自己取捨,便又看向右側林清棟身邊那兩個帶甲將領,道:“賀豹、林韓兩位將軍昨晚清點兵庫,如今本座想建立一支千人的隊伍,不知道是否能齊整裝備!”

“渝州富足,兵庫雖然多時多年未啟,已經有許多兵器出現了腐蝕和陳舊的現象,但是幸好大部分還是很好的,末將和林將軍仔細清點,發現裝備五千人都夠,所以正想和楊護法稟報此事!”挨著林清棟的賀豹起身應話道,他方面大耳虎背熊腰,原來是渝州馬軍一個校尉。

在此前渝州被攻破以前,便以得到密黨化身平均教教眾的爭取,成功的在春節前便得到他的效忠。韋翼人帶隊進攻渝州,他帶領麾下首先反正,是這次進城的首功者。

而他身邊的那個個子稍矮的林韓,則是渝州城長江水軍指揮,也是被密黨吸收了許久的一個將領。進攻渝州的時候,水面派遣的韋翼人安排的部隊,在得到他的全力配合下,順利的斬殺了水軍指揮使,完全的控制住了長江上的水軍。

他也抱拳說道:“末將認為,本教如今控制了渝州城,雖然可以和梓州、遂州呼應,但是梓州和遂州近在錦官城。渝州只能作為後方,而且要注意駐邊防守周軍的軍隊。所以渝州城要想進退自如,最要防備的就是長江上的水軍。所以末將懇請楊護法同意,再招募幾千水軍,把涪陵和巴南都完全掌握在本教手裡!”

楊淮一臉慎重,來蜀中的時候,劉繼興就和他分析過這個問題。隨著和劉繼興一起鍛鍊,他顯然成長了起來。欣然發現這個林韓是個不錯的人才,心裡便有了計較。

眼見沒有人吱聲,顯然大家都聽了這話後,都在思考渝州的定位和走向。卻發現付武怡身邊,那個中年漢子也一臉慎重,思及他的身份不由道:“彭兄對渝州大勢瞭如指掌,不知有何建議!”

這個中年漢子沉吟,看大家都看向自己,也沒有謙虛,微微朝大家抱拳,沉聲說道:“如今本教在蜀中雖然聲勢浩大,但是顯然是勢力分散。渝州有個威脅所在,大家可能都忽略了。!”他見大家都慎重起來了,便起身走向楊淮和韋翼人施禮。

靜靜的說道:“兩位護法一定知道,渝州之所以平時兵馬不多,就是因為酆都有個特殊所在!那就是江湖上盛傳的天下第一門,酆都就是第一門地獄門所在地。據說本門有分壇已經近道成都,但是本門目前和地獄門比較,在某些方面的影響,就蜀中來說還頗有不足。某家以為渝州乃是一個關鍵所在,就看楊護法和韋護法想做多大的打算了!”他又看向韋翼人,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有就是看韋護法身邊,這支奇兵能在渝州城待多久了!”

這個人名叫彭全清,乃是渝州本地人,原是渝州布行行首。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密黨拉入了組織,不過楊淮畢竟比較放心的就是。這次有他的配合,使得渝州很快穩定下來,渝州各行的行首都被他召集了起來。他還有一個特別的身份,就是他乃是大漢國建武節度使彭全白的從兄。

當然,這個身份的作用,彭全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加入的這個平均教,也是自己兄弟所屬國家的。而密黨卻已經偷偷的獲知,記錄在密黨的檔案裡面。所以,在爭取渝州發展密黨黨員的時候,他自然排在了首位。

而韋翼人領著軍隊進城的時候,彭全清手下已經有了四個下屬的黨員,每個人都發揮了不容忽視的力量。所以,對於楊淮來說。對彭全清的瞭解,和忠誠度還是很放心的。

“本教旨在解放整個蜀中的百姓,佔領渝州城,自然就是為了長久發展,和在蜀中有一個強有力的根本所在。地獄門目前和本教沒有接觸也沒有衝突,暫時可以忽略。教主教義很明確的就是,吾等在渝州立足發展,作為遂州和梓州的大後方,更可以切斷成都水路的命脈,至於本座親自坐鎮渝州城,就是為了團結各州縣的教眾。”楊淮靜靜的對著大家說道。

他又指著韋翼人道:“韋護法身為本教前護法,肩負開拓和陷陣之責,自然不會在渝州城逗留太久。不過渝州城沒有牢固之前,韋護法是不會輕易離開的。既然大家有心,本座就此計劃下去,諸位可以參考一下!”

大家知道楊淮這是要安排,不由都有些緊張起來。而一旁的孫輕衣卻似乎陷入了沉思,蕭璂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孫輕衣。孫輕衣輕輕搖搖頭,示意蕭璂安心,蕭璂心中稍安。

“本座擬在渝州設立三方根本舉措,應以響應教主的決策!第一,由彭全清即時起,擔任渝州城本教分壇副壇主,專門負責昔日渝州城刺史所有職銜,對外一切事務,皆由彭全清兄弟來處理。而彭兄弟的安全由本座親衛金史其輔佐,其餘各類事務你們可以一同安排處理!”

楊淮擺手示意激動欣喜的彭全清,不用起身虛禮,接著說道“第二呢,仍由蕭璂兄弟即時起,仍舊擔任渝州分壇壇主的職務,負責所有渝州本教兄弟的事務,包括彭全清兄弟也是協助。同時,由其專門負責昔日渝州防禦使所有職銜,由孫先生全力輔佐。”楊淮卻可以的隱瞞了孫輕衣的身份和重要性,孫輕衣沒有絲毫異色,他本來就是負責蕭璂安全的人員。

楊淮見大家沒有疑義,不停的接著說道:“同時任命龍潭廟李元為本教渝州分壇護法,即日起本座作為李元的介紹人,批准李元兄弟、羅烔兄弟、石佳兄弟成為本教兄弟!專門負責渝州城巡按捕查,自行組建一支五百人的巡捕隊伍,人員在軍隊甄選後你們再負責率選。”

“第三,此次有功人員,本教全部有賞,但是渝州城建設在即,百廢俱興。本座把諸位功勞呈報教主,先給諸位在渝州安排職務在先,希望諸位齊心協力把渝州城,建設成本教的中心,,,,,!”

事情就此一件一件的陸陸續續安排下去,大廳裡面個個歡喜雀躍。

渝州城被朝陽籠罩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人生如此的短促,流年易逝!如果產生貪生畏死的想法,那麼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完成呢!人生漫長的旅途,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的心裡,難以克服的恐懼。

唐末五代的時候,天下軍閥紛爭不斷,中原大地各處先後分裂,變成十五個割據勢力,這也是中國傳統歷史上大一統後的再一次分裂。

對於很多人來說,天下未合,就是大業未成。儒家思想的流弊和天下大勢所趨,似乎決定著分久必合。

任何一個時代,都會有一些有使命的人的存在,他們都以天下為己任。不管是出於個人私慾,還是為了名留青史,反正為了天下的大勢,他們奔波不息。

為什麼會有人成功,就是他一直都在等機會,等一個適合自己施展的機會,等一個能使自己夢想實現的機會。當然施展的前提,就是自己平時不斷的積累,沒有平時的積累和遠見,就是有機會擺在自己面前,都只能感覺徒勞,對天長嘆而已。

有心人都會在這個時代,產生一種時間的緊迫感,對使命不能完成的無奈感。正如曹孟德所言:“不戚年往,憂世不治!”

這句感慨,並不是軟弱消沉,而是為了執著於有限的生命。珍惜我們的有生之年,必須要及時的努力振作,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添憐我見,在這個世界,在每個不同的時代,都有這些轟轟烈烈的人物,來推動時間的前進,和人類的進步。

一個人,至少在自己生命中懂事的前十年裡,都在無奈的浪費自己的時間,浪費自己有限的生命。這種對生命程序的無奈,每個人都無法逃避,因為任誰都不可能生下來就是人傑,都必須從呱呱落地到成長。然後不斷的學習進步,當然這裡說的是一個正常人而言,至於那些碌碌無為的人不在此列。

每個人都在懵懂中度過自己的一生,在痛苦失望和焦慮中死去,是不是發生之後,才明白怎麼去處理事情;是不是在發生之後,再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和機會。人生就是如此,可是為什麼有些人的人生不會這樣呢!即使有那些微的明悟,都是時光已經流逝。

對於一個真正瞭解俗世,瞭解人生的人來說,可能他比許多人活的更痛苦。但是他們必然可以更好的規範自己的道路,規劃自己的未來。

有的人必將化為泥土,有的人將會為了這個世界的美好,獻出自己美好的人生。

作為一個平凡的人,要想成為世人都瞭解的人,其實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有許多人就為此付出了一生的堅持,他們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不平凡,哪怕是為此付出一生,甚至沒有回報。

“陛下!”

看到劉繼興站在榕樹下,靜靜的看著水池裡的錦鯉,那是鬼手親自在珠江裡釣上來的,都送給了劉繼興。劉繼興很喜歡這些錦鯉,五顏六色,生命強盛。

楊炯一身麻色布衣,從石徑小道轉了過來。

“先生又有好訊息吧!”劉繼興微微一笑,把手裡的魚食遞給一旁的龔澄樞,看著一臉輕笑的楊炯。龔澄樞恭恭敬敬的接了,捧著魚食退到了一旁餵食。劉繼興對他還是很好,不過他在宮裡面自行收斂了許多。

“恭喜陛下!”楊炯把一張紙條遞給了劉繼興,那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東西。淡淡的看著水池中,那浮浮沉沉的幾條錦鯉道:“某家剛剛從思惕兄那裡回來,思惕兄讓某家順道帶話,渝州不負陛下所託,如今已經穩妥的盡在掌握。”楊炯看著劉繼興笑了,想起他這段時間的付出,不由對這個少年更是期盼。

“如今遂州、梓州先後成功,渝州又見大功,陛下的構思正在實現啊!”楊炯的臉上居然都有些喜氣了,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經很少為事情喜形於色了。

“這一切,都多虧兩位先生的支援!”劉繼興和楊炯並排而立,看著水中的魚,靜靜的說道:“這錦鯉被師先生從江裡,拿到皇宮裡來的時候,日日不停的跳躍,後來漸漸的便安靜了下來,朕時時近前餵食,它們便會主動的湊過來,她們現在已經習慣了!”

楊炯看了劉繼興一眼,露出些許思索之意,便又看向龔澄樞不時往水中輕揚魚食,那些魚兒便也搖頭擺尾的過來。龔澄樞臉上堆著笑意,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在這個水池裡待習慣了,它們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不管是誰給它們餵食,它們不會在乎,主要是它們需要進食!”劉繼興微微笑道:“先生感覺,再過一段時間,朕把這些魚兒再放進江裡去,它們還會像這麼肥美,會吃江裡的東西嗎!”

“也許會餓死!”楊炯看著龔澄樞似乎停下手,一臉思索恭敬的看著劉繼興,好像聽到劉繼興的話語很有意思。不由淡淡的說道:“難怪熟悉魚生存的習性,難怪陛下如此信心十足!”

劉繼興負手看著雨過天晴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氣:“人生短短數十年,凡夫俗子都會珍惜自己的生命,亂世征伐,受苦都是百姓。分久必合,人心向歸!誰先主宰優先,誰便有無盡機會!楚地、唐國亦或蜀中,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百姓會等到誰的主宰,會習慣誰的安排!”

“五月以至,江南可曾好!湘水多情,只是那周行逢會不會像湘女一般,歡迎朕呢!還有那難於上青天的蜀道,此生朕又何時可以一行!呵呵,先生啊!你可知,朕多麼思念,可以無拘無束縱橫天下的感覺啊!”似是自言自語,劉繼興雙眼卻充滿了激情一般,看得一旁龔澄樞暗暗失神。

劉繼興沒有感覺自己的偉大,甚至感覺自己還和當初在自己世界是一樣,但是必將為了來到這個世界,而付出自己一生的努力。從當天被施真人所救下,到後來成為了嶺南的皇儲,到了後來自己的提早計劃,都證明了劉繼興自己的不屈服。

世間能證明什麼?世間你想證明什麼!

這個世界很迷離,因為這個世界太多的變化!

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綠葉上緩緩低落,幻起一個五顏六色,迷離的世界!

幾個人的身影便在這個世界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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