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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下那三個人的頭顱,張飛並不後悔,特別是想起關羽那句話,他就不由得皺起眉頭。
竹樓裡面,張飛接過婦人遞過來的披風,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留著吧。」
婦人自然是聽不懂他什麼意思,畢竟語言溝通有障礙。
但張飛的動作她卻是看懂了,見狀,感激的朝張飛跪了下來,不斷的磕頭謝恩。
張飛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婦人感恩戴德的樣子,突然有些迷茫。
他終究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還遠遠達不到鐵石心腸的地步。
「南下真的對嗎,這樣做,跟胡人又有什麼區別?」
張飛呢喃了一句,皺著眉頭走出了竹樓,外面站著幾個龍山軍的小隊長,見到他,紛紛圍了上來。
張飛與他們擺了擺手,示意沒事後,沉聲說道:「派出一個小隊,專門負責治安巡察,再發現這種情況,不管是誰,一律按軍法處置。」
幾個小隊長抱拳一禮,沉聲應下。
吩咐完幾人後。
張飛邁著步子來到一個池塘邊,呆呆的看著池塘裡飄浮的浮萍。
身後傳來腳步聲。
張飛眉心微蹙,以為是關羽,回頭卻看到一個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手裡還拿著一個青色的果子,要遞給他吃。
張飛愣了愣。
小丫頭鼓起勇氣跑過來,將果子放在張飛面前的草地上,然後朝張飛用土著語說了一句謝謝。
看著小丫頭逃一樣離去的背影,張飛拿起地上的果子,面露沉思之色。
翌日。
隊長老高找到張飛,身後帶著一箇中年土著。
老高激動的說道:「翼德,這傢伙說往西有一個比他人還多的部落,他可以帶我們過去。」
張飛正在竹樓前晨練,旁邊幾個小孩子學著他拿著長棍蹦蹦跳跳。
聽到老高的話,張飛蹙眉道:「你能聽懂他們的話?」
老高哈哈笑道:「怎麼可能,自是不懂,但可以比劃的嘛。」
說著,他就跟那個中年土著比劃了一下,咿咿呀呀說了幾句。
中年土著見狀,急忙朝張飛跪下,不斷的磕頭,然後拍著自己的胸脯,似乎在表忠心。
張飛有點懵,這什麼情況?
這時,屋子裡負責給張飛做飯的老嫗和少女走了出來,竟然恭敬的朝那個中年行了一禮。
中年見到她們兩人,指著張飛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好像在叮囑她們什麼。
老嫗和少女噤若寒蟬的連連點頭,看向張飛的眼神更加畏懼了幾分。
張飛眉心微蹙。
老高說道:「翼德,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你興致不佳啊?」
張飛強笑一聲,搖頭說道:「沒有的事,俺就是在想你說的那個什麼部落。」
老高一聽,樂呵呵的說道:「是吧,這傢伙說了,距離他們這裡不遠,走過去大約要兩日的腳程,而且那邊的人比他們這裡多,水田也更多,哈哈哈。」
老高的笑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得知那個中年土著要為他們帶路,去攻打另一個土著部落,龍山軍的將士們都是一臉振奮。
他們大老遠跑過來,不就是為了打仗的嘛,已經休整了三日,也該行動了。
張飛見眾人這般反應,苦笑著暗歎了一聲。
「那好吧,吃過午飯後,留下兩百人,其餘人隨我一同走一趟。」
眾人歡欣雀躍起來。
老高突然問道:「翼德,不通知你二哥那邊嗎?」
張飛聞言,眉心微蹙。
昨日那件事情過後,他就沒有跟關羽見過面,此時若是去找他,多少有些尷尬。
似乎看出了張飛的心思,老高主動請纓,道:「要不我還是去通知一下他們吧。」
張飛微微頷首,答應了下來。
這時,那個中年土著也激動的叫了幾聲,朝老高不斷比劃著,指了指自己,指了指不遠處正在搭建竹樓的土著們。
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聽懂,好半響才對張飛說道:「翼德,他的意思好像是要跟我們一起去,還說要帶上部落的壯丁,因為他們部落跟那個部落有仇。」
旁邊的龍山軍將士們一臉懵逼,不可思議的問道:「真的假的,這你都能聽出來?」
老高自得的笑了笑,拍著胸脯說道:「老子當年那幾只猴子可不是白養的。」
張飛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把人當猴子看了。
回頭看向那個中年土著,又看了看旁邊的土著小孩,張飛沉思了片刻後,點頭說道:「可以帶上他們一起去,你們都聽好了,要是他們敢耍什麼花招,當場格殺勿論。」
龍山軍的將士們可不是傻白甜,聞言都是不懷好意的看向那個中年土著。
中年土著不自覺的緊了緊後腚,看著張飛滿臉的諂媚。
···
兩日後。
中年土著沒有說謊,在距離他們部落以西約莫兩日左右的路程,出現了一個大型的部落。
這個部落不僅擁有大量的水田,還有用夯土打造的房屋,以及牛車和犁耙。
遠處的樹冠上。
張飛拿著望遠鏡沒有緊鎖,沉聲道:「這個部落不簡單,已經開始使用鐵器了。」
老高站在他下面一點的樹幹上,點頭應道:「炊煙大概有上千縷之多,按照之前那個部落的情況,十個人左右一個爐灶,這裡最少有一萬人。」
張飛放下望遠鏡,拿出一顆青色的果子啃了一口,道:「一萬不多,除去老弱婦孺,可戰之力不過一兩千,也就比那邊多個大幾百人而已。」
老高點點頭,低頭朝樹下的同伴喊道:「通知下去,檢查裝備,隨時準備進攻。」
二人從樹上爬了下來。
剛好這時關羽帶著兩個副手趕了過來。
見到張飛,關羽本想上前說話,不想張飛直接不予理會,叮囑了老高几句後,轉身就朝前邊幾個龍山軍走去。
關羽見狀,尷尬的站在原地。
老高也不知道這兄弟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走到關羽跟前,抱拳說道:「關將軍,情況我們已經探明瞭,隨時可以進攻,不知你們這邊是否準備妥當?」
關羽抱拳回禮,點頭道:「高隊長放心,關某帶來的兩千人隨時聽候差遣。」
「不敢,既如此一會兒諸位聽炮聲行事即可,與之前一樣,炮響三聲,直接合圍上前,降者一律不殺。」
···
轟轟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響徹山林。
原本還是其樂融融的笑聲,瞬間被驚慌和恐懼替代。
部落首領反應迅速,從腰間解下牛角號,用力的吹響反攻的號角。
水田邊緣的密林中,突然衝出來幾百個衣衫襤褸的土著,為首之人赫然是他們部落的仇敵。
部落首領見狀,怒不可遏的大喊道:「查蓬,竟然是你這個膽小鬼!?」
中年土著,也就是查蓬此時激動壞了,雖然被一股更加強大的勢力奪取了權力,但他也找到了復仇的機會。
「頌帕,今天就是你的死
期,我要為我的孩子們報仇,哈哈哈。」
部落首領頌帕不怒反喜,還以為是什麼強敵呢,原來是查蓬這個手下敗將。
他當即喊道:「所有人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一起殺光這群只會偷襲的膽小鬼。」
這個部落不愧是萬人部落,一聲怒吼過後,各家各戶都能跑出來三兩人壯丁。
特別是他們的武器,已經有用金屬製成的弓箭頭,殺傷力十足。
部落首領頌帕也從家裡拿出了一柄鐵製彎刀,並朝屋裡的婦人和孩子看去,喊道:「快去大巫那裡躲起來,等我們解決了這些傢伙,你們再回來。」
女人孩子似乎並不害怕,點點頭,朝部落北面的一座小山跑去。
不止是她們,這個部落的老弱病殘好像都奔著那個地方跑,這一幕剛好被躲在樹上的龍山軍斥候看到,立刻就讓人繞過去探查。
這邊,兩個部落的人直接幹上了。
一開始還打得有來有回,那上千畝的水田都染成了血色。
隨著人數劣勢的凸顯,查蓬這邊開始節節敗退,他焦急的回頭看向密林。
難道那些人不出手了嗎?
就在他們深陷絕望的時候。
咻!
一根箭矢擦著查蓬的耳邊飛過,穩穩射中一個跑過來砍他的土著。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箭矢自那密林中射出來,幾乎沒有落空,箭箭奪人性命。
雖然不殺降者,但壯丁太多顯然不利於管理,耕地開荒有老弱婦孺倒也夠了。
短短几十個呼吸,頌帕部落的三千壯丁,死傷了近半。
而這時,張飛和關羽才帶著人走出了密林,並高喊投降不殺。
不管土著們聽不聽得懂,反正氣勢這塊拿捏的死死的,不多時,就嚇得頌帕等人沒有反抗的勇氣。
倒不是他們沒有反擊,而是他們的弓箭明明射中了那些人的身體。
可原本應該是無堅不摧的箭矢,竟然被那些人身上的黑色衣服彈開了,這還打個屁啊。
就在頌帕等人跪地繳械的時候。
查蓬突然舉起竹矛,瞄準頌帕的胸口刺了進去。
「哈哈哈,我的孩子們,你們看到了嗎,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
查蓬仰天狂笑的時候,一根箭矢急速射來,刺入了他的後心。
這一幕引得兩個部落的人都是一陣譁然,可迫於那群黑衣人的強大,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首領就這麼死去。
張飛眉頭微蹙,看向一旁射箭的人。
「呃,隊長說降者不殺,他,他違反了軍令,我,我……」
張飛沒有指責他,而是拍了下他的肩膀,讚道:「幹得不錯。」
雖然那個中年土著死得有點冤,但他確實是違抗軍令,按律當斬,現在只不過早點死而已。
「清理戰場,統計人數。」張飛朗聲道。
這時,關羽的人才姍姍來遲,穿過滿是血腥味的水田,將那群投降的土著看押起來。
「三弟。」關羽走到張飛跟前叫了一聲。
張飛腳步一頓,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回頭道:「二哥,這次無論如何也要約束好你的手下,若是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休怪俺刀下無情。」
關羽見他終於肯跟自己說話了,笑著上前,「三弟你放心,來到路上,某就已經交待了下去,這次再敢亂來,不用你出手,某親自砍了他們。」
張飛這才臉色稍緩,與關羽朝部落走去。
兩人前腳剛剛走到部落,後腳一個龍山軍的斥候就跑了過來。
「見過張總兵,見過關將軍。
」
張飛「嗯」了一聲,問道:「那些逃走的人都抓回來了嗎?」
斥候抱拳一禮,笑著說道:「他們沒有跑太遠,就在北邊一個山谷裡躲著呢,山谷裡有一個水潭,上面還有瀑布流淌,我們還發現了一個漢人。」
「漢人?」張飛和關羽相視一眼。
斥候說道:「沒錯,肯定是漢人,雖然口音有些不同,但我大概能聽懂他說的話,按他的說法,他本是那益州牂柯郡人士,桓帝延熹八年進山狩獵跟村裡人走丟了,意外來到了這裡。」
「延熹八年,那不是二十五年前?」
關羽驚撥出聲,同時又是一喜,「這麼說,他聽得懂這些土著說什麼了?」
斥候抱拳應道:「沒錯,他不僅能聽得懂,這裡的一些語言還是他教會土著們的,而且這裡的土著很尊敬他,還稱呼他為無所不知的大巫。」
張飛聞言,不由得看向房屋旁邊放著犁耙,還有那些土著使用的鐵器。
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都跟這個漢人有關。
否則不可能只有這個部落這麼「先進」,要知道之前那個部落可還在茹毛飲血呢。
「快,把人帶過來,俺要親自問問他。」張飛道。
關羽難得露出笑容,感嘆道:「這下好了,有這麼一個人相助,控制這些土著就容易了許多。」
張飛也是頷首表示認同,看了眼關羽,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終究是兄弟,雖然有點矛盾,但男人嘛,哪裡有那麼多小心眼。
「走,二哥,俺還有最後一壺酒,今晚咱們兄弟二人一起把它喝了。」
關羽眼前一亮,上前攔著張飛的肩膀,笑道:「既是最後一壺酒,那乾脆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番,誰贏了誰喝如何?」
張飛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的龍山甲,揶揄道:「二哥確定要跟俺切磋一場?」
關羽愣了愣,訕訕說道:「咱們比摔跤。」
張飛:是男人就來砍我,傻了才跟你比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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