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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兩天過去,這一日乃是歲旦。漢朝還沒有除夕守歲的說法,這個要到唐才漸漸成形。

如今的過年,大體就是圍繞著祭祀展開。先是祭拜祖先,再是禮敬長輩,然後是親友之間相互問候,若是當官的,則是去朝聖。

衛氏一族傳承三百載,祖先便是西漢衛青,長案上還擺放了衛子夫的皇后靈臺。

跟著大部隊祭祀了一圈,衛琤才扶著有些乏了的蔡琰回到小院歇息。接下來是小輩們登門拜禮,衛琤得給他們準備壓歲錢。

關於壓歲錢的最早記載就是出現在漢朝。此時還不叫壓歲錢,而是稱之為厭勝錢或壓勝錢。

而且這種錢不是真正的貨幣,而是一種紀念幣或裝飾品。銅幣的正面通常是一些吉祥話,如千秋萬歲、天下太平等,背面則一般是吉祥圖案,如龍鳳、龜蛇、星辰等。

它不能作為真正的錢幣流通,只是作為一種

“吉祥辟邪”的飾品佩戴在身上。當然,衛琤給的壓歲錢肯定是獨樹一幟的。

而且為了今日,他還專門定製了五百個,自然是沒有這麼多晚輩登門拜禮的,主要是東哥家的那個商家說五百個起才接受定製。

午後到晚上一家人吃年夜飯的這段時間,是留給小輩們給長輩拜年的時間。

衛琤本以為自己怎麼也要等到最後一個了,畢竟如今衛氏年輕一輩成家的,除了大哥衛覬,就是他了,長幼有序,這是規矩,拜年也要從家主衛暠開始拜起才對。

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夫妻倆剛剛回到小院不久,院門外就傳來了小輩們嘻嘻哈哈的聲音,好似一路追逐打鬧來的。

衛琤好奇的抬頭看去,為首的不是衛珽這小子還有誰啊?緊隨其後的是衛磬這個小丫頭,她今日可是最開心的了,因為整個衛氏,就屬她的輩分最小。

“二叔,二嬸,給你們拜年啦!”衛磬屁顛顛跑進來,其他人則是留在門口,翹首以盼,規矩他們也懂,衛琤應該是最後一個。

可是,他們實在是等不及了,都想看看衛琤給他們的壓歲錢是什麼。衛琤與蔡琰相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心想應該是衛琤準備的‘壓歲錢’走漏了風聲。

否則,這些小輩不會這麼不顧禮數的先跑到這裡來,這是要把衛琤架在火上烤啊?

作為河東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小輩們連規矩都不懂嗎?好在,衛珽幾個倒也聰明,先讓衛磬進來拜年,衛磬年紀小,不懂事,就算長輩們知道了他們的行為,也只會說衛磬這丫頭胡鬧,訓斥幾句基本也就算了。

衛珽等人沒有進門,他們是想先看看衛琤給的壓歲錢是什麼樣子的,再去給家主衛暠拜年。

只是,幾個小輩的小聰明,明顯讓衛琤有些為難。蔡琰見狀,拉著一下衛琤的衣袖,輕聲建議道:“夫君,把那些壓歲錢送過去吧。”衛琤聞言,點了點頭,朝門口的衛珽招了招手。

衛珽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衛琤看穿了,這是要斥責他,心虛的小跑了進來,不敢抬頭看衛琤。

衛琤倒也沒有怪罪他,畢竟是過年,不好說太難聽的話。只見衛琤從一旁的蒲團上拿起一個金絲楠木的小匣子,說道:“把這個送到正堂去,交給兄長,他知道該怎麼做。”衛覬身為嫡長子,肯定還在正堂陪衛暠、衛昪等人計劃家族新一年的發展方向。

衛珽接過小匣子,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不由得眼前一亮。

“二哥,這裡面就是那……”

“好了,不該問的別問,送過去就行,以後都要按規矩辦事,莫要再耍你的小聰明。”衛珽悻悻一笑,帶著一臉不知所措的衛磬離開了小院,一幫大小孩子少年少女來去匆匆。

衛琤無奈的搖了搖頭,蔡琰摟著他的臂彎,嬌聲說道:“夫君不會怪我吧?”衛琤愣了一下,哈哈笑道:“怎麼會呢。”···正堂。

衛暠好奇的看了一眼門口,往年孩子們這個時候就來拜年了,今年怎麼還沒來呢?

衛昪同樣眉心微蹙,他對待晚輩一向是不苟言笑,小輩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因為是年節,城衛所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所以,他今日必須過去一趟,可幾個小輩遲遲不來拜年,搞得他心裡很是窩火。

衛曧、衛覬等人同樣眉頭皺起,有心讓人去看看什麼情況,可身為家主的衛暠不開口,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就在這時。衛珽帶著一幫孩子匆匆趕來,見到長輩們臉色都不好看,他們心虛的加快了幾分腳步。

衛覬見到衛珽來拜年,手裡還抱著一個匣子,蹙眉問道:“六弟,你這是作甚?”衛珽急忙解釋道:“大哥,這是二哥讓我送來的,說是交給你就行。”眾人聞言一怔,衛暠看向衛覬。

衛覬朝老父親點點頭,起身過去,掀開了木匣子。衛珽趁機偷看了一眼,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來。

衛覬同樣是差不多的反應。他遲疑了一下,才回頭看向衛暠,眼含笑意的拱手說道:“爹,這是二弟特意給你送來的。”衛暠等人聽說是衛琤讓衛珽送來的,紛紛不顧形象的圍了過來。

衛暠一馬當先,走到衛珽跟前,先是看了一眼眼神閃躲的衛珽,而後注意力直接被匣子裡的物件吸引了過去。

“這,這是……”衛暠身後,衛昪雙手負在身後,笑著說道:“此物名為懷錶。”衛暠等人相視一眼,突然想起衛琤好像就隨身戴著這麼一個物件。

衛曧有些激動的說道:“聽琤兒說,此物是用來看時辰的,而且很是精準。”衛昪應道:“不錯。”答應的時候,目光依舊停留在匣子裡,同樣滿眼的火熱。

匣子裡面是整整五十塊黃銅懷錶,做工還算精緻,正面蓋子上刻著雲紋圖案,中間是一個大大的【衛】字,背面則是拋光的銅鏡,表上系一條黃銅鏈,可以當項鍊掛在脖子上,也可以當裝飾品別在衣釦上。

衛暠拿起一塊懷錶,掀開表蓋,可以看到一塊經過改裝的錶盤。玻璃鏡面下,是標註了:子、醜、寅、卯……申、酉、午、亥的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之間有七個刻度,分別代表初時三刻、正時、正時三刻、一刻也就是十五分鐘。

與後世的手錶不同,衛琤定製的懷錶會慢一圈,也就是說,後世的手錶走一圈是半天十二個小時,而他定製的懷錶走一圈是一整天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四個小時。

這也是為什麼商家要求五百個起訂的原因,如果只是裝飾的話,人家一個也可以出貨。

而衛琤要更改零部件,多了幾個小齒輪,做工自然就繁瑣了起來。

“奇怪,我記得琤兒的那塊,這根針是會動的呀?”衛曧也拿起一塊懷錶,指著秒針好奇道。

衛珽聞言,躍躍欲試的說道:“這個我知道,我見二哥操作過,要擰一擰上面的那個機關。”衛珽雙手抱著木匣子,實在是騰不開手,不然他就親手實操了。

這時,衛昪上前接過衛曧手裡的懷錶,輕輕擰動發條,他也見衛琤擰過,而且不止一次,早就記下了。

上緊發條後,衛昪又朝門口的管家問道:“現下何時?”管家朝院子中央的日晷望去,朗聲應道:“回二老爺,約莫未時正。”也就是下午兩點左右。

衛昪將時針調整到未時,至於分針是沒有的,倒是有秒針,滴答滴答的已經轉動了起來。

衛昪將懷錶遞給大哥衛暠。衛暠接過懷錶,欣喜的把玩著,詢問衛昪怎麼看時辰。

衛曧等人見狀,眼神熱切的看向衛昪。衛昪面不改色的拿起一塊懷錶,上好發條,調整好時間,自顧自放進了懷裡。

衛曧等人這次看清楚了他的操作,也各自拿了一塊懷錶。十幾個兄弟一人一塊,木匣子裡其實還有三十幾塊懷錶,可是,門外的幾個小輩不知道啊。

衛磬眼看自己的壓歲錢就這麼‘沒’了,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了,衝進來直接跪在地上。

“祖父,孫兒給你拜年啦!”小丫頭的聲音很是清脆響亮,一下子將玩表正酣的眾人從沉浸中喚醒。

幾個老傢伙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的尷尬,竟然在小輩面前失了方寸,實在是不應該啊。

衛暠對這個小孫女是很疼愛的,笑著將懷錶放進懷裡,而後掏出一枚銅錢。

“來,這是磬兒的壓歲錢。”衛暠笑容和藹可親。衛磬愣了愣,看了眼衛珽懷裡的木匣子,驀地嘟起小嘴。

衛暠以為她嫌少,又笑呵呵的掏出來一枚,

“那給你兩枚,等你來年嫁人了,可就沒有了哦!”衛磬還是跪在地上不動,小嘴兒撅得能掛油燈了。

這下子眾人都發現了不對勁,衛覬身為父親,第一時間就要呵斥於她。

可不等他開口,衛珽說話了。

“大哥,其實,我們方才先去了二哥那裡……”衛覬神色一動,看了一眼衛珽懷裡的木匣子,又看向衛珽,衛珽嘿嘿一笑,朝他點了點頭。

衛覬見狀,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衛暠身旁,附耳說了一句什麼。衛暠的老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眼角抽搐了幾下,尷尬的呵呵笑了起來。

最後的最後,但凡是來拜年的晚輩,都得到了一塊懷錶。只是不過,不是以衛琤的名義給的,而是以家主衛暠的名義,雖然有點畫蛇添足的意思。

至於衛琤給的壓歲錢,就真的是壓歲錢了……衛琤給了他們一堆票。···位於安邑縣城的最中央。

也就是玄武大道、朱雀大道、青龍大道、白虎大道,四條主幹道的交匯處。

這裡原本是一座塔樓,主要作用是排程城防,士兵拿著旗子在樓上揮舞訊號,遠處的城門樓上能夠清晰的看到旗子傳遞的資訊。

不過,早在半個月前,這座塔樓就被人用草蓆封閉了起來,站在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人究竟在幹什麼的。

而這座遮擋了半個月的工事,今日竟然有了動靜,就在所有人沉浸在新年的歡愉中時,塔樓外面的草蓆上,不知道何時掛滿了紅綢。

來往的行人無一不是駐足觀望。有人猜測是什麼店鋪開業了,當然這麼好的位置開店,生意一定好到爆,能將戰時的塔樓改裝成店鋪,肯定是衛氏的手筆無疑,就是不知道這次賣的是什麼好物件。

有人認為是城衛隊的巡防工事,大家都看過城外的防禦工事,甚至不少人親眼目睹過那些防禦工事的厲害,與之相比,城中的防禦工事根本沒有辦法媲美,早晚是要升級的。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衛昪帶著田豐、荀彧,以及幾位衛氏親善堂的人,有說有笑的從草蓆圍牆裡走出來。

田豐頗為惋惜的說道:“二老爺,公子真的不來嗎?”衛昪笑著搖了搖頭,打趣應道:“他說直接把席子都撤了就行,這孩子,自從琰兒有了身孕,辦事越來越糊弄人了。”田豐與荀彧相視一笑,而後看向不遠處行駛而來的一輛輛豪華大馬車。

馬車停穩後,一個個世家的家主、話事人,紛紛閃亮登場。在馬車後面,還跟著一群騎著腳踏車的公子哥,河東第一代有車一族們。

“哈哈哈,老夫沒有來晚吧?”謝老太公精氣神還不錯,在謝玉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衛昪等人急忙上前恭迎。衛昪難得露出一臉笑意,客客氣氣的說道:“不晚,不晚,老太公來得剛好,這大過年的,老太公能賞臉蒞臨,昪感激不盡。”另一側,三位老者聯袂而來。

見多識廣的人會發現,包括謝老太公在內,這裡集齊了安邑縣城目前最長壽的四位長者。

四人無一不是大世家出身,因為普通人也活不到他們這個歲數。在田豐的引導下,謝老太公四人分別站到塔樓的四個方向。

謝老太公正對玄武大道,其他三人分別對著其他三條街道。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道上不少商家點燃了油燈和火把。

隨著田豐一聲:“吉時已到!”謝老太公四人按照流程,拉動一根紅綢。

嘩啦啦,遮擋塔樓的席子從天而降,露出了裡面隱藏了足足半個月的工事。

咚、咚、咚……此時,時間剛好來到晚上六點整。巨大的鐘聲在塔樓的頂端響起,洪亮的鐘鳴一直傳到安邑縣城的各個角落。

大鐘的下方,是四個如同懷錶盤的大鐘表映入眼簾,東南西北各有一面。

河東第一座地標建築,自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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