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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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清輝，瀑布下的湖面上倒映著月色，波光粼粼，乘山風而來，陳默採了一朵清翠娟秀的野百合，途徑一座石橋，向東行進了百丈有餘，來到了一處木屋旁。

“咚咚...”

手持百合，陳默調整了一下呼吸，敲響了楚無霜住處的門。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木門向外推開了一半，楚無霜斜伸出頭，露出了一副冷豔無暇的容顏，淡漠的神情看向門外的陳默:“何事？”

陳默輕咳一聲，送出了那朵亭亭玉立的百合花:“楚仙子，之前我們可能有些誤會，還請仙子大人有大量，就不和我一般見識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楚無霜也沒有去接百合花，作勢欲將木門關閉，陳默連忙拉住了門板，呵呵一笑:“仙子先別生氣，在下只是想問問，你真的將那屋內的所有草藥玉簡全都背了下來？”

楚無霜停下了手中動作，面無表情的說道:“這與你何干？”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孫興的教導:若是陳默問起來，一定要說她已經將那三千多枚玉簡全都熟記於心，不可說漏了。

陳默表情雖沒有變化，但心裡已經罵開了花，這清冷女子脾氣真的怪異，與她見面第一次就要將她打入河潭中，然後就是各種不待見，就連陳默上前道歉，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好像誰欠了她靈石一樣。

“是這樣的，孫前輩讓在下將那三千多枚玉簡全部熟記於心...”陳默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在下資質愚鈍，實在沒有什麼好的方法，所以才來煩擾仙子你了。”

楚無霜的神情依舊沒什麼起伏:“哦，還有事嗎？”

見她這個態度，陳默真是一點也沒話說了，強忍著想要發火的衝動，嘴角硬擠出來一個上翹的弧度，尷尬的笑了笑，蹲下身將野百合放到了她的門前，轉身欲走。

反正陳默的姿態已經做到了，沒有禮貌的又不是他，他又不能要求人人都和他一樣，那才是對自己的折磨。

況且，這楚無霜雖然是高傲了些，但修為還是很高的，看她也就和陳默差不多的年紀，身上的靈力波動快趕上了當初在靈石礦裡柳青的層次，有點脾氣也實屬正常。

陳默還沒走出多遠，聽到了一聲關門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在屋內傳來楚無霜的幽幽之音。

“你可以試著先將草藥玉簡分一下類，記住一類總比混搭著記要快一些，或者將你熟悉的事物想象成藥草玉簡，我就是這麼記憶的。”

陳默回頭望去，剛才擺在她門口的野百合已經不見了，很顯然，是被她拿進了木屋裡。

“謝仙子告知！”陳默立即大聲回應道。

他長舒了一口氣，現在看來，這楚無霜的脾氣也不是太倔啊，原來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而已...

再次回到了他居住的木屋，收拾了一下心情，調整到最佳狀態後，默了默，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陳默，這對於你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把握不住，就趁早離開這裡。資質不夠，拿毅力去填，倘若什麼都沒有，那就安心做個平凡人。”

默唸了三遍，陳默逐漸的遺忘掉了不該有的思緒，腦海中一片空靈，他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記住這片草藥玉簡！

他這一次，是按照楚無霜指點去做的，將所有草藥分成了兩大類，木本類與草本類植物，首先專攻的是後者，碰到木本類的植物就直接略過不看，根，莖，葉的細微觀察，不放過每一處細節，包括草藥的排列，組合，分解，以及加入什麼東西后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同樣一字不落的記住。

同時，他假想自己又回到了秦風郡，在貧民區四百七十七號藏了一枚草藥玉簡，裡面有什麼內容也一併標記，又在他前往陳府的必經之路上，東藏一個西掖一個的，將這些草藥玉簡都埋好了標記上，這樣，只要他想起陳府到貧民區的這條路，就能記清他藏玉簡的位置與內容了。

這就是楚無霜教給他的方法，別說，還真管用，總比他之前死記硬背要記憶的多。

一夜過去了，陳默就這麼不停的重複扔玉簡，拿玉簡的動作，原本擺放整齊的玉簡，此刻被他搞得滿屋狼藉，清淨老人若是看到這種情形，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不可。

但陳默已經不在意了時間的流逝，各種草藥的性狀在他眼前不斷地劃過，這一段時間內，他忘了飢餓，忘了孫興交給他的任務，腦海中只有這三千多枚玉簡的存在，他要將草本類藥草銘記於心！

“陰凝草，生長三十年成熟，根部呈黑色一寸許....”

“雪玉參，生長於冰崖峭壁之上，通體銀白，可做築基期血玉丹的主藥引...”

“此花...花蕊似鬼臉，葉有七瓣，定是那之前看過的寄魂花的另一種相似藥草寄魄花了！”

陳默緩緩的將手移開遮蓋名稱的位置，果然，這朵怪花的名字不出他所料，玉簡上清晰的寫著他想看到的三個字！

他神色一喜，成功的喜悅促使著他繼續，時光轉眼間又過了一天，陳默的眼神中充滿著血絲，瀏覽過的玉簡也漸漸多了起來。“呵呵，你們幾棵破草又想來混淆視聽...血雲草，血凰草，血精草，還以為能欺騙我第二次嗎！”陳默看到興奮處，竟自言自語起來，若是有旁人看到，定會以為這人癲狂了一般。

孫興曾在這陳默入魔怔的第三天來了一次，見到他如此情形，驚奇了一陣，但沒有出言制止，將飯菜送到了屋內，便悄然離去了。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陳默胸前那平凡無奇的小黑石頭忽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待到第四天，陳默的表現忽然變得怪異起來，他整個人是睜著眼睛的狀態，但身體卻像夢遊一般，不光如此，他瀏覽玉簡的速度飛快，只是掃了幾眼後，便扔到了一旁，接著去拿下一枚玉簡，效率比第三天的魔怔狀態還要快上三倍不止！

陳默覺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個夢，他眼前一片漆黑，想努力的看清事物，卻又沒有光線照明，他心不禁暗想，若是能亮堂一些就好了。

忽然，一處蠟燭臺照亮，驅散了他眼前黑暗，他能看清東西了，此刻的他，正站在一間木屋內，屋裡空蕩蕩的，除了東北角的那隻照亮屋內的蠟燭。

“不夠....”

陳默心念一動，與木屋相連，又多了一間比這裡還要大上許多的房間，裡面還是空曠的。

“我好像正在背藥草玉簡...”

陳默忽然想起了他的目的，自己怎麼會在這裡？若是完不成任務該怎麼辦，要是這裡也有一堆玉簡讓他背誦那就好了。

心裡剛剛有這個想法，就聽見那空曠的木屋內轟隆一聲，他走過去一看，徹底驚呆了，居然真的夢想成真！之前在外界的藥草玉簡全都移進了屋子內！！

他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隨便拿起了一枚玉簡品讀了起來，與外界看到的一模一樣，且他的記憶力，在夢裡簡直是與外界天翻地覆，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他就將整個的玉簡內容銘刻於心。

陳默興奮極了:“還有這種好地方？夢裡也能背玉簡，簡直是來對了！”

他哪裡還會發呆浪費時間，這個夢還不知道要做多久，萬一下一秒就醒來了怎麼辦？趁著睡著的功夫能記幾個是幾個，沒過多久，第一排架子上的藥草玉簡就被他記了個滾瓜爛熟了。

“有些餓了...”

陳默看到第三排的架子上的玉簡，摸了摸肚子，眉頭一皺，既然想什麼來什麼，不如想象一些飯菜出來。

果不其然，另一個木屋內，一堆飯菜放置在了地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走過去一看，這些飯菜有些涼了，但填飽肚子還是能做到的，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他又轉身回到了堆放玉簡的木屋裡。

這個夢居然做了好長的時間，陳默有幾次居然還發現清淨老人孫興也出現在他的夢裡了，還提著新鮮的飯菜給他送過來，但每次見他都是驚奇又帶有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也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

陳默也沒有與他開口的興趣，默默地吃完飯又進去翻閱。

在夢裡，陳默也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約莫渡過了兩個多月，他將最後一個儲物袋中的玉簡內容看完了，神情間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裡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陳默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又感覺這裡像確實存在的事物，兩者糾纏在一起的朦朧之感，反倒讓他捋順不清了。

不過腦海中充斥的三千多枚藥草玉簡的儲備，那可不是假的，甚至陳默可以在其中任意挑出一枚玉簡，他都能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內容。

過目不忘？他暗自思量著，情況又不像，再說他一不是千載難逢的體質，二又不是築基期修士，可以在玉簡打下神識烙印，怎麼可能有這種超乎尋常的能力？

他雖然曾經是煉氣八層的修士，但在神識方面是無比低劣的，所以在記憶方面，他那淺薄的神識也沒什麼太大幫助。

他想在拓展一下木屋外的世界，但任憑他怎麼想象，能行動的範圍也就是兩個木屋之間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默驚訝之餘，剛剛動了想探尋一下的念頭，但就在此時，他的夢境忽然傳來了如鏡子般碎裂的徵兆，木屋搖晃，劇烈的眩暈感湧上大腦，沒有任何抵抗的力氣，陳默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