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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幫眾人一齊動手,七手八腳的把富標從地裡又刨了出來,富標已經暈死過去,方進石走到近前,試了試他的鼻息,然後一連打了他七八個耳光,過了一會兒,富標打了一個噴嚏,悠悠的醒了過來。
方進石笑道:“鬼門關前走一遭,滋味如何?”
富標罵道:“有本事你殺了小爺。”
方進石蹲在他面前道:“看你如此強硬,好吧,那就成全了你吧,反正你不說總有人說,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知道這個事,最多浪費我些時間而已,你是哪裡人氏?告訴我我明年春天過來給你立個墓碑,總好過誰也不知道你孤零零的躺在這黃泥下面。”
富標沉默著低下頭去,不再罵了,方進石等了一會兒,看他不出聲,就站起來道:“既然你這麼一心求死,那我也沒辦法了,兄弟們,把他埋了吧。”
幾個排幫的人上前,架著富標又摔進那土坑中,數人又快速剷土,富標閃避泥土之時看到方進石背對他慢步將要離開,終於大喊了道:“停停停,我說,我說。”
方進石轉過頭來,示意眾人停下,又蹲到富標面前道:“你想清楚了?你叔叔若是知道是你說的,可能不會饒過你,我不強求你非說不可的。”
富標急忙道:“我說我說,我全說,求小公子放我一馬。”
方進石微微一笑,向李九婆道:“李兄,找個兄弟給他做個供狀,免得這小子事後不承認。”
李九婆答應一聲,安排手下兄弟搬來石頭,拿來筆墨打起火把,來問富標的口供,方進石到了河邊休息了一會兒,排幫有人過來道:“供狀好了。”
方進石回來,富標坐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再無一絲先前的囂張,有人把供狀拿過來給方進石過目,方進石看了後勃然大怒,走過來一把抓住富標頭髮大喝道:“好啊,我給你機會活命,你竟然敢騙我。”
富標大駭,驚道:“小人所說句句是實,不敢有半點欺瞞。”
方進石反手撥了身邊一名排幫兄弟的鋼刀,向富標道:“還說沒有騙我,方才我在那邊問你們的另外一人,他為何說的和你說的不一樣?”
富標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是那個人騙你。”
方進石抓了他一縷頭皮,一刀削去,把他的頭髮連同一小片頭皮一起削掉,冰冷的刀片子貼著頭皮滑過,頓時有血水流出,富標早已魂飛魄散,坐在地上哀嚎不停。
方進石道:“好吧,我現在就把那人叫過來你們當場對質,若是你這裡有不詳不實有出入的地方,我馬上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富標馬上臉如土灰,又幾乎躺倒,方進石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老老實實說呢,還是要和人對質以後砍頭?”
富標急道:“我說我說。”
方進石滿意的笑了道:“這就對了嘛,砍別人的腦袋總好過砍你自已的,我過去再審問一下你的那個同夥,誰說假話我今晚就砍誰的腦袋。”
富標道:“我說,這次我一定不敢有半點隱瞞。”
方進石把那張供狀團了放在火把上燒掉,向李九婆道:“再給他做一次供狀了吧。”
排幫兄弟又重鋪開紙張,重新為他做口供,方進石過了一會兒又回來看了看,富標一直偷看他的臉色,方進石看過以後,又抽了刀蹲在富標面前,富標馬上臉色土灰,身子一軟跪了下來,向方進石磕頭道:“小爺,我真沒說慌,句句是實話,一定是那個人說的假話,小爺饒命,小爺饒命。”
方進石用刀片子啪啪在他臉上打了幾下,然後道:“這次你們倆個說的還差不太多,小爺我還算滿意,不過嘛,你說這些是你叔叔富之榮謀劃指使的,那又是誰指使你叔叔這麼幹的?”
富標顫聲道:“一切都是我叔叔的主意,沒有人指使。”
方進石揮手打了他一個耳光道:“他富之榮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店鋪掌櫃,誰借給他這麼大的膽子,敢公然行劫排幫的商船。”
富標哭著臉道:“是我叔叔一時糊塗,冒犯了小公子的虎威,無人指使,就算是有,小人也是不知。”
方進石又狠抽了他一個嘴巴子,站起來在他身上又踢又踹,罵道:“明明你聽到了孟大先生指使你叔叔乾的,你還給我裝不知道,我看你知道不知道……”他接連踢打,富標連聲叫道:“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
方進石停下來道:“早說知道不是就不用捱打了麼,看來你就是欠揍。”
富標畏懼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小人知道。”
方進石道:“你知道什麼?”
富標道:“小公子讓我知道什麼,我就知道什麼,一切聽小公子的。”
方進石又罵道:“你聽我的,那我還問你做甚?”他作勢又要踢打,富標忙道:“小公子別打,小人知道,這事是孟大先生指使我叔叔做的,我叔叔又指使別人做的。”
方進石滿意的道:“既然是孟大先生指使的,你又如何知道了?”
富標犯愁的看了看方進石,見方進石臉色不爽,趕緊低頭道:“是……是孟大先生派人來告知我叔叔,我在旁邊聽到了。”
方進石聽後又踢了他一腳道:“這麼機密的事,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叔叔會讓你在旁邊去聽?你當孟大先生像你一樣蠢麼?”
富標吃了他一腳,趕緊糾正道:“是孟大先生派來的人和我叔叔密談,我躲在窗戶下偷聽到的。”
方進石道:“孟大先生派了誰來,你可認識?”
富標道:“這人我之前從未見過,並不認識,而且他很快就走了,再也沒有見過。”
方進石滿意的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讚許道:“乖孩兒終於放聰明瞭一回,這一次就不打你了。”
他站起來向排幫做口供的那個人道:“有勞兄弟把他後面這些話也記下來,讓他籤個花押。”
記錄做口供的人卻遲疑起來,回頭看了看李九婆,李九婆馬上走過來,攬了方進石的肩膀道:“小公子,我們到那邊說話。”
方進石和他一起走到離開眾人遠一些的地方,李九婆放開他道:“小公子問口供的辦法真有一套,此人狡猾,若不是小公子親自來問,只怕給這小子矇混過去了。”
方進石道:“在下以前曾經在開封府衙門裡呆過幾天,這些都是跟衙門裡的官差捕快們學來的。”
李九婆道:“小公子真是博學,公門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方進石道:“李兄過獎了。”
李九婆道:“只是……只是後面關於孟大先生的一些話,只怕由我們排幫的弟兄錄這個口供好像不太合適,畢竟這是你們四海商號內部的事,我李九婆一個外人,實在不應該插手中間,不如這樣,兄弟我帶著人先撤,兄弟你一個人辛苦一些,把這廝的供狀寫了,我帶著兄弟們在這周圍給你把風,你看如何?”
方進石看看李九婆道:“李掌舵做事好穩當,先前事關排幫兄弟的利益時不走,這眼見要得罪孟大先生了,就不和兄弟我坐一條船上了,就不顧義氣一腳把兄弟我踢到水裡,自已要划船跑掉了,如果李兄真是這般沒義氣,你我不做兄弟也罷,你也不用說什麼把風的話,直接把兄弟我給綁了交給孟大先生去,孟大先生自然會和李掌舵把酒言歡,把那些船還回來,李掌舵又在蔡孟面前立一大功,排幫兄弟在江湖上的名聲那肯定也會更響亮。”
他這麼當面指責奚落李九婆不講義氣見利忘義,李九婆就算是久經江湖,也給騷的無地自容面紅耳赤,李九婆忙得道:“小公子誤會在下的意思了,李某並非不想和兄弟坐一條船上,只是……只是小公子和孟大先生背後的那樹太大太深,排幫雖然在這兩淮湖河之上有些名頭,其實都不過是一些走江湖出大力流大汗的下等苦力,你們兩位如果想不讓排幫活,跟攝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我們排幫實在是得罪不起兩位,還請小公子海涵,明白在下的苦衷。”
方進石道:“李兄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你今天必須要得罪一位,要麼跟孟大先生合作,要麼坐上我這條船,此時想置身事外,只怕已經遲了,李兄要考慮清楚做個決斷,孟大先生能給你排幫的,我一樣能給,而且我保證只多不少,孟大先生背後靠的,是蔡家,我後面是曾經的鄆王府,蔡家有可能倒了,但是我背後的……這話我就不多說了,相信李兄能夠看的清楚的。”
他這一番話說完,李九婆額頭見汗,許久以後才說:“我們那些大船不要了,小公子的損失我就是拆了排幫,也一定全部賠償給你,小公子還請高抬貴手,放我兄弟一條生路,排幫上下兄弟永感大德。”說完彎腰一拱到底。
方進石沒想到這李九婆怕成這樣,寧可賠錢也不願得罪蔡孟,足見他對蔡家的畏懼,這李九婆一旦退走,那麼多日的辛苦費心費力,就要付之東流,方進石思索一下,把牙一咬,決心賭上一賭,他扶起李九婆道:“李兄不必如此,其實你還有一條更好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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