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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進石意得志滿,心情愉快的騎在馬上哼著小曲,跟著杜成的騎兵一起回柔服縣城。

在他身後的黃金綿心情可沒有他這樣好,她陰著臉道:“難聽死了,你能不能別哼哼了!”方進石哈哈一笑道:“難聽麼?難聽你可以別聽啊。”黃金綿心情不爽的很,都懶得和他爭辯,在馬背上抽了一鞭,到前面去了。

方進石回頭對後面一個軍士問道:“喂,我真的哼的很難聽?”那軍士趕忙道:“不難聽,方校尉最厲害了。”方進石問他哼的曲子如何,他卻答非所問,不過方進石卻是更加得意了,湊到這人近前跟他聊起天來了。

打頭的杜成打馬過來,道:“方校尉,田軍頭過來接你來了。”方進石微感意外,他催馬到隊前,田興向他行禮道:“方校尉。”

方進石點了點頭道:“城裡有什麼事麼?”

田興道:“也沒什麼事情,趙軍頭讓我前來告訴方校尉,他已經跟塗統制說你去下面的鎮上巡查未歸。”方進石不禁問道:“塗統制幾時到的?”

田興道:“今晨方到。”他打馬和方進石並排前行,低聲道:“塗高芝這個人心胸狹窄,今晨未見方校尉去城門口迎接,問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快,方校尉小心應付一些。”

方進石嗯了一聲,他知道田興在這裡等他,一定是趙良替他圓場,怕二人說的不一樣,派了田興前來通風報信。

方進石和田興一起進了柔服縣城,他明顯的感覺到這裡跟他離開時不一樣了,首先軍隊就多了很多,到處一片嘈雜聲,許多軍官他都不認識,像他這樣的從七品武功郎一級的,已經有十餘個,別人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刻意的巴結他了。

方進石不敢怠慢,趕忙由田興帶領著來見塗高芝,通報以後,他在外面滴水簷下等了沒多久,傳令兵讓他進去。

大廳上,塗高芝正和蔡近廷敘話,他一看方進石進來,道:“方校尉巡查辛苦了,蔡縣令正有事找你。”

方進石向塗高芝行禮,然後對蔡縣令道:“不知蔡縣令找在下有何貴幹?”蔡近廷道:“官軍封存了縣衙銀庫,下官前來討個解封,方校尉下個軍令吧。”

方進石這才想起,他入城以後就下令封存了柔服縣的銀庫,不得任何人進出,實際上早在他們入城之前,銀庫裡早就被遼朝的縣令搬空了,只是留下了一些檔案賬目和官衙的契約等,方進石想著這些東西以後一定會有用,就令人守著了。

方進石向塗高芝道:“塗統制是在下上官,這裡一切由塗統制決議。”他知道官場規矩,一定要知道清楚明白自己的上司是誰,不把上司放在眼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塗高芝喝了口茶才道:“這裡是你打下來的城池,你的軍令比我的要好使,方校尉下個軍令吧,免得讓蔡縣令難做。”他這淡淡的話語,已經讓方進石心頭一驚,把守銀庫的是會盟山上的弟兄,極有可能是有些弟兄只知道有他方進石,鳥都不鳥他塗高芝,已經讓塗高芝碰了個軟釘子。

方進石連忙道:“是屬下疏忽了,馬上就去辦,馬上辦。”他轉身想要走,塗高芝道:“這個事田興你去辦就可以了,方校尉,你在這柔服縣短短時日,經營的很不錯,他們都很聽你的。”

方進石聽這個話很是刺耳,他重新行禮道:“屬下也是仰仗著範指揮使跟塗統制的名頭,狐假虎威而已。”

塗高芝笑了一笑道:“是嗎?聽說這銀庫裡早就沒有了銀錢了,方校尉派重兵看守,可是容易讓別人誤會的,幸虧我知道你家財殷實,一向廉潔,蔡縣令,你可不要誤會我的這個手下了。”

他這個話似乎是開玩笑的口氣說出來的,可是在方進石聽來,直直覺得後背嗖嗖發冷,他現在很是後悔做了一件這麼愚蠢的事情出來,儘管他接收銀庫時,那裡面一文錢都沒有了,可是他重兵看管一個空了的銀庫,十足的畫蛇添足,有嘴也說不清楚了。

他現在就算想要解釋一下,只能越描越黑,塗高芝混到統制這個位置上,也絕不是貪汙拍馬就可以的,方進石感覺處世說話比之塗高芝,他還遠遠不是敵手,塗統制這個話內涵是敲打他方進石,可是表面上是維護他,讓他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蔡近廷嗯了一聲,道:“銀庫裡雖然沒有了銀錢,可是還有許多非常重要的東西,方校尉做的沒錯,對了,方校尉軍中餵馬的粗鹽,我已經派人送了一百五十包過去了。”方進石道:“多謝蔡縣令了。”

蔡近廷點了點頭,他居然很爽快的調撥了粗鹽給方進石,多少讓方進石有些意料之外,塗高芝對方進石道:“你巡查辛苦,回去休息吧。”

方進石行禮告辭出來,這次見塗高芝,不僅讓他之前的得意煙消雲散,而且讓他感覺很有壓力,他悻悻然的獨自一人回到大槐樹巷,家裡靜悄悄的,那個丫鬟奉上茶水,方進石坐在前廳喝茶,直到他喝完一杯清茶,他才感覺家裡有些不對,實在是太安靜了,他問那婦人道:“她人呢?”

這個婦人知道他是問雲奴兒,上前答道:“少夫人出門去了。”

方進石聽了有些煩躁道:“她上哪裡去了有沒有說?”這婦人搖了搖頭道:“少夫人留了字給將軍。”

她進去取了雲奴兒留的字條,方進石皺著眉頭開啟,他看完雲奴兒草草寫就的兩行字,幾乎跳了起來,這字條上面寫著:

“事有急變,暫且一別,萬望勿尋,無論郎君何處,日後必定尋君。”

這雲奴兒居然不辭而別,看這字條的意思,她應該碰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不得不趕回去處理,還要方進石不要去尋找。

方進石心頭大急,匆忙的找來魏崇和鄧安讓他們去找,只是平日時這雲奴兒出門,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可是今日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過她。

尋了大半天,方進石越尋越著急,深怕雲奴兒遇見了什麼驚險他不能救,他不由的總是想起當日鄭大車那兇狠的情景來,只是當時是梁翠容合夥騙他,如今卻是雲奴兒玩失蹤。

方進石著急上火時,鄧安帶了一個小販過來道,這個人好像看到一個有點像雲奴兒的女人坐了一輛馬車出北門去了,方進石顧不得真假,帶魏崇和鄧安騎快馬出北門去追。

這一追直追了整整一夜,方進石几乎發了瘋一般,鄧安道:“如果雲姑娘真的坐了馬車,應該早就追上了,只怕走了別的路也是未必,這樣總不是辦法,不如回城去多召集人手機會應該大些。”

方進石道:“鄧安你回去叫人馬,魏崇,我們分頭找。”

魏崇道:“也許雲姑娘已經回去在家裡等你了,她以前統領上百手下豪傑,別人想要害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也許她真的只是有急事走開而已呢?”方進石聽了稍稍心安,想想這夜裡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也真不是辦法,他不死心的又亂找了一通,才跟著鄧安一起回了柔服縣城。

方進石希望雲奴兒已經回去,他在那大槐樹下急急下馬,飛奔到前廳大聲喊道:“雲奴兒,雲奴兒。”

那個婦人聽到聲音奔了出來,方進石急問道:“雲奴兒回來了沒有?”這婦人搖了搖頭,方進石悵然若失,內心覺得空空蕩蕩的,嘆息一聲而後跌坐在椅子上。

雲奴兒真的已經離開這裡了,方進石呆坐半響,忽的站起來想:無論怎樣,都要找到她。

他抓了丟在桌面上的馬鞭方要出門再尋,斜眼望去,桌面上竟然放了一個藍布包袱,方進石心頭一動,伸手拿過來開啟它,裡面竟然是一雙靴子和幾樣藥材,方進石頓時想起,他上次出門時,因為雲奴兒要給他買靴子和醒酒藥,還讓他心情不爽了,此刻這些東西都回來了,雲奴兒卻失蹤了。

方進石忽然想到,這次回來的時候,這個包袱並不在這個桌面上,很顯然是雲奴兒趁著他出城尋找時候回來放下的,方進石忽然激動起來,他把這包袱檢查一遍,果然在包袱裡還有一個小小的紙片,方進石開啟一看,上面寫著:“說了莫找偏生要找,辛苦自受,麻煩來了,君好自為之了。”

這個分明是雲奴兒回來過的,她如此說話語氣,讓方進石稍稍放心了些,他把這包袱收拾好,此時忽聽大門“吱”的一響,方進石心頭一震――雲奴兒回來了。

他跑出前廳,只見大門口站著一個枯瘦的中年漢子,竟然是延州府的張二。

這張二一看到方進石,面露喜色道:“公子果然住在這裡,這地方好不難找。”方進石趕忙和他客氣著把他讓進前廳,張二拉著一匹馬,上面駝著些東西。

方進石道:“你怎麼來了?”張二躬身行禮道:“是少夫人讓我來的,少夫人說天氣轉冷,怕公子受凍,讓我送錦衣來了。”

方進石哦了一聲,他忽然想到了,雲奴兒留書說麻煩來了,讓他好自為之,可能就是說梁翠容派的這個張二馬上就到了,雲奴兒也許真的有事,只怕更多的原因就是要躲避這個從延州安府來的張二了,想到這裡,方進石對雲奴兒更加放下心來。

他才從延州城出來其實沒有多久,梁翠容就派人送衣,只怕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了,以她的訊息來源,雲奴兒的事能隱瞞了她多久呢?

方進石現在頭痛的是,如何跟梁翠容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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