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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其實這條路只有三里路,馬上就到了盡頭了。

前面出現了一處村鎮,規模竟然不小,雖是下雨,街上也沒有多少行人,因為下雨陰天,有些店鋪已經掌燈,邵興勒住馬先停了下來,其它的人也跟著停下來,邵興回頭對陳麓君道:“這古田鎮是你的地頭,你來安排吧。”

陳麓君道:“兄弟在這古田鎮有些產業,前面有一家客棧便是我的,大家先去那裡換換衣服,吃點東西。”

方進石道:“謝謝幾位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無奈那景王勢大,兄弟這便告辭了,相救之恩,以後再報了。”他想那安命侯勢力極大,人家憑白的救了他,更不能再連累人家。

陳麓君微微一笑,卻並不搭話,邵興道:“小兄弟知道此地是什麼地方麼?”

方進石漠然一指那寫著“古田鎮”三個大字的石牌坊道:“這裡不是古田鎮麼?”

邵興笑道:“是古田鎮沒錯,這往後二十里不到,便是會盟山了。”方進石依舊沒有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問道:“會盟山是什麼地方?”

陳麓君和邵興相視一笑,邵興笑道:“那裡是哥幾個的老家,若是景王的人不識好歹,想到這古田鎮來送死,我一個時辰之內便可聚齊七八千弟兄,定叫他們好看。”

方進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兩人是落草的強盜,這古田鎮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怪不得口氣如此大,聽他們說居然有七八千人之多,當是個極大的山寨了,又聽方才他們請李孝忠時提到頭領姓張,莫不是那喬凌兒的大師哥張宗鄂?

想到這裡,方進石就問道:“不知這會盟山上為首的是那一位大哥?”

邵興道:“我大哥張宗鄂,兄弟連這個都沒有聽說過麼?”他心中有些鬱悶,心想:這傻小子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張宗鄂在這陝西地面是如雷貫耳的名頭,他居然不知道會盟山上當家的是誰。

方進石聽後一陣驚喜,笑道:“果然是張宗鄂大哥,我認得他的,我是他兄弟呢。”邵興心道:這小子真會攀親。他和陳麓君去救方進石二人,多半便是因為李孝忠的面子。

李孝忠聽了,微笑道:“你既然認識張頭領,那便一起去吧。”方進石低頭問懷裡的黃金綿道:“我們見見這位張大哥好不好,我認得他的。”黃金綿低聲嗯了一聲,她靠在方進石的懷中,停著馬和聽方進石和幾人說話,如同一隻貓一樣溫順,她心中又是害羞又是歡喜,方進石此時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是說太陽是從西面出來的,她也一定會瞪眼說瞎話:誰說太陽不是從西面出來的!

陳麓君道:“那就走吧。”他當前帶路,後面的幾人跟上,放馬慢行,細雨瀝瀝,街頭也沒有幾個行人,前面有兩人撐傘慢慢的行走,聽到馬蹄聲,這兩人忙的躲到街邊相讓,回頭一望,竟然是那黃衣村姑和那個大漢,他二人慢慢而行,才走到這裡。

邵興隨口問了一句:“兩位看過郎中了麼?”那黃衣少女搖搖頭,說道:“我們想先找個客棧住下才好找郎中。”陳麓君道:“不用找了,到這裡住就是了。”

方進石抬頭一看,來到了一個大客棧門前,門樓高大,地方寬廣,上面掛著牌子:如歸客棧。

想來這就是陳麓君的店面,店中掌櫃和夥計看到陳麓君忽然親來,都迎了上來,陳麓君讓人把眾人的馬都牽到後面,那村姑卻不理會他們,自去櫃上交了錢開了兩間客房。

黃金綿看她正要上樓,拉了方進石的衣角一下,方進石茫然不知她是什麼意思,黃金綿就自己走前兩步行禮道:“多謝姊姊了。”

那村姑淡淡道:“不用,是那將軍救了你們,又不是我。”她抬腿剛要走上去,又停了一下從衣袖中掏了個白色的帕錦遞給黃金綿道:“這個還給你。”說完便扶著那漢子走上樓去。

方進石聽的雲裡霧裡,不知怎麼回事,問黃金綿道:“這是什麼?”黃金綿將那帕錦交到他手中,他開啟一看,上面寫了極淡的兩個字:救命這兩字是用燈燻黑的油煙寫成的,方進石便想到了那馬車之中壁上的銅燈,黃金綿在車中便用這油煙寫了這求救書,借拿給這村姑換傘之際,將這帕錦交給她,她雖不知何時能交給何人求救,但卻時時放在身上,只要有機會便會送了出去。

這村姑去的方向是和李孝忠是一路的,便將這封求救信交給了李孝忠,若是換了旁人,可能也不會管這閒事,可李孝忠為人正直無私,又加上方進石知道點他的小秘密,看到這封信後就叫了邵興和陳麓君一起回去救人了。

方進石想不到黃金綿還有這樣的小聰明,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脫困方法,卻讓她如此簡單的一封信就解決了,他卻沒有將這帕綿還給黃金綿,而是折的好了,放進自己的懷中袋裡,黃金綿看了看,也沒說話。

李孝忠幾人都是已經訂下了房間,隨口和方進石打了招呼趕忙回房間裡洗澡換衣去了,那夥計走上前來問道:“兩位是想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呢?”黃金綿臉色一紅,等著方進石回答,方進石自然是想要一間,只是還沒有那個膽量,就對那夥計道:“還是兩間吧,不知道這裡什麼地方有布莊?”他和黃金綿身上都有泥水,看著頗有些狼狽,黃金綿還好些,他卻是整個一個泥猴子。

夥計剛要回答,陳麓君還沒有走,就對那夥計道:“你領這兩位到後院去住,還有,請陳掌櫃的妹妹過來,招呼這位姑娘。”

方進石知他好心,忙是道謝,忙是拿了一貫錢到櫃上存著,當是費用,陳麓君也沒客氣,便讓夥計收下了。

客棧後院是清靜之地,是不對外人住的,方進石來到後院,那個掌櫃的妹妹也被叫到這裡,招呼黃金綿,方進石又拿出一貫錢來讓她幫忙去買衣服,卻不想陳麓君已經讓夥計叫了布莊的夥計抬了兩大箱衣服過來,原來他是個小財主,連布莊都有。

待兩人挑好衣服,方進石飽受沒衣服換穿之苦,一下子挑了三套衣服,也讓黃金綿挑了三套,這才讓這幾個夥計抬了差不多的空箱回去。

方進石回去好好的洗了洗澡,換了衣服出來,感覺神清氣爽,全身舒服,他又等了大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黃金綿才收拾停當換了衣服出來,她換了一件大紅的衣服,白邊繡淡藍色花,看上去這衣服有些豔麗,也大了一些。

方進石看她剛剛浴後頭發溼漉漉的披著,脖頸雪白,她本就是極白,此時在那燈火之下,膚色如像白玉脂一般,在那大紅色衣服映襯之下,色彩分明,真的容貌秀麗之極,她走近兩步,方進石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感覺那空氣中都有她的香氣。

黃金綿看他有些呆呆的看著,取笑他道:“二哥的衣服真好看,你穿的這麼齊整,是要到汴梁城裡見大宋官家麼?”

方進石笑道:“還說我呢,你穿的這大紅衣服,是要做新娘子麼?”這句話一下子說的黃金綿成了大紅臉,嬌嗔道:“我……我……不知你說了。”一跺腳轉身又回房間去了。

方進石有些後悔這話說的太唐突了,跟了過去,她卻關了房門,方進石笑道:“好了好了,我向你陪罪,開了門吧。”

黃金綿卻不理他,半響才道:“二哥先去吃飯吧,我等下再來。”她竟然讓他說的不敢相見,方進石微笑搖頭,只得自個走到前面大堂鋪中吃飯。

大堂之中沒有什麼人在,只有那個黃衣村姑一個人坐在靠窗子的角落裡,她面前放著半碗麵,想是已經吃過,方進石自從看到她,就沒看到過她笑過一下,永遠都是那一副冷冷冰冰的神情,此時她凝視窗外,看著那飄灑的細雨,不知想些什麼。

方進石走上前去,坐在她鄰近的一張桌前,叫那夥計叫了幾個菜和麵,那村姑聽得聲音,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方進石笑道:“今日真是多謝姑娘了。”那村姑依舊冷淡的道:“你們已經謝過了,不用再謝。”

方進石道:“那位大哥如何?有沒有請郎中看過?”那村姑道:“看過了,只是吃壞了肚子,沒什麼打緊的。”她回答完這個話,便將臉別到窗外,不再理會方進石。

方進石感到無趣,看黃金綿這麼久都不出來,便想著去催促一下,他剛走到通往後院的過道中,聽到街上有幾匹馬蹄擊打街面青石板的聲音,這幾匹馬在這客棧門口停下,馬上騎者下了馬,走了進來。

方進石生怕是趙子平的那些手下尋路而來,趕忙躲在後牆邊上偷看,卻見來者共七八個人,幾個黑衣大漢,擁著一個像個農夫一樣的壯漢走了進來,卻原來是張宗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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