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西北 第344章 拳拳誠意話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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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大雷帶人走近那些中毒者，說道：“諸位，想當年，你們也是響噹噹的好漢。今日身為屠龍會教眾坐地於此，也算是鳳凰落架不如雞了。日後，是想繼續做鳳凰騰空高飛，還是想做野雞入地為鄰，任你們選。”

姓龐的站起身來，說道：“鮑大俠，你們設計下毒在先，威逼脅迫在後，非君子待人之道。”

黃庭道人笑道：“龐有得，就你廢話多。若連命都守不住，又拿什麼來履行君子的待人之道。再說了，你們今日在此，難道不是設計害人？我們不過是依樣畫葫蘆，先守住眾英豪的性命，日後再履行好君子的待人之道。”

鮑大雷看著坐在地上的四五十來人，一本正經地說道：“在座的諸位，前面的都過去了，沒必要往心裡去，該往心裡去的，是你們接下來怎麼選。選做君子，對待你們的將是君子之道，選做小人，對待你們的將是小人之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君子之治人也。此時此地，我等既然願意用，爾等就當深信不疑。”

胡一同走了過來，大喝道：“選吧。棄惡從善，改過自新，活。為惡不悛，死不悔改，死。”

龐有得等人斜瞄了胡一同一眼，一副不屑一顧的神色過後，緊閉雙眼，伸長脖子，大有引頸就死之意。

“嘿，嘿，嘿！”胡一同寶刀出鞘，跨步上前，還好被走了過來的湯顯聖一把拉住，不是真就能砍倒幾個。

湯顯聖道：“諸位，胡一同兄弟說話是直了些，但說的也是實情，你們用不著這般態勢。”見無一人睜眼，覺得有說下去的必要，接著說道：“諸位，其實你們心裡非常清楚，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見有人睜眼，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大到國家，小到個人，皆是如此。就拿朝廷對待武將的態度來說。過往出將入相，武將的地位過高，雖開疆拓土贏了國外，卻往往尾大不掉，威脅到朝廷統治，搞不好還取而代之，輸了國內。現今重文抑武，武將的地位過低，於朝中毫無話語權，雖贏了國中，卻也輸了國外，連小小的西夏都敢騎到我們大宋的頭上拉屎拉尿，讓人心中極為憋屈。”

見五十來人全都睜開了雙眼，便也為之高興，好聲說道：“於國家而言，都得區分一下善惡好壞，都得想一想福報惡報，於個人而言，那更不用說了。我們深知黑暗與光明是相對存在的，雖不全力提倡嫉惡如仇，但弘揚正義是必須的。若好人全都遭殃，正義不興，就像沒有了從事生產的百姓，那些官員、地主、商人又拿什麼來養活自己。於江湖武林而言，要想執行正常，好漢是應該多過惡漢的。就像一個國家要想執行正常，且能健康的執行，從事生產的人必須多過從事消耗的人一樣。”

要是處於平時，這些草莽漢子聽湯顯聖說這些話，除了聽不懂，就是用不著。現今生死選擇之際，雖說有些聽不懂，但也覺得湯顯聖說的在理，不也半半記到了心裡去，回覆一個友好的目光以示肯定。

湯顯聖見龐有得等教眾聽了自己一席話，眼神清澈了許多，高興之餘，好聲說道：“諸位，什麼去惡從善、改過自新，那都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話，要的是不僅不為惡，還願意勸導他人向善。”轉而雙掌抱拳，高聲說道：“諸位好漢，你們若覺得江湖武林之中，好漢應該多過惡漢，那就請你們脫離屠龍會，與我們一起，為弘揚天地正義盡好自己的本分。”

龐有得等人抱拳回禮，龐有得代為答話道：“湯軍師，在人屋簷下，焉能不低頭。不過你們也別忘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是好人，與好人之間有交情，我們是壞人，與壞人之間也有交情。若要我等兄弟從此脫離屠龍會，隱居鄉野山林，不再與江湖武林同道為敵，我等莫有不從。若要我等跟著你們同去攻打龍王山，與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朋友殺個血流成河，請恕我等不能從命。”

五十來屠龍會教眾齊聲道：“能同意，放了我等，不能同意，殺了我等。”

湯顯聖道：“這......恕我不能代表眾英豪做主，請稍等。”手一拱，拉著鮑大雷、黃道庭走開，跟謝慕白、樂嘯天、蔣龍威、白玉天等人商量了來。

鮑大雷道：“今日做出如此讓步，一旦傳揚開去，爭相效仿，豈不後患無窮。再者，若趙明秀髮覺不敵，乘隙而入，我們招降的豈不都是假意投誠之輩，那又何談剷除了屠龍會。實為要不得。”

黃庭道人、樂嘯天、蔣龍威齊聲說道：“鮑老所慮極是。”

謝慕白朝白玉天看了一眼，問道：“天兒，你是怎麼想的？”

白玉天轉頭朝龐有得等人看了一眼，說道：“謝老，鮑老，黃掌門，樂總鏢頭，蔣大哥，湯大哥，既是善意的招降，他們是可以提條件的。只要他們所提的條件不過分，能將就過去，我們是應該尊重的。剛才聽姓龐的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全無道理，畢竟好人壞人都是人，是人就有情感，只有承認他人的情感，才可說尊重了他。”

湯顯聖道：“今日做出讓步，不是不可以。但要是如鮑老說的，一旦傳揚開去，被趙明秀一個利用，那些屠龍會教眾假借投降之名義蟄伏下來，以圖日後東山再起，那我們此次剿滅屠龍會之舉，豈不徒勞無功。”

白玉天說道：“湯大哥所慮既是。不過......”

謝慕白道：“天兒，不過什麼？有話痛痛快快說不行嗎？又沒有外人。”

白玉天笑著說道：“湯大哥剛才也說了，黑暗與光明是相對存在的，消除了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光明或許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大家應該都有所感受，夏日酷暑，樹下歇涼；臘月寒冬，火旁取暖。因有壞人，好人才顯得極為可貴，若沒有壞人，‘好人’一詞怕也會失去它的用武之地。要說因今日做出讓步，而不能徹底剷除屠龍會，只能說明我們日後還有機會為弘揚正義奔走，還有幸能為江湖武林正道繼續效勞。”

謝慕白朝幾人看了一眼，說道：“我覺得天兒這孩子說的好。我們只管拿出我們的善意就成，他人領不領情由他們去，大不了日後勤快些，以好人自居的時日拉長些。”也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蔣龍威笑道：“大家行走江湖，可謂勤勤懇懇，從不怕壞人多，只怕壞人少，閒著無事可做。”

黃道庭笑道：“我黃道庭就喜歡跟奸邪之徒過不去，沒了奸邪之徒，反而寂寞。那可要不得。”

鷹王鐵石因洩露了行程，心生愧疚，一直沉默無語，見大夥兒臉上憂慮之色盡除，不也高興了來，歡聲道：“以我老鐵來說，從不怕事兒做不好，就怕閒著沒事做，註定勤勞命。”

樂嘯天道：“我看鷹王這話很合我心，我看這一生是註定閒不下來的了，也就不想了能閒著那回事。”

鮑大雷道：“既然大夥兒都不願做那閒散人，那今日之事今日為，明日之事明日悠好了。”

謝慕白道：“小湯，你去吧，將今日之事辦好來就行。”

湯顯聖道：“好。”朝屠龍會教眾走了去，白玉天跟其身後。

來到龐有得身前，湯顯聖說道：“諸位，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經幾位主事之人商議而定，你們若真能做到脫離屠龍會，從此隱居鄉野山林，不再與江湖武林同道為敵，就請離開。但有句醜話說在前頭，如若日後知道你們沒能履行今日承諾，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下你們項上人頭。”

龐有得帶著五十來人朝眾英豪一個抱拳，齊聲說道：“諸位英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若是有幸相遇，我等必定美酒佳餚相待。告辭！”大踏步走向林外。

白玉天追上前去，走在龐有得的身旁，好聲說道：“龐大俠，小弟有一事不解，想請教一下。”

龐有得笑答道：“白少俠有事儘管說，龐某若是知曉一二，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玉天打住腳步，抱拳笑道：“那小弟就不客氣了。”

龐有得溫溫一笑，回禮道：“少俠儘管開口。”

白玉天問道：“龐大俠，我們途徑陽城，實乃機密之事，不知屠龍是怎麼知曉的？”

龐有得微笑道：“新年納餘慶，佳節號長春。”邁步而去。

白玉天朝著龐有得的背影溫溫抱拳一禮：“多謝。”轉身走了回去，朝林中掃視一眼，朝北邊外圍的兩人說道：“餘大俠，付大俠，你倆過來一下。”

姓餘的、姓付的兩人走了過來，微笑道：“白少俠，可是有什麼差遣？”

白玉天笑道：“真有事找你們幫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兩人齊聲說道：“少俠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白玉天抱拳道：“兩位真是豪爽之人，在下深感敬佩。”

姓餘的笑著說道：“少俠還沒說什麼事呢？”

白玉天說道：“那就有請兩位將屠龍的屍體送去龍王山吧。”

“這...”姓餘的很想推辭，卻被姓付的攔了下來。

白玉天笑道：“那在下就當兩位答應了？”

姓付的笑答道：“少俠吩咐，那有推辭之理，放心好了。”

白玉天溫溫一禮：“有勞兩位。”

謝慕白一聲令下，眾英豪一陣忙活，將二十來具屠龍會教眾的屍體一個填埋，離開林子，朝北邊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