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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喜歡熱鬧,生怕冷著場子,不受禮遇。有些人遇到熱鬧就往後退怯,生怕萬眾矚目,忙不過來,淹沒了內心的安寧。
白玉天好像屬於後者,不偏愛熱鬧,可能跟他常年不待見人,或不被人待見有關,或許跟此時心境有關。
他快速用過晚膳,見暮色未近,出得胡家莊,探望鄉野風光去了。
鄉野風光好,遠望一縷縷青煙,近看一片片瓦礫,近身一道道籬笆。小橋淌著流水,柳枝飄過燕尾,蛙聲一片鬧稻田,魚兒荷下遭蝦戲,鴨子背上不留水。
風過處,情絲如線,滿掛雙眼,笑顏微張,好想流雲捲住風雨。
花自開來香沁鼻,風中鶯歌接燕語。夕陽無聲早已沒,雞飛狗叫農人歸。坐等華彩空流失,平生一蓑煙雨。
閒步從容走,回首瞭望來時路,暗淡無痕跡。
白玉天情海湧動,邀月同行,與風共舞,摘幾朵山野小花,飲幾滴山泉清水。腳步草上飛,衣衫林間滑。
鳥歡蟲鳴好無序,寸寸相思太無禮。山巒起起伏伏,樹梢波濤說往復,清輝漫漫落懷中。年月匆匆如煙霧,往昔柔情一丈長,風姿旖旎天外去。
吶喊有聲,清風數縷眉心鬧,一抹餘香藏星漢,侍來年,春風一度花枝染。
行走一路,見鄉野燈火俱滅,身感微寒,心生煩悶,觸景生情,牢騷滿腹:“天色蒼蒼,心海茫茫,不計相思比夢長。人生如萍,聚散無常,何須朝暮守相望。浮光掠影,隨波逐浪,心眼依依山水寒。歲月流光,月華落空,莫用年少換滄桑。春雁北歸,別來無恙,秋後相逢去惆悵。”
言語落,回身向胡家莊飛奔而去。歸途一閃彈指間,花徑繽紛似流年,入目三分入畫卷。
幾個騰飛,回到胡家莊,一個身影將他嚇了一跳,只見張燕兒莊園大門口踱步,地上倩影一路。
張燕兒見白玉天歸來,歡歡迎上,喜聲道:“白大哥,你去那裡了?我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
白玉天苦苦一笑,道:“你卓大哥明天訂婚,我哪敢不辭而別,傻乎乎的想這麼多幹嗎。”
張燕兒嘻嘻一笑,走在白玉天的身邊,進得莊園,輕聲問道:“你明天喝完喜酒就走嗎?”
白玉天看著前邊燈火閃動,隨口答道:“那是自然。蔣總鏢頭不幸去世,龍威鏢局失去了主心骨,若是去晚了,就怕生出什麼亂子來。”
兩人過得一座石板橋,燕兒一步沒走好,微微踉蹌一個,手兒碰到了白玉天的手兒,嬌羞一臉。
白玉天自是看不見,也沒記在心上,加快了腳步。
張燕兒有些跟不上,嬌聲道:“等等我,白大哥。”
白玉天打住腳步,等燕兒跟了上來,道:“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大晚上的,沒事跟著我做什麼?”
張燕兒羞羞道:“我爹媽跟胡伯伯他們那些故人有說有笑,打得火熱,青姐姐又跟卓大哥有說不完的悄悄話,我閒著沒事,就想到找你聊聊天了。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白玉天看了燕兒一眼,道:“我有妻子,你一個黃花閨女,半夜跟著我的腳步,不是在敗壞自個兒的名聲嗎!要不得。”
張燕兒顏顏一笑,道:“白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白玉天見花圃邊有個石桌,走過去坐了下來,道:“問吧,答不答由我。”
張燕兒坐了過去,細語道:“你跟鶯鶯姐姐是怎麼認識的啊?”
白玉天朝燕兒看了一眼,將手兒擱立在石桌上,瞧著月亮,摸了摸下巴,輕聲答道:“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我閒著沒事,在湖上泛舟。正為春光叫好時,順風飄來一艘花船,船上一男子追逐著一衣衫不整的少女,幾近癲狂。那女子好似在逃避,見無路可逃,便跳進了湖中。”
張燕兒小聲道:“鶯鶯姐姐她不是武藝高強的很嗎?怎麼被一個男子隨意欺負了。”
白玉天小聲答道:“世間最厲害的其實不是武功,是陰謀詭計,是機關陷阱。那些邪惡的人為達目的,陰招百出,無所不用其極,讓人防不勝防。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有心作惡,很少有達不成的時候,不是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樂意做壞事的惡人了。”
張燕兒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白玉天笑答道:“我那時太年輕,不知生命極為貴重。見那男子不僅不下水救人,還往水中吐下幾口唾沫,一個氣憤難平,順手一掌將那男子打落水中後,才跳進湖裡去打撈那跳水女子。”
張燕兒輕笑道:“定是英雄救美,鶯鶯姐姐為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了。”
白玉天淺淺一笑,道:“那有你說的這般輕巧。”
張燕兒不解,問道:“怎麼哪?出事了?”
白玉天答道:“絕對是出事了。水中搭救人,免不了肌膚接觸,觸碰到一些不該觸碰到的部位。鶯鶯被我救上船,覺得身子被兩個臭男人看過,肌膚還被我觸碰過,尋死覓活不斷。不是我見不得人尋死,她定是香消玉殞於鄱陽湖中,那有現在這麼回事。”
張燕兒道:“貞潔烈女,就該這般,身子哪能讓人觸碰的。你是不是答應今後照看她一輩子,她才去除了尋死覓活的念頭的。”
白玉天笑答道:“那不,我脫下衣服給她穿上,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聽。最後沒辦法,我見到她長的實在是太動人了,一時心血來潮,胡言亂語一句,她竟然信以為真了。”
張燕兒笑道:“你說什麼了?”
白玉天道:“我說,你若是覺得我救你有罪,就一刀殺了我,讓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要不然,你就好好活下去,如若你二十四歲時還未找到心儀之人,我就去娶你做娘子,伴你一生。”
張燕兒難過道:“難怪她沒有再尋找心儀之人,原來在等著你來找她。”
白玉天不解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燕兒道:“若是我,也不會再找心儀之人的,女人的身子那麼金貴,怎能讓多個男人觸碰的。”
白玉天站起身來,道:“好了,回去睡吧。我明天還要趕路呢。”
張燕兒起身,一把拉住白玉天的衣袖,害羞道:“白大哥,要不明天你帶上我吧,我好久沒去過蔣伯伯那個龍威鏢局了。”
白玉天靜了靜,扯下張燕兒的小手,頭也沒回地回覆道:“我不是正人君子,不適合帶著你這樣的姑娘在身邊,別胡思亂想了,好好跟著你父母。”
張燕兒有些失落,亦步亦趨地跟在白玉天的身後,小聲說道:“其實我沒想過你是正人君子的。我爹爹常說,正人君子除了老吃虧,就是一個虛名。”
白玉天苦苦一笑,道:“那你爹爹怎麼就願意做個正人君子了?”
張燕兒笑答道:“我爹爹說,我媽媽就喜歡他做個正人君子,他也是沒有辦法。”
白玉天笑道:“那不就是了,我娘子也盼著我做個正人君子,我也是沒有辦法。”
張燕兒追了上去,道:“崔姐姐可以不管不顧的拋下你,你也不管不顧拋下她的。”
白玉天微微搖了搖頭,小聲答道:“她是她,我是我。她拋下我,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不拋下她,這是我對她的一份情意。我苦苦找了她一年,跟她走到了一起,有了夫妻之實,又何嘗不可以再找她一年,來個相伴終生呢!”
張燕兒聽過,停下腳步,看著白玉天一步步離去,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白玉天一路往前走,見胡家莊的會客廳燈火通亮,便移步走了去。入得廳內,胡一秋夫婦正同著古槐、張天昊夫婦敘著話,卓一飛跟胡燕青陪伴在側。
白玉天走了過去,向三位長者行過禮,坐到一邊,道:“莊主,古老,張大俠,我明兒就走了。”
胡一秋道:“白少俠,今日多虧你出手相助,何不多住上兩天,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心裡也好受些。”
白玉天笑答道:“多謝莊主美意。但受人之託,就得忠人之事。蔣總鏢頭好不容易將龍威鏢局委託於我,未選出繼承人之前,我總得儘儘心意。”
胡一秋憤懣道:“卓一凡那個人面獸心的東西,龍威鏢局兩代人視他為推心置腹的好友,沒想到他卻能幹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兒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不古啊!”
張天昊嘆息道:“蔣大哥光明磊落一生,好事做盡,沒想到死在卓一凡這個老匹夫手上,真是不該!”
白玉天站起身來,道:“古老,莊主,張大俠,晚輩就先去睡了。”
胡一秋站起身來,道:“白少俠,等等。”
白玉天迴轉身,道:“莊主,還有何事?”
胡一秋將古槐、張天昊看了一眼,對著卓一飛跟胡燕青說道:“你們倆明日訂婚後,就跟著白少俠出去走走,多長點見識。”
卓一飛站起身來,答道:“是,爹。”
白玉天說道:“莊主,其實沒有必要,我一個人應付得過來。”
“有必要。你人生地不熟的,還不知道龍威鏢局的人出了多大的難題等著你,多個人多分力量。再者,蔣道功愚忠一生,生命結束時卻如此清醒,實為難得,可不能隨隨便便糟蹋了他這份心意。”古槐笑了笑,將張天昊看了一眼,接著說道:“要不將燕兒那孩子也一起帶走吧,她跟我們這些個老東西待在一起左右不是,極不好受的。”
胡一秋見古槐好似別有用心,附和道:“年輕人就該多出去歷練歷練。”
胡夫人怕白玉天不答應,對著女兒說道:“青青,外邊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記得多留個神,照顧好你燕兒妹妹。”
胡家燕青哪能不懂大人們的心思,笑答道:“娘,你放心好了,燕兒妹妹嬌俏可愛,定能照顧得來的。”
胡一秋笑道:“那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們三個下去休息吧,早睡早起。”
白玉天給幾位長者行過禮,隨著卓一飛、胡燕青兩人出得廳堂,找尋著各自的臥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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