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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天!
如同平地起驚雷,這仨字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把所有人都炸的腦袋嗡嗡作響。
這年頭又沒有網際網路,也沒有照相技術。
大傢伙只是聽過魏長天的名字,卻不知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如此目無王法的惡少大機率是那種一臉暴戾兇惡,或許還帶著點猥瑣的形象。
誰又能想到眼前這位英俊倜儻的公子哥竟然便是那殺了宰相的魏家獨子,魏長天!
“這、這……”
胖縣令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滿臉驚愕的向梁振求證道:“梁、梁總兵……他真是魏家那位公子?”
可能是因為此刻實在太過驚訝,胖縣令一時沒注意稱謂,竟然是直接把梁振的身份也給暴露了。
總兵?
這位梁大人竟然是蜀州總兵?!
在場眾人雖然之前就猜測到梁振一定是某位大人物,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跟刺史同級的大官!
好傢伙!今晚到底是怎麼了?
先是梁振與彭本知豪擲近兩萬兩銀子只為爭蘇妤“初夜”。
然後又是宋大家一詩抵千金。
誰知他只是隨口罵了兩句魏長天,結果人家正主就出來了。
現在又多了一位總兵大人!
驚訝一下子來的太多搞得眾人都有些麻木了,一個個全都傻愣在原地,不知道此刻該看誰好。
而梁振卻並不在乎眾人的目光,也沒搭理胖縣令。
他先是看了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宋徵明,然後才開口問向魏長天。
“長天,此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武人自古就看不起文人,更何況現在雙方已經徹底撕破臉了,因此他也是絲毫不含糊,語氣中殺氣盡顯。
一句話,繡樓中的氣溫便彷彿瞬間邁入了寒冬。
而任憑那宋徵明再有文人傲骨,此刻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失聲叫道:
“你、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
魏長天衝梁振點了下頭,示意這事他來處理,然後便一步步走向宋徵明。
“穩”和“忍”是兩個概念。
雖然魏長天現在處事時一直都在求“穩”,但不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他都不算是一個能“忍”之人。
既然你敢罵我,又恰好被我聽到了,那就總要付出點代價。
五丈、四丈、三丈……
魏長天走的速度並不快,腳步也不重。
但他的每一步卻就像是踏在宋徵明的心跳上一般,令後者的呼吸越發急促。
“咣啷!”
擋在二人中間的桌子被魏長天一腳踹飛,宋徵明不受控制的腿一軟,竟然是被嚇到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也幸好有這椅子,否則他這下有可能就直接攤到地上了。
早就躲遠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後表情皆變得有些詫異,可能是想不明白一個大文士為何會表現的如此懦弱。
他們並無法完全感同身受宋徵明此刻的壓力,以及內心的恐懼。
畢竟很少有人能在自身性命難保時還可以面不改色。
“宋居士……”
咵嚓一聲,魏長天踩碎一隻茶盞,在宋徵明身前站定。
他微微低頭,臉上掛著些譏諷之意。
“我與你說話你卻坐著,你家長輩沒教過你何為禮數嗎?”
“你!”
氣血上湧,宋徵明的臉色瞬間便漲得通紅。
只是他哆哆嗦嗦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來,最後還是魏長天無趣的擺了擺手,接著說道:
“算了,我沒你這麼多講究,你願意坐著就坐著吧。”
“不過方才你當眾罵了我,這事兒又該怎麼辦?”
“我……”
宋徵明一陣語塞。
他要是早知道魏長天就在這裡,肯定打死也不會說那番話。
不過眼下事態既然已經如此了,那擺在他面前的便只有兩條路可選。
委曲求饒,或者寧死不屈。
前者他有一定機率活下來,但餘生卻註定再也抬不起頭了,估計要被人戳著脊樑骨恥笑一輩子。
至於後者……便只能賭魏長天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自己,畢竟“殺相”風波未過,魏長天也親口說過現在不願意招惹是非。
再退一步講,如果選第二條路,即便自己真死了,倒也算是留了個好名聲。
到底是忍辱苟活,還是以死明志…宋徵明一咬牙,很快便有了決斷。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雖然還是腿軟站不起來,但他的背卻是挺直了不少,死死盯著魏長天正氣凌然的大喝道:
“罵便罵了!又能如何?!”
“我方才所言乃天下萬民所想!”
“你若是聽不得,要殺要剮隨便你!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宋徵明的此番表現終於令旁人心生敬佩,甚至連魏長天也稍微驚訝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到剛才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淡定道:
“宋居士果然傲骨,不過卻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些。”
“萬民所想……你又如何代表得了萬民?”
“哼!公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論!”
宋徵明摁住椅子扶手,終於站了起來:“魏公子不會還不知道自己在這天下百姓心中是何種人物吧?!”
“嗯?我還真不知道。”
魏長天笑了笑:“不如我現在問問。”
“問?”宋徵明愣住了。
魏長天也不管他,而是扭頭看向旁邊一個看熱鬧的人,竟然真的笑問道:
“這位兄弟,你覺得我是宋居士所說的那種罪大惡極之人麼?”
“啊?”
被問之人直接傻了,哪裡敢說“是”,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當、當然不是!”
“很好。”
魏長天滿意的點點頭,又問向第二個人:“你覺得呢?”
“我……”
第二個人直接選擇裝聾作啞:“公子,我壓根就不知您做過何事……但俗話說面由心生,您長得如此俊朗,想必也定有高尚的品德!”
“嗯。”
魏長天笑容愈發濃烈,又問了幾人之後,這才重新把頭轉向宋徵明。
“宋居士,這便是你所說的萬民所想?”
“哼!”
宋徵明冷笑一聲,正氣道:“他們無非是怕你而已,魏公子如此自欺欺人又有何意義?”
“哦,原來是因為他們怕我,所以沒說實話……”
魏長天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語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
“那皇上呢?宋居士覺得皇上也怕我麼?!”
“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魏長天斜眼看過去:“我殺柳相之事皇上並非不知情,既然我罪大惡極,皇上為何不將我處死?也不將我關在獄中?!”
“若按照宋居士的說法,難不成是皇上糊塗了?!”
“你、你……”
宋徵明哆哆嗦嗦指著魏長天,臉上毫無血色。
而魏長天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步步緊逼道:
“我懂了,怕不是宋居士覺得自己比皇上更聰明,更明事理?”
“一定是這樣了,畢竟你剛剛也說了,自己所言可代表天下萬民。”
“連皇上都不敢說的話宋居士卻敢說,還真是厲害!”
“小子實在佩服得緊!”
魏長天說到最後甚至還戲謔的衝宋徵明拱了拱手。
這個舉動本來再平常不過,但此刻卻就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宋徵明的胸口。
他只覺自己喉頭微甜,旋即便是一口鬱血噴出。
“噗!”
鮮血殷然,染紅了純白的文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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