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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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人族、妖物正面廝殺，戰局如此慘烈。

因為常昱捨命相護，僥倖逃過死劫的李子夜強行施展還未修成的至聖鬥法，血染衣袍，戰力短時間內數倍攀升。

震驚四方的一劍，如此驚豔，各方勢力第三境之上的強者們都感受到了這股異乎尋常的氣息，目光紛紛望了過去。

只見李子夜周身，血霧不斷噴出，超越身體極限的真元在經脈中洶湧，帶給李子夜強大力量的同時，也在不斷地反噬其身。

“至聖鬥法！”

遠方，燕小魚和法海看到儒門戰場上那渾身染血的少年，神色都是一凝。

大妖近身，燕小魚一掌將大妖震飛出去，心中波瀾難以抑制。

短短不到一年時間，這李家嫡子竟然成長了這麼多。

就在方才，他分明從李家嫡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威脅。

這種感覺，之前，他只在儒門白忘語和大商四皇子慕白等極少數天之驕子身上感受到過。

如今，竟又多了一個李家嫡子。

儒門戰場，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李子夜一劍斬大妖，身上鮮血不斷爆出，顯然，如此超越極限的戰力，並不能維持太久。

不遠處，文修儒一人擋下兩尊大妖，縱然半隻腳已踏入第三境，只是，終究還未踏出那最後半步，面對兩尊大妖，局勢十分危急。

但是，文修儒不敢退，因為他一退，後方的大師兄和常昱都會有危險。

迫不得已，文修儒眸中閃過一抹沉色，周身真氣洶湧，同樣想要施展至聖鬥法。

“修儒，不可。”

就在這時，不遠處，渾身是血的李子夜邁步走至，抬手阻止了前者，聲音沙啞道，“你即將突破第三境，不能用這一招，否則，短時間內你都無法再衝擊第三境，這裡，交給我吧。”

說完，李子夜周身，真氣再度洶湧而出，夾雜著刺眼的血霧，極限突破極限。

“飛仙訣，三尺霜月明！”

純鈞起鋒芒，劍氣衝雲霄，李子夜踏步，身如流星，劍動，風雲變幻。

劍鋒劃破夜空，宛如一輪霜月照世，強悍無比的一劍，直接貫穿大妖的胸膛。

噴湧的黑色血水，冰冷刺骨，李子夜身上，早已徹底被妖物和自己的鮮血溼透，連頭髮上都已滿是血水。

曾經逆行伐仙的飛仙訣，今日，終現驚人的鋒芒。

施展至聖鬥法的李子夜，一身真氣強度已然無限接近第三境，首次將飛仙訣的可怕破壞力展現在世人面前。

連斬兩尊大妖后，李子夜的體力嚴重透支，身體亦快到達到承受的極限，腳下踉踉蹌蹌，體內一股極度的空虛感傳來。

“人類小子，死吧！”

這時，後方一尊大妖衝至，利爪破空，妖氣洶湧澎湃，無情逼命而來。

“李兄小心！”

不遠處，文修儒見狀，神色一驚，想要馳援，已經來不及。

“飛仙訣。”

危機襲來，李子夜身影瞬間雙分，一左一右，幻滅不定。

“雙劍欲別風！”

大妖一爪拍空，震驚之際，兩道殘影同時掠至，虛實難辨。

“啊！”

利劍貫體而入，大妖口中悽慘的叫聲響起，左肋處，純鈞破開鋼皮，直接貫穿其身軀。

大妖臨死反撲，一掌直接拍在了李子夜胸口，頓時，真氣震盪，血花飛濺。

李子夜悶哼一聲，腳下連退數步，一劍插在地上，止住退勢。

“李兄！”

文修儒趕至，伸手扶住眼前站都要站不穩的少年，急聲道，“你怎麼樣？”

“沒事，去幫你大師兄。”

李子夜勉強穩住身形，伸手推開前者，沉聲說了一句，目光看著前方戰場上一位位與妖物浴血奮戰的儒門弟子們，壓下一身傷勢，再度踏步衝上前去。

從前，都是這些容易上當受騙的笨蛋包容、照顧他，今日，該他償還了。

戰場上，每一位大妖周圍，都有數名儒門弟子聯手應付，妖氣、浩然正氣碰撞，鮮血飛濺，戰況極其慘烈。

大妖的數量太多了，而且出現之時正是眾人最疲憊的時刻，一切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陰謀。

三方勢力中，儒門的戰力最為強大，所以，十二妖王足足來了五位，第三境的大妖更是源源不斷，加上常昱受傷，導致實力最強的大弟子白忘語無法參戰，儒門弟子們的局勢越發岌岌可危。

戰局外，還有大妖在不斷衝破漠北八部將士們的阻攔，來到三方勢力的戰場。

而三方勢力早已到了承受的極限，若戰況再無法出現逆轉，所有年輕一代的強者們都可能埋葬於此。

這一次，前來漠北的年輕強者們全都是各方勢力未來的希望，一旦全部葬身於此，對於儒、佛還有天諭神殿來說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大商皇宮，壽安殿。

中原的寒冬過去，春季已經到來。

不過，都城的天氣依舊還有些寒冷。

今年的春季，似乎比往年要冷得多，屋中的火盆始終無法撤掉。

壽安殿內，炭火燃燒的噼啪聲不斷響起，一身常服的商皇坐在床榻上，手持黑子，安靜地看著身前的棋局。

對面，大皇子慕淵陪著商皇對弈，同樣不言不語。

許久，商皇手中黑子落下，開口道，“淵兒，這麼多皇子中，你最像朕，卻又最不像朕，你知道為什麼嗎？”

“兒臣不知。”

棋盤對面，大皇子慕淵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

“隱忍有餘，進取不足。”

商皇注視著棋局，淡淡道，“能夠隱忍是好事，但是，也要懂得進取，這一點，你做的就不如老三。”

“三弟文武雙全，在百姓之中一直有賢王的美譽，朝中眾臣對三弟也是讚譽有加，兒臣，的確不如他。”慕淵話中有話地說道。

百姓知賢王，而不知君，是大忌，沒有任何帝王都能容忍，他們這位多疑的父皇，同樣不會例外。

“賢王？好事。”

果然，商皇聽到眼前長子的話後，淡漠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說明你三弟很得民心，淵兒，你可要向你三弟多多學習。”

“兒臣知曉自己的斤兩，終究沒有三弟的能耐，恐怕會辜負父皇的期望。”慕淵輕聲道。

商皇心中冷笑，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轉換話題道，“西南王府派人送來請罪書，詳細說明了青青郡主遇害之事，沒想到，當日大婚上的女子的確是妖物變化，說起來，此事最無辜的人便是你，不過你放心，父皇會為你再尋一門合適的親事作為彌補。”

“多謝父皇。”慕淵恭敬道。

父子交談了幾句後，再度沉默下來，靜靜地下棋。

棋盤之上，棋子不斷增多，中盤之後，商皇落子越來越快，很少猶豫，相較而言，慕淵每一步都要思考很久，顯得十分難以抉擇。

棋局之勢，開始時，雙方還都只是互相試探、佈局，然而，中盤一過，黑子迅速改變策略，以狂風暴雨般地攻勢將白子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兒臣輸了。”

未至終盤，慕淵手中白子已經無路可走，不得不主動棄子認輸道。

“朕說過，你的性格隱忍有餘，進取不足，人生如棋，道理並無不同。”

商皇放下手中的黑子，平靜道，“你的棋面佈局這麼久，卻是始終隱而不發，一旦被人看出，先一手斷了你的後路，不給你啟動的機會，你此前的佈局便全都白費。”

“多謝父皇的教導。”慕淵輕聲道。

“同樣，九州這盤大棋亦是如此，不但要有佈局，也要懂得先天下之先，唯有如此，才能掌控這一盤大棋的走勢。”

說到這裡，商皇抬頭看著眼前的長子，嘴角微彎，道，“你猜，這一局，最終會是誰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