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百姓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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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隊伍很長，李恪他們自然是走到最前面的，只是當離開赤海城大約二十里左右的時候，這裡剛好是一道山脊，剛開始李恪也沒覺得什麼，但是等他騎著馬走上這個平緩的山脊之後，李恪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視線所及範圍之內，官道的兩側，密密麻麻的馬匹，帳篷，以及牧民擠滿了空曠的草地，就如同一排排路邊整齊的裝飾一般。

這個時候李恪才猛地回過神來，他說怎麼早上起來的時候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原來是那些幹活的不少牧民都不見了蹤影，而現在他終於知道這些牧民在什麼地方了。

不僅僅是李恪愣住了，跟在李恪身邊的裴行儉，楊安寧等人都愣住了，送行的李道宗、李嫣、蘇定方等人也都愣住了，所有人都站在山脊之上呆呆的看著那視線所及範圍之內延伸出去的兩道灰黑的線條。

說實話，李恪從來沒想過這些，他倒是以前想過自己離開的時候，可能有牧民來送行，但是臨近出發的這兩天，李恪忙的都昏了頭，哪裡有時間考慮這個，所有需要攜帶的東西，還有儘量能夠安排好的東西，都要安排好。

以及一五計劃雖然已經規劃好了，但實際上很多細則都沒有規劃，這些細則都是由李嫣在規劃，然後交給李恪檢視，敲定。

所以後續的發展計劃，臨走的時候才發現，其實還挺忙碌的。

此刻，李恪也被震撼到了，其實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在李恪看來，這不過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利用眼光的侷限性，給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一條還算是過的下去的活路而已。

而眼前這兩條綿延天際的線條證明，只要你對他們好，百姓，從不會忘記。

下面靠近這邊的人群已經看到了李恪的車隊出現，或者說，之前他們其實就已經知道了，因為李恪的隊伍肯定是有前放的斥候的，看到斥候就意味著殿下距離這裡也不遠了。

但當殿下真的出現的時候，卻依然都激動了起來，只是騷動的人群很快又平穩了下來，沒有人衝過來都是在原地安靜的等著，只留下了中間寬闊的馬路。

“駕！”李恪雙腿一磕馬腹，輕聲開口道。

李恪胯下的戰馬立刻邁動自己的腳步向下面走去，當李恪走到最靠近他的人群的時候，沒等李恪說話，最前面的人群，直接附身跪了下去，他們雙腿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趴伏在了地上，他們的動作一下子將李恪到嘴邊的話都給堵住了。

他第一次什麼都沒說，而只是默默的操控馬匹向前面走著，兩側的人群就彷彿會自動倒下的人牆，隨著李恪的前進，一排排整齊的跪在那裡，沒有人發出聲音，他們就好像是在拜虔誠的神像一般。

李恪只能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讓馬匹走的快一點，只是很快他就發現，想要儘快的走出去，完全就是奢望。

因為這條線，就彷彿是無窮無盡一樣。

李嫣、楊安寧她們都跟在李恪的身後，此刻她們的眼神當中都是崇拜！她們從來未見過如此場面！這樣的場景太過於震撼人心了，這就是殿下在這些牧民心目當中的地位嗎？

李道宗和蘇定方想的更深一些，這一幕同樣對他們震撼很大，身為一個將領，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不同於強大軍隊之外的震撼！那就是民心！

《荀子》有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李道宗他們都讀過書，但是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體會到這一點。

日後在這西洲，恐怕不會有人比殿下的身份更高了，現在不要說慕容順，就是慕容伏允重生，敢說一聲殿下的不是，估計第一個拔刀砍死他的就是他身邊的那些親衛。

還有一個人同樣很震撼，那就是李愔。

他來到西洲之後，基本沒什麼存在感，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一樣，但是李愔自己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前期他在工地裡面充當一個監工，後面則是在軍營裡面隨著西洲計程車兵一起訓練。

這半年的時間下來，李愔的身體居然長高了一些，而且還強壯了不少，雖然面板也曬黑了，但是整個人也變得精神了許多，不再像是以前那個紈絝子弟。

這些經歷讓李愔突然明白了許多，他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行為，真的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沒有在軍營裡面待過，他根本不知道底層的府兵是這樣的生活。

軍營是個大熔爐，進入裡面的李愔感覺自己懂事了許多，主要是，當李恪壓著他，沒有人知道他是個皇子，他只能耐著性子跟普通人交流的時候，他才能明白許多。

說道回城的時候，李愔多少是有些自信的，他覺得自己做的不錯，但是此刻看到這一幕，李愔卻突然沉默了。

因為他突然覺得，他除了這個皇子的身份，好像……可有可無？他以為三哥所做的事情也就那樣，但是眼前的這一幕，他才終於明白他和三哥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更可怕的是，他之前卻無法認識到他和三哥之間的差距。

赤海到隴羊峽有接近三百里的距離，一天是肯定無法趕到的，馱馬和駱駝的速度每小時也就是七八公里的樣子，至少得兩天的而時間才能夠走到。

當傍晚他們抵達設立在這裡的服務區之後，李恪才發現，周圍的牧民自動圍繞了過來，但是他們沒有進入服務區，而是直接圍繞服務區的外圍搭建了一圈的帳篷，將整個服務區都保護了起來。

服務區裡面，李恪等人圍坐一圈，中間點了一堆火，因為服務區選擇的地形都較高，所以他們可以看到周圍的草原上，遠處的道路兩側，也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開始點亮。

“殿下，我突然壓力很大。”李道宗苦笑了一聲道。

“有什麼壓力大的，我覺得你應該高興才對。”李恪看了他一眼。

“啊？”李道宗有些懵，“今天這場面，都是殿下您的功勞，您走了，我要是連這個局面都維持不住，那我不是有違殿下您的重託。”

旁邊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點頭，這壓力確實是很大。

“哎，這你就不懂了，李將軍，你看看周圍這些牧民，雖然這樣的場面很震撼，但是你應該覺得輕鬆才對。”李恪指了指周圍曠野裡面那些點點火光道。

“輕鬆？”李道宗人都愣了，這輕鬆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