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衣食足而知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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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牛進達的表情有些猶豫，李恪直接開口道：“牛將軍直言。”

“安神感，年方十五。”牛進達嘴裡吐出了一個名字。

“嗯？”這個名字有些怪怪的，不過牛進達特意推薦了出來，“有什麼來歷嗎？”李恪問道。

“是榮國公之長孫，學識不錯，而且性格老成，文成武治都不錯。”牛進達開口道。

“哦？”李恪挑了挑眉毛，榮國公，就是安興貴。安興貴在大唐算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那種，但是安氏的實力毋庸置疑，整個隴右道可以說都是安氏的勢力範圍之內，當年大唐拿下在隴右道建國的李軌，安興貴可謂是以一己之力，不費一兵一卒。

李世民繼位之後，安興貴也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待在隴右道，從歷史上來看，安興貴的安家其實非常的老實或者說忠誠，後世發起安史之亂的安祿山就是安家人，都是屬於同族，不過那個時候安家已經很大了，安祿山也不算是安興貴的直系後裔。

安祿山的直系後裔為了自保，還自請改名，由安抱真改名李抱真，李抱玉等。

“可以，後日讓他來我這裡一趟，如果他過關了，就讓他去。”李恪點了點頭，雖然只有十五歲，但是古代十五歲建功立業的也有不少，這些門閥世家裡面出來的，學識方面應該不用擔心。

所以說吶，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門閥世家難除？你看，這各個地方都有他們的人，擺脫不了的。

眼前的牛進達的夫人也是門閥世家呢，河東裴氏。

“剛我已經接到了訊息，明日李道宗將軍將會帶著他的家人趕到赤海，到時候所有士兵按照計劃進行。”李恪開口道。

“諾！”所有人都齊聲道。

……

李道宗接到自己的家人，他們的病基本也好了，其實沒有太大的問題，而是路途勞累導致的風寒，服了藥休息了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好了之後，李道宗自然是直接帶著他們前往了赤海，在越過湟水谷地，進入青海湖範疇之後，他們就能遇到來回不斷的牧民了。

“阿耶，這些人都是吐谷渾人吧？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額頭上面繫著白色布條啊？他們家裡都有人去世了嗎？是因為戰爭嗎？”跟李道宗並馬騎行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李道宗看著那些路過順便向他們行禮的牧民，不少牧民的額頭上都繫著一個白色的布條，李道宗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讓他精神有些恍惚的是，那到底是什麼時候，這些牧民的歸屬感這麼高了呢？

“不是，是因為太上皇駕崩了。”李道宗輕聲開口道解釋道。

“啊？”少女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她在涼州住了很多年，對那邊的突厥人也多少有些瞭解，涼州附近的突厥人是非常多的，也是最早被大唐控制的地方，但是那些突厥人絕對不會因為太上皇駕崩而做出如此行徑的。

是絕對不會！

因為某些原因，他們遵守大唐的制度，不進行婚嫁，不大肆舉辦慶祝活動這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像是做出這等行徑的，不要說吐谷渾這個剛剛被打下來的國家，就算是整個大唐的普通百姓家都沒有幾個人會這樣。

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捨不得，看似只有一條細細的白布條，但實際上不管是突厥人還是吐谷渾人，甚至大唐的普通百姓，布對他們來說都是非常昂貴的，這麼一個布條，有可能損壞的就是一件衣服，或者縫製被褥的被面。

突厥人和吐谷渾這些遊牧民族，布料更是稀缺，所以阿耶的話，這個少女並不太相信。

“他們都是自發的。”李道宗補充了一句。

“阿耶，你說的是真的嗎？”少女顯然不太相信。

“是真的，或者準確的說，他們是因為殿下而自發的。”李道宗搖了搖頭道。

“秦王殿下？”少女有些驚訝。

“對。”李道宗點了點頭。

“那秦王殿下必然是解決了他們的生存問題。”少女臉上有些佩服，然後用欽佩的語氣道：“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面，就能夠想出辦法解決這些被征服的牧民的生存問題，不虧是寫出《潼關懷古》的秦王殿下。”

李道宗有些訝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笑著問道：“你看過？”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少女用輕柔的語氣將這首詩直接誦讀了一遍。

李道宗笑了笑：“我以為你認為的秦王殿下是長安城流傳的那些謠言一樣。”

“那些可不是謠言。”少女搖搖頭。

“哦？這麼說你很瞭解秦王殿下？”李道宗有些好奇的詢問道，自己這女兒學識可是很高，可惜就是女兒身，她可是很少關注其他人的。

“嗯，瞭解，秦王殿下算是諸多王子當中，最有赤子之心的。”少女面色平靜的點頭道。

李道宗古怪的看了看自己女兒，赤子之心？心地純潔善良？李恪？

“殿下雖未及冠，看似性格魯莽，但實際上所做的事情都乃丈夫所為，性情純直，很多事情其實都放到明面上，不做小人行徑。或許殿下有所手段，但這些手段卻乃君子之為。”少女點點頭道。

“哦？此言何解？”李道宗好奇的問道，說起來他對秦王殿下還真不是那麼太瞭解，但是秦王殿下卻對他們這些人很熟。

“君子坦蕩，小人長戚，但生於官宦、皇室之家，君子要不能瞭解小人手段，必遭人所害，所以女兒認為，君子要比小人更懂得手段才行。”少女微笑著開口道，“殿下的身份就決定他不能真的坦蕩。”

李道宗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沒想到自己女兒倒是對秦王殿下有不一樣的瞭解，李道宗想了想秦王殿下來了吐谷渾之後的點點滴滴，確實頗有手段，但是行事風格卻又堂堂正正。

“今日我們要趕到赤海，你是回馬車，還是繼續騎馬？”李道宗看著自己的女兒，欣慰的開口道。

相對於他那兩個兒子，他覺得自己這兩個女兒才是讓他最欣慰的，那兩個兒子，不惹他生氣就不錯了。

“回馬車。”少女臉上露出了一個恬靜的笑容。

“好。”李道宗有些意外，自己的兒女都會騎馬，這點距離不算什麼，長途跋涉，馬車確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尤其是趕路的時候，實在是累人，會騎馬的話，那自然不如騎馬舒服。

少女很快下了馬，重新回到了屬於她的馬車上。

車隊很快加快了速度趕往赤海，爭取在今天傍晚之前趕到。

離開山區，遠遠的就看到了已經成形的城牆模樣。

古代的建城，最先建的就是城牆，排水等，城牆建好了，裡面的民居等慢慢建設都可以。

順著道路，快到赤海城附近的時候，李道宗有些奇怪，今日赤海城休息嗎？現在距離每日的下工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沒等李道宗想清楚問題，他遠遠的就看到一隊穿著整齊劃一鎧甲的騎兵迎了過來，隔著老遠就看的出來，那是殿下的護衛騎兵。

李道宗叫停了馬車，騎兵抵達之後，帶隊的是殿下的侍衛統領。

“末將霍剛見過李將軍。”霍剛向李道宗拱了拱手。

“霍將軍免禮，霍將軍前來是？”李道宗有些疑惑。

“殿下在前方迎接李將軍及李將軍家人，不知能否請李將軍家人騎馬進城？”霍剛輕聲開口道。

雖然赤海城的城牆只有西、北兩面城牆建設了差不多一半，不過城門的城樓部分是最先建完的，當是不耽誤進城。

“哦，這個理應如此。”李道宗愣了一下，趕忙請自己的夫人以及家人出來。

李道宗一妻兩妾，還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從馬車上下來，重新更換馬匹，不過當剛剛跟他聊天的大女兒出來的時候，李道宗微微愣了一下，怎麼還換了一身衣服？

不過倒依然是淺色的衣服，並不影響。

“李將軍，請！”等所有人都更換馬匹之後，霍剛才重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霍剛帶來的騎兵則是自動分成兩列，跟隨在了他們隊伍的後面。

李道宗點點頭，然後低聲跟他的妻妾以及幾位兒子女兒說了一下，殿下就在前面迎接，讓他們一會兒不要失禮，這才騎馬向城裡方向走去。

不過李道宗沒看到，他更換了一身衣服的大女兒，眼睛裡面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以及一抹好奇、激動等情緒，只是她隱藏的極好，也無人注意到。

當他們的佇列越過新修的城門，進入還是一片空曠的城內的時候，李道宗就愣了一下，因為進入城門之後，城門之外兩側就是分佇列整齊站立的隊伍，他們手持武器，整齊劃一，如同一個個木人一般紋絲不動。

整齊的佇列形成了中間筆直的道路。

李道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他身後的霍剛已經大聲開口吼道：“向李將軍家人致敬！禮！”

“嘭”一聲整齊劃一的震動，城門附近所有計程車兵手裡面舉在手裡面的軍旗旗杆，瞬間整齊劃一的抬起，然後再落於地面之上。

接著“嗚”的一聲軍號聲響起，沉悶的鼓點聲同時也有節奏的響起。

李道宗人都懵了，這是……除特殊場合之外，迎接重要賓客、使者的最高軍禮？！而在兩排軍旗後面計程車兵，則是同時低頭，行抱拳禮。

李道宗的家人們更懵了，他們都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幾個女眷都被嚇了一跳，唯有李道宗的長女愣神過後，眼裡的驚訝則是爆發出了一抹難以遏制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