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蛇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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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光聽範叔的描述，就讓人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範叔悽慘地笑道：“這麼講的話，你們可以明白了吧，這不是因為我們殺了鎮宅的蛇，從而引來了柳仙的報復——還能是因為什麼呢？當初牽扯進這件事的我們，全都得死，誰也逃不過！！”

陸林媛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可是，範叔，你不是就活下來了嗎？”

“我嗎？”範叔的身子突然前傾，他那張毀了容的、坑坑窪窪的臉，一下子就放大在了陸林媛的面前，容貌比厲鬼還要可怕。

嚇得陸林媛倒吸一口涼氣，心臟都暫停了一秒。

“你覺得這樣的我，還能算是活人嗎？”他一字一頓地道，“我也已經付出了代價了！我也受到了懲罰！那場大火，那場大火……我永生難忘！！”

說完，他便轉動著輪椅，又來到那張八仙桌前，以一個笨拙無比的姿勢從輪椅上跳下來跪下，望著大蛇的畫像，口中唸唸有詞。

“二十年前，我就該在那場大火裡死去，多虧柳仙大人垂憐，才能活了下來……我將用我的餘生來懺悔，來祭拜您，柳仙大人……我一輩子都感謝您高抬貴手，留下了我這條賤命……”

對於“柳仙”……

他怕嗎？他當然怕，畢竟這東西差點就要了自己的命。

但也不是純粹地怕。

還又敬又愛。

那麼多人裡面，偏偏就只有他活了下去！是柳仙報復的時候突然心軟了嗎？

他不知道。

但從那場大火開始，他就對蛇視若神明。

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活下去……

範叔看起來都有些癲狂了，不像個正常人。

陸林媛有些害怕地往姐姐旁邊縮了縮。

唯有紀禾坐在一邊，淡淡地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條蛇其實並不是殺戮時突然對你心軟了？——它出現在大火的現場，本來就不是為了報復你，而是為了救你。”

範叔抬起頭來：“啊？”

“我看到，你命中本該有就這一劫。”紀禾盯著他的瞳孔，緩緩地說，“按照你的命數，你本來就該在那場火災中死去。但那條蛇救了你。”

隨著紀禾的話，範叔的記憶慢慢回溯，回到了大火燃起的那一晚。

是。

他本該死在那場火災中。

當時，燃起的火舌沖天，他本想逃出去，橫樑卻突然被火燒斷，掉落了下來，正好砸中了他的雙腿。

疼痛讓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最可怕的是，橫樑的掉落限制了他的移動，他沒有辦法也沒有力氣再抬起那根橫樑。

周圍的火焰已經越燒越近，他會被這些大火活生生地給燒死！

老徐淒厲的喊叫彷彿還回想在他的耳畔，可他呢，呵呵……

他的下場可一點都不比老徐輕鬆啊。

一個被吃掉內臟而死，一個被大火燒死。

他們不該動那個蛇窩的！！

就在範叔已經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有一條小蛇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一人一蛇面面相覷。

範叔以為這條小蛇是準備親眼看著他被大火吞噬，便悽慘地一笑：

“沒事，當初工地的人殺了你們整整一窩，你們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

“如今我是工程隊剩下的最後一個人了，你們的怨氣也該平息了。”

說完，範叔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醫院裡。

他本來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等來了救援。

沒想到如今聽紀禾一說，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蛇救了我？”

“嗯，它們幫你將橫樑搬了開來，並把你推出了火災現場。否則，你就不僅僅是雙腿殘疾和重度燒傷這麼簡單了。”

普通的蛇類自然很難做到這些，但既然是柳仙，那就沒什麼難度了。

說到這裡，紀禾又若有所思地道，“它們之所以會救你，應該是因為你當初為它們說的話吧。”

說話，他說什麼話了？

範叔努力回想了半天，才想起紀禾指的是哪句話。

——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有點太殘忍了？

當初，包工頭說要將蛇窩全部毀掉，他第一個不同意，並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而且，在那些人將蛇窩毀掉的時候，他也全程沒有參與。

沒想到，他只是無意中說的一句話，竟然成了他留下一命的原因？

“嗯。你無意中的善心，讓你留下了一條命。同理，那些人的舉動，也是他們殞命的原因。冤有頭債有主，如果是你，好端端地突然被殺了全家，你能不憤怒嗎？能不想著報復嗎？”

所以，憤怒的蛇就展開了報復。

先是殺光了當初參與建築的所有工人還不夠。

到後面，它們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建成的眾泰酒店上。

陸林媛還是有些不明白：“但既然要報復，為什麼中間又相隔了二十年？”

紀禾解釋道：“當初殺死這麼多人，已經耗費了它們太多的靈力。它們本就是低等的小動物，能夠修煉成妖已經很不容易了。”

尋常動物要是修煉成妖，根本就捨不得把這些靈力浪費在人類的身上。

但這些蛇……

老巢被毀，全家被殺，怨氣能不大麼。

就算是兩敗俱傷，也要報仇。

修煉了二十年之後，再次捲土重來。

陸林媛又提出了一個很孝順的問題：“那……為什麼受到傷害的只有我和我姐姐呢？要報復，第一個先報復的不應該是我爸嗎？”

畢竟，她爸才是眾泰酒店的直接負責人啊！！

一直沉默的範叔在此時突然開口：

“這個，我想我知道原因。當初的事情發生之後，陸總覺得很晦氣，所以特意去廟裡拜了，祈禱眾泰酒店開業順利，並求了護身符戴在身上，可能就是這樣，才導致這些蛇類沒有辦法近他的身吧。”

當時的工人也有試圖去求了護身符的。

但那些蛇既然想要他們死，必然是報了兩敗俱傷的心。

就算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相比之下，陸總並不值得它們付出這樣慘痛的代價。

陸林媛：“那我們也去求一個這樣的護身符，是不是就沒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