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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心中明白,這是蕭棣對自己的考驗。
原主以前可是一個懦弱無能的太子,大乾皇帝蕭棣定然不太放心把監國之權直接交給他,但是因為剛剛那道金丹之氣讓他有所感受,可能是恍惚間,感受不大,所以才有此話。
也就是說,蕭棣想要看看,他能不能擔當此大任,是不是還是一個廢物太子。
自己接下來的表現,將會決定自己的未來。
同樣。
站在後邊兒的李林甫、張久陵、陸銘三人,站在床邊的二皇子蕭策,還有跪在那裡為蕭奕說了一句好話的李貴妃,都是看向了蕭奕。
“回父皇,國朝有三患,一曰北地蒙元之患,二曰天災之患,三曰吏治之患。前二者靡費財用,年以千萬計,後者如棟樑之白蟻,侵蝕樑柱,如此間大殿,邊患、天災不過風雨霜雪,或時停時起,向使棟樑牢固,縱歷強風而屹立巍巍。”
“至於蒙元外敵之患,可正卒武、厲甲兵。而天災之難,當積儲糧,備饑荒,興修水利、輕徭薄賦、賑災安民、以工代賑、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至於吏治關乎於國朝之本、民心之穩,吏治之緣由乃是奢靡風熾,法制不密,綱紀不嚴,故而吏治崩壞,日愈一日,唯重新整理吏治,嚴明綱紀,懲貪治腐,崇尚節儉、貶斥奢靡。”
語速不快不滿、語氣不高不低,情緒比較飽滿,這一番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聲巨響,猶如九霄龍吟驚天變。
一直面色平靜的李林甫微微瞪著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單膝跪地,握著皇帝之手的那瘦弱身形。
這……還是他所熟知的那個太子嗎?
張久陵捋了捋鬍鬚,輕輕點了點頭。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沒有想到,他被稱之為有著識人之明的能耐,卻還是看走了眼。
太子殿下竟然在藏拙!
二皇子蕭策緊緊地攅著自己的雙手,指甲都陷進了肉裡面,牙齒都要咬碎了,低著頭,雙眼陰沉無比。
好一個廢物大哥,沒有想到,你一直都在裝瘋賣傻。
再細細一想,冷汗直流,有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他一直佯裝懦弱無能,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刻?!
蕭棣那慘白的臉上竟浮起一抹紅暈。
顯然有一些激動。
“好!很好!”
他欣慰無比地看著蕭棣,說道:“有你這番話,朕也就放心了。”
“三寶,擬旨。”
那位在外見著蕭奕入宮,最先高呼的太監,也就是大乾司禮監掌印太監,更是蕭棣身邊的第一太監三寶太監。
三寶太監連忙上前,躬身道:“遵命。”
他取來空白聖旨,攤在桌子上,由起居郎執筆。
一屋子人,個個面色各異,複雜的眸光明滅不定,他們都知道,這道旨意代表著什麼。
沒有人敢在這時候阻止。
李林甫被蕭奕前後之變驚詫到心思已亂,忘記了該怎麼站出來阻止蕭棣擬旨。
他不動,這寢宮中的其他人更不會動,也不敢動。
“咳咳,朕臥病在床月餘,大乾政事荒廢已久,然國不可一日無君,今,太子賢德,可為朕監國,凡國之軍、政、民之大事,一應決斷,朝野上下,軍務內外廷,見監國皇太子,即朕親臨!”
蕭棣猶如迴光返照一樣,勉強說完,便是劇烈地咳嗽著。
蕭奕連忙伸手輕輕地拍著,為蕭棣順順氣,又開口道:“能得父皇信任,兒臣感激涕零,自當為大乾之安寧盡心盡力,攘外安內,護衛大乾江山社稷!”
那邊,三寶太監已經拿出傳國玉璽蓋在聖旨上,這道旨意也就擁有了大乾律法之效。
三寶太監雙手捧著聖旨來到床前,跪在地上,交給了蕭棣。
站在那裡的二皇子蕭策眼睛緊緊地盯著那聖旨。
這道聖旨本來應該是本王的!
是本王的!
他是本王的!
大乾皇帝蕭棣在蕭奕的幫扶順氣之下好受了一些,拿起聖旨,顫抖著,交給蕭奕,他這是親手將帝國最高的權柄,交到了太子手中。
蕭棣看了看李林甫,掃了眼站在旁邊的二皇子,開口道:“李卿、張卿、陸卿。爾等也要盡心盡力輔佐太子監國,攘外安內、護衛大乾。”
李林甫三人連忙躬身道:“臣謹遵聖諭。”
蕭棣徹底放鬆下來,閉著眼睛,喃喃道:“朕累了,你們都出去吧。”
蕭奕道:“父皇安心修養。”
說完,起身看向了李林甫、張久陵和陸銘,掃了眼站在那裡低著頭,看不清其表情的蕭策,開口道:“父皇需要靜修,我等先退出去吧。”
三位太醫本應該在這裡一直守著,但是其中一人卻悄然拉了一下還愣在那裡的二皇子的衣袖,也跟著出去。
二皇子這才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恨意。
死死地盯著前面大步出了寢宮的太子蕭奕,滿眼都是不甘心。
剛出寢宮。
後面的張宏就快步上前,沉聲道:“陛下定是病入膏肓以至於神志不清,竟然讓太子監國,太子無德無才,如何能監得了國?臣以為,當由二皇子監國才可攘外安內!”
他想要阻攔聖旨宣告天下,只要是沒有當著百官的面宣讀,那就還有的改。
陸銘正要開口訓斥張宏,卻被李林甫移一步,給攔住了。
剛剛蕭棣讓人擬旨,他卻被蕭奕的前後之變給震驚的無能阻止,現在必然要挽回局面。
蕭奕冷冷地看著張宏。
右手的聖旨直接扔給左手,然後抬手從旁邊一名殿前司侍衛的腰間抽出了那腰刀。
順勢抹過去。
然後便是後退三步,面無神情地站在那裡。
眾人只聽到腰刀出鞘的聲音,只見到一點寒光。
全都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一幕。
張宏還沒反應過來,喉頭的血已經噴湧而出。
他立馬捂著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蕭奕。
太子竟然在甘露殿外行兇?!
“嗚嗚……。”
“噗通。”
“咳咳……。”
張宏直接跪在地上,想要說什麼,卻只能是發出嗚咽的聲音,然後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蕭奕手裡還拖著刀,刀尖輕輕觸地,鮮血順著刀鋒滑下,在地面匯成一灘濃郁的血跡。
殿前司的人也反應過來,剛要有動作,卻又醒悟過來,殺人者,乃是當今的太子。
“孤乃父皇親封的大乾太子,如今又已傳下聖旨,讓孤代為監國,凡國之軍、政、民之大事,一應決斷,朝野上下,軍務內外廷,見監國皇太子,即父皇親臨!”
“而你即為人臣,卻不思如何醫治父皇,膽敢在這裡抗旨不尊、出言不遜,當殺!”
李林甫只覺得自己心都忘記跳動了,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有感覺到如此這般強烈的危機。
太子的拙,藏得實在是太深了吧。
蕭奕說完,卻又看向了李林甫,兩人雙眼碰撞在一起,只聽得他緩緩說:“李公相,你覺得此人該不該殺?”
李林甫看著親手殺了一人,卻還能鎮定自若的蕭奕,右眼皮子一跳,沉聲說道:“此人以下犯上,目無尊卑,更是質疑陛下旨意、衝撞太子殿下,其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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