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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完了板子,張文遠和閻婆惜兩人又被鎖在木籠裡遊街示眾,現在正是三伏天,北方雖然不是很熱,但傷口不處理的話還是容易感染,搞不好就會丟命。

想到這兒張文遠就小聲地問何立成,“何大爺,有沒有金瘡藥啊,現在天氣這麼大,傷口不敷藥會感染的!”

何班頭哼了一聲,直接走了。

張文遠沒辦法,只得拖著受傷的屁股進了囚車,回頭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群,卻沒找到老孃,想必是不忍心看到他的慘狀,回家哭去了吧!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何況還是這樣的桃色新聞?鄆城的百姓聽說有人睡了宋江的女人,如今被縣老爺罰了遊街示眾紛紛跑出來圍觀。一些受過宋江恩惠的人更是毫不客氣地撿起石塊就往囚籠裡扔,張文遠躲在車裡沒被打到,而押送囚車的陳貴和陳富兄弟倒是先捱了幾下,氣得兄弟二人臉都綠了。

陳富對百姓罵道,“好好地砸惡人就行了,幹嘛連我等也跟著受罪!”

唐牛兒笑嘻嘻地道,“我們本來是要砸惡人的,奈何眼神不好,陳大郎多擔待些!”

陳富大怒,“唐牛兒,你這廝給老爺我站那兒別動,讓我抽兩鞭子再走!”

唐牛兒撒腿就跑,“啊呀,我打到張三那廝了,已經幫公明哥哥出氣了,我要去賣酒了,少陪!”

陳貴見這廝雖然挑著兩大桶酒仍然健步如飛,只得罵了幾句,“這廝跑得倒快,哪日撞到俺手裡,俺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哎喲……”

他話還沒說完又捱了一下,忍不住大叫起來,“是哪個殺才下的黑手?”

一個潑皮哈哈笑道,“是賣果乾的朱四哥挾私報復你!”

買果乾的朱四哥聞言忙大聲吼道,“李三,放你孃的屁,俺打的是張三那賊廝,不小心誤傷了陳二郎!陳二郎對不住了,等你忙完了差事小人請你喝酒,給你賠不是!”

陳貴心裡有苦卻說不出來,正要罵他們幾句,開棺材鋪子的陳三郎和賣湯藥的王公抬著一個糞桶小跑了過來,見張文遠他們還沒走就一起喊道,“陳二郎,你小心些,我們要潑大糞啦!”

惡臭撲面而來,眾人紛紛避讓,陳富見狀,趕緊對弟弟陳貴道,“二郎,這幫賊廝瘋了,快走,快走!”

張文遠藏在陳富和陳貴中間,聞言也及時提醒道,“大郎、二郎,咱們趕快離開這裡,千萬別讓他們把我砸死了,否則你們的銀子就沒人給了!”

陳家兄弟心領神會,揚起鞭子狠狠地抽在牛背上,那老牛本來走得慢吞吞的,吃痛之下就邁開步子跑了起來,沒多久就把圍觀的百姓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臥槽,這幫人真是瘋了!”囚車跑了一陣又慢了下來,張文遠被顛得七葷八素,屁股上的傷被汗水浸透了,疼得他齜牙咧嘴,忙招呼陳家兄弟道,“哎哎哎,慢點,慢點兒,受不了了!”

陳貴哼了一聲,“張三郎,你還當是在出遊呢?”

張文遠尷尬地笑了笑,又說了一籮筐好聽的話總算把二人哄好了,牛車才慢悠悠地在縣城的大街小巷閒逛,至於他屁股上的傷,仍然處於裸奔狀態。

到了中午,一行人又飢又渴,只得在城隍廟裡歇了,張文遠只是受了點兒皮外傷整個人精神還不錯,閻婆惜可就慘了,她早晨可是實實在在地捱了十下狠的,路過鬧市區的時候又被沿街的百姓狠狠地砸了一頓,陳三郎和王公的大糞沒有潑到張文遠身上卻潑到她身上,因此才遊了半天她就已經只剩半條命了。

張文遠雖然巴不得她早點兒死,但看到她這副慘樣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就對趕車的陳富和陳貴兄弟道,“陳大哥、陳二哥,我實在渴得受不了了,可否幫忙找點兒水喝?”

先前行刑的八個人裡,周毅和王家兄弟、吳家兄弟都是何立成的鐵桿心腹,好處都是先佔先拿的,髒活都是能推則推,陳家兄弟只是一般的同僚,因此才被差遣出來帶著他們遊街示眾。

剛才張文遠挨百姓打的時候他們也沒少受連累,此時正在生悶氣呢。見他要水喝,二人也沒提錢的事,哼了一聲就從街邊的鋪子裡打了一瓢水端了過來,往他面前一遞:“喝吧!”

張文遠一口氣喝了半瓢,把剩下的還給陳富,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閻婆惜,賠笑道,“勞煩陳大郎給她也送點兒去,我看她虛弱得很,恐怕熬不過去啊!”

陳富冷哼道,“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張文遠尷尬地笑了笑,嘆氣道,“咳……都已經到這步田地了,總要同舟共濟才是!”

陳貴拍了拍木籠,若有所思地道,“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張文遠假裝沒聽到,轉頭看著正在喝水的閻婆惜感嘆道,“欸……作孽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陳貴以為他真心悔過了,就意味深長地勸道,“欸……張三郎啊,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說你做的都是啥事啊!宋公明的為人整個鄆城縣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偏你不識相,要去招惹他,這又是何苦哩?好在他大度沒有追究,若是遇到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你恐怕就不是吃一頓板子的事了!”

張文遠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欸……誰說不是呢,我當時也是色迷心竅,被這女人迷住了,否則我哪會做出這等事來!欸……等這事了了,我一定要當面向他賠不是,請求他的原諒!”

陳富和陳貴見他認錯態度這麼誠懇,也不忍心責備他了,反而幫他出謀劃策起來,“宋押司這人最好說話了,只要把誤會說清了就好,他是個仁義君子定然不會怪罪你的!”

“說得是啊,我和宋押司本就是一個房間裡做事的同僚,最清楚他的為人了,只要我誠心悔過,他肯定會原諒的!”

張文遠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不以為然,自己已經給他道過歉了,縣衙所有人都是見證,如果他還揪著自己不放,那沒道理的人就是他了!

想通了這一節他的心裡就舒坦多了,這事既然已經鬧到了縣衙,知縣老爺也判了應該就算過去了,只要不發生書裡面的情節,自己不再像原著裡那樣作死,宋江應該是不會對付他的。至於先前那些百姓幫他出氣,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三人正在說話,就見一個長得五大三粗、一臉橫肉、面板黝黑的女人手裡提著一個食盒向他們走了過來。張文遠又想撞牆了,因為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結髮妻子李大蓮。

看了一眼著普通村婦打扮、沒有一點兒女人味兒的李大蓮,張文遠很想哭,麻蛋,到底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別人穿越回去都是王子皇孫,即便穿到普通人身上,要麼是尚未娶妻的光棍,要麼就是帶著大自然氣息的農家少女,怎麼到了我身上就給我配置了這樣一個老婆?

老天爺,你何其不公啊!

他還沒感嘆完,李大蓮就已經來到了張文遠的面前,從一個陳舊的食盒裡面拿出一個粗瓷碗重重地往他面前一晃,惡聲惡氣地道,“吃吧!”

“哎哎……”張文遠有些懵逼,心說古代的女人不是都是以夫為綱的嗎,怎麼到了我這裡就變得和趙小波一個樣了?

李大蓮惡狠狠地盯著他,“咋啦,還有事啊?快點兒吃,吃完了俺好走,你不嫌丟人俺還嫌丟人哩!”

張文遠淡淡地哦了一聲,隨即想起了他們的過去。李大蓮是縣城北邊的李家村人,雖然家境貧寒卻出落得亭亭玉立,有一年他下鄉催繳稅糧無意間看到了她,見她勤勞又美麗,就一心要把她娶回家侍奉老母。為了得到美人,他不惜在李家的賬面上做了些文章,狠狠地坑了他們家一把,李家本來就不富,被他一坑就維持不下去了,最後只得答應了這門親事。

按理說費盡心機得來的女人他應當好好珍惜才是,但原主卻偏不,只新鮮了幾個月就棄如敝履了。新鮮感一過就照樣在外面胡混,回到家就把她當老媽子使喚。短短几年下來,李大蓮的臉就迅速地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變成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山東老孃們兒,知道她過往的人無不扼腕嘆息,不知多少人在背後罵他辣手摧花。

張文遠正在心裡譴責原主不知憐香惜玉,李大蓮已經不耐煩了,看到閻婆惜的球籠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三兩步走了過去揪住她的頭髮,掄圓了巴掌朝她臉上扇去,“小浪蹄子,俺讓你偷俺男人,看俺今天不打死你!生來淫蕩下作的賤人,不好好在東京待著,偏要跑到這裡來丟人現眼,俺就替鄆城縣的老少娘們兒打你這頓大耳瓜子!”

李大蓮常年幹活,身體強健有力,閻婆惜自幼嬌生慣養,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又被折磨了半天早就疲憊不堪了,根本頂不住她暴風驟雨般的打擊,無力地叫了幾聲就暈了過去。

李大蓮卻不管不顧,連續幾巴掌扇在她臉上又把她打醒了,“裝死,老孃讓你裝死!看俺不打死你!”

兩個女人的戰鬥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過來圍觀,看到這種百年難遇的場面,眾人紛紛拍手叫好,“打得好,打得好啊!”

“三嫂子,給俺們狠狠地打!”

“把這賤人打死,不用抵命的!”

有了吃瓜群眾的支援,李大蓮更有勁頭了,扯著閻婆惜的裙子就是一頓亂抓亂踢,很快就把她弄得衣不蔽體,生不如死了!

“我去,真是個虎逼娘們兒啊!”看著她揮汗如雨的樣子,聽著大耳刮摩擦臉頰發出的啪啪聲,張文遠欲哭無淚,老天爺啊,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媳婦呢?

作為一個歷史愛好者,他十分清楚古代合法妻子的超然地位,都說古代的男人是三妻四妾,其實大錯特錯了。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從來都是一夫一妻制,一個男人不管在外面混得多好,不管他有多少個姬妾,結髮妻子的地位都是十分穩固的,只要沒犯錯,即便是公主駕到都不能逼她退位讓賢!

想到先前做好的人生規劃,張文遠就欲哭無淚了,一丈青、李師師、程小姐、柔福帝姬,我們有緣無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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