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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車裡,馬上有人拿出黑頭套,套在三人頭上。
短暫的惶恐過後,李季的心砰砰跳了起來。這是什麼人?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
車子不快不慢地行駛著。車裡沒人說話,只聽得車輪摩擦路面的聲響。李季心裡又驚又疑,無數個念頭急轉。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子停了下來。三人被帶下了車。
跌跌撞撞走了三四十步,前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那些人也停住了。
李季感覺自己被丟在了草上。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像是荒郊野地。
難道這些人要殺了我們?李季心念一起,禁不住額頭汗下,腦中一片空白。
“好好聽著,”是“金鍊子”的聲音,“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欣欣公司這個地方以後不要再來......”
李季心頭的疑問超過了害怕。這些人和欣欣公司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還有,”“金鍊子”繼續說著,“欣欣公司的事,你們也不要亂摻和。要是不聽話,有你們好看!”
李季心念轉著,覺得這事似乎沒那麼簡單。
“這回就算了,要是下一次再讓我看到,可沒這麼便宜了!”
菸頭扔在地上的聲音。
“放心,只要你們聽話,保管什麼事沒有。”
“金鍊子”哼了一聲。
有人上來,將三人手上的繩子鬆開。
“這裡離公路不遠,待會你們自己想辦法吧。大爺要趕著回去喝酒,就不伺候了!”
好幾個人吃吃笑了起來。
接著,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李季臥在草地上,一時沒敢動。幾分鐘之後,響起了汽車的發動聲,緊接著,聲音漸漸遠了,再沒了動靜。
李季這才將頭套解開,摘了下來。看看小朱和小張,兩人斜倒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好了,起來吧,”李季將頭套狠狠朝地下一摔,“他們走了。”小朱和小張這才摘了頭套,爬起身,滿頭都是汗。
暮色掩了上來,草叢中傳來唧唧的蟲鳴。
李季這才發現三人是在一條小河旁,四周都是莊稼地。極目望去,不見村落人家,只有一些朦朧的山影,影影綽綽。
左邊不遠,三四十米外,便是一條鄉間土路。在漸濃的暮色裡,如一條灰白的蟒蛇,蜿蜒伸向遠方。
“先找到大路再說。”李季想了片刻,衝兩人招招手,隨即拔起腿,向著土路的方向走去。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很快穿過了這片荒草地,來到土路上。
夜色籠罩下來。
暮夏的莊稼,長得正茂盛。前後看看,不見一個人影。晚風吹得葉子沙沙響,有些怕人。
李季辨了辨方向,又側耳聽聽。前方偶爾有車輛駛過的聲音,隱約傳來。
他不再猶豫,招呼小朱和小張,三人鼓足氣力,沿著土路,向前快走。
二十幾分鍾之後,三人走到了土路盡頭。眼前豁然開朗,果然有一條大公路橫在那裡。路上不時有車輛經過,震得腳下的土地微微顫動。
三人心裡都是一寬,腳下發軟,癱坐在了路邊的沙地上。
四野蟲聲,天已經黑了。
公路對面是一個村莊,遠遠近近,透出些或明或暗的燈光來。李季看了看,認出這是城東的姜家莊,出城快二十里地了。
小朱已站起來,走到路邊,看到車輛經過,便拼命招手。可好半天,沒有一輛車停下。
小朱洩了氣,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伸手揪起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裡擺弄著,低頭不語。
小張一直不說話,神色間卻很有幾分不安。
李季知道,晚上很少會有計程車到這個地方來。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剛拿起手機,廖瑩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你還沒下班嗎?”廖瑩問,“我飯都做好了。”
李季肚裡一陣發緊,覺得餓了:“我,我還有點事,這就回去了。”
“嗯。”
聽見廖瑩輕輕應了一聲,李季便掛了電話。他想了想,撥了鄭重的電話。
鄭重是李季的小學同學,讀警官學校,畢業後分配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
鄭重媽媽和李季媽媽是以前的同事。小時候兩家住的很近,兩人常在一起玩。
之後,鄭重爸爸工作調動,兩人一別就是十幾年。再後來,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偶然碰到,才知道都在同一個城市裡。
久別重逢,自有一番感慨。兩人是發小,自來就親,加上性情趣味相投,經常約在一起踢踢球,喝喝酒。
不過,最近兩人有些日子沒見面了。
“怎麼,李大行長又想起我來了?”電話裡傳來鄭重爽快的笑聲。
“鄭大隊,我這行長是你封的啊,”李季也笑了,“你可得給我漲工資才行!”
“哈哈!”鄭重大笑,“黃鼠狼給雞拜年,有啥事,說吧。”
“啊,是這樣,”李季一邊想著,“今天我和部門的兩位同事到企業,回來的路上車拋錨,拖去修了......”
“靠,直接說讓我去接你就是了,還這麼繞來繞去的,累不累啊!”鄭重揶揄著。
“行!”李季也乾脆,“那就勞駕鄭大隊為人民服一次務吧!”
“你現在在哪?”鄭重問。
“在城東的姜家莊,”李季向左右看了看,“就在村頭,這裡有一個路口......”
“好,你等著,我很快就到。”
李季放下電話,呆望著遠處的燈火人家。不知怎的,一種莫名的恐懼,忽然湧上心頭。
僅過了二十幾分鍾,一輛警車閃著警燈,從路上駛來。李季急忙向前挪了挪,揮動起公文包。
警車一下放慢了速度,掉了一個頭,“吱”的一聲,在李季跟前停住。
“李大行長,上車吧!”鄭重搖下車窗,呲著一口白牙。
“哈,來的夠快!”
李季翹了翹大拇指,一把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小張和小朱也上了車。
車子很快進了城。看到街道兩邊明亮的燈火,李季的心才終於安穩下來。
小朱和小張先後下了車,車裡只剩下李季和鄭重。
“有個欣欣新材料公司,你知道嗎?”李季問。
“哦,那個公司啊,”鄭重側過頭來,“我知道,就在我們管區。”
“怎麼,你們行還有業務啊?”鄭重眼裡都是問號,“那家公司停業快一年了吧。”
“前兩年還經常有工人在門前扯橫幅討薪,我領著人去過好幾次。”鄭重又說。
李季吐出一口氣,看著前方,不再說話。鄭重瞥了李季一眼,也沒說話,轉回頭來,繼續開車。
車子在財校門口停下。李季一邊開車門,一邊說:“你也下來一起吃點吧,咱倆可有些日子沒喝了。”
“改天吧,”鄭重點起一支菸,抽了一口,搖搖頭,“晚上要去女朋友家,陪未來老丈人,今天就不和你喝了。”
“靠,重色輕友,”李季使勁關上車門,“鄭大隊,回見了!”
“你這小子,卸磨殺驢啊!”
鄭重“呸”了一口,嘴裡吐出一口濃濃的白煙,笑著開車走了。
李季夾起公文包,慢慢騰騰走進校門。腦子裡翻來覆去,還是想著下午的事,隱隱覺察出什麼。
他走到宿舍樓前,老遠便看見廖瑩趴在二樓走廊的欄杆上,朝著下面看。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
李季走近了一看,那人原來是孫老師。孫老師瞧見李季,卻馬上回身離開了。
李季進了樓洞,剛踏上樓梯,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韓梅。
“韓梅,我是李季。”李季趕緊接起了電話。
韓梅的聲音很沮喪:“師兄,那事我沒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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