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衰敗城市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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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戛然而止。

秦妤吐了一口濁氣，收回了貼合在葛老四額頭的精神觸手。

難怪這片區域的水草會長得如此茂盛。

也難怪這片區域內僅剩葛老四一人。

至於他埋伏在入口附近的動機，如今也很清楚了。

這麼長的時間裡，她的手上僅沾染過災化物的鮮血。

對於她來說，災化物更像是夢境中的產物，它們是入侵者，也是一種極其抽象的存在。

從她進到災降或是夢立方中。

她和災化物的關係很明確，它們之間永遠是敵對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只要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便能毫無負擔的殺掉對方。

眼前的葛老四不同，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沒有讀取到他的記憶之前，秦妤並沒有殺掉對方的想法。

她最多想的不過是將對方吊在這裡，餵給闖進來的災化物。

向同類下手與向異類出刀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即使她再厭惡對方，心理上的那道坎，依舊不是說邁就能邁過去的。

倒掛在空中的葛老四還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間裡發生了什麼，從秦妤神色中的厭棄和濃濃的敵意中，他能清晰的捕捉到對方內心的糾結與遲疑。

她揉了揉眉心，厲聲道：“你是怎麼想到和水草合作的？”

比起對方的心狠手辣，她更想弄清楚為什麼人類可以和異常做交易。

“哈……”

“哈哈哈哈……”葛老四不知想到了什麼，居然發出了瘋癲的笑聲，“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們才是同類啊。”

“它需要依附我來完成進食的需要，而我則需要它來逐一解決掉那些傢伙，我們有著一致的目標，為什麼不能合作呢？”葛老四說，“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對它們抱有希望，畢竟那只是一團沒有思維的東西，但是事實證明恰恰相反，它們能聽懂我的意思，甚至比我們更會利用人心。”

對於這一點，秦妤是贊同的。

從收集十二根魚腸的任務中，便能看出夢立方的惡趣味。

雖然不是那種很高階的挑唆，但是，至少可以看出隱藏在其中的指向性。

加之上一次災降中遇到的那隻牙鼠，它也會假裝示弱，並在放鬆警惕的一瞬間發出致命攻擊。

這些無一不讓秦妤感到些許的恐怖。

“你就不怕遭到反噬嗎？再怎麼說它們也是異常，永遠不會像人類那樣說到做到。”她說。

“不，你錯了。”葛老四止住了笑聲，玩味道，“為什麼要等到那個時候呢，只需要在感到危險之前，像了結那幫人一樣解決掉它們就好了。”

果然是個瘋子。

她已經沒有任何想知道的了，面前的葛老四在她的眼裡就像是一塊生了蛆的爛肉。

看來，將這塊爛肉掛在這裡還是太便宜他了一些。

她轉動著冥影一步步朝他走來，目光裡是接近冰冷的溫度。

“你殺過人嗎？”葛老四隱約猜出了什麼，咯咯笑道。

“我猜，你應該沒有殺過吧。”

“一開始，我也很排斥，只敢拿貓貓狗狗撒氣，但是你知道的，人和動物終究是不同的。”

“人會求救，那種感覺很奇妙……而且他們折騰起來也比貓狗堅持的要久。”

“閉嘴。”秦妤將冥影刺向了他的腹部。

明明刀尖已經深深的插入了葛老四的身體中，卻並沒有讓他適時的閉嘴，反而惹來了一陣興奮的顫動。

“很棒，你已經勇敢的邁出了第一步。”葛老四面露興奮，完全看不出半點受傷的樣子，“說實話，你和我很像。”

“哈……殺人是會上癮的。”他一字一句道。

“是嗎？你是在威脅我，如果殺了你，以後就會變得和你一樣，是嗎？”秦妤毫不留情的用冥影在他的腹部攪動了幾下。

她故意放緩了動作，就是為了放大葛老四此刻的痛苦。

“哈哈……那種事情，誰又說得準呢。”他彷彿在詛咒著對方。

他在賭秦妤無法邁過心中的那道坎。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憑空幻化出來的幹沙發瘋似的往葛老四的身體裡鑽去。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以及裸露在外的傷口，幾乎灌滿了幹沙。

“殺人……的感覺，怎麼樣……”葛老四在臨死前拼命的發出最後一道聲響。

“你不配稱之為人。”

這一次，聞到血腥味發瘋似湧上來的水草，快速的蠶食掉了葛老四的身體，事後還不忘吐出一根腸子。

他集齊的十一根“魚腸”也隨著身體的消失，散落在了草皮上。

再加上他自己這根，剛好十二根。

她原以為那十一根魚腸並不會轉到她的手裡，但現在看來，魚腸似乎並不會受到獲得者的限制，永久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

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只要她殺掉葛老四，那麼他所獲得魚腸會進到她的手裡。

對於這一點，她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對未來的擔憂。

想必整個夢立方中的任務都帶有可易主的特性，這會在更大的加深邀請者之間的博弈以及動盪性。

她不敢保證每個人都能守住心中的底線。

殺人越貨，在以後的時間裡，或許會更加頻繁。

她嘆了一口氣，看著逐漸佔據掉面前唯一一條道路的水草，再一次幻化出了密集的幹沙。

她用幹沙將那些逼近的水草逐一逼退，封鎖進最初的區域裡，以此防止後續登樓的邀請者會在水草的身上栽跟頭。

一面面規整的沙牆取代了水草的存在。

隨著最後一根水草淡出視野，她終於看到了在記憶碎片中看到的玻璃管道。

可是，原本空無一人的管道前，竟然出現了一個長著三角魚頭的人身怪物，它的身上長滿了青綠色的鱗片，雙臂高高架起，就連拳頭也異變到了西瓜般大小。

看他胸口急促起伏的模樣，像是隨時準備好爆衝似的。

【已檢測到探索者無一人生還，故探索者任務失敗】

【收集物失效】

【已觸發：好人真的有好報嗎？】

【任務要求：在規定時間內化解人魚首領的怨念，規定時間內未完成任務，怨念人魚將會召喚出他的隊友。屆時，怨念×10，擊殺難度×10】

【任務獎勵：不僅可以永久啟用前往三層的通道外，還可以額外獲得個人增益效果】

無論是任務描述還是最終獎勵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秦妤定睛朝那位人魚首領看去，它身上那件咖色的外套讓她覺得莫名的眼熟。

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有關於葛老四記憶碎片中的片段慢慢浮現在眼前。

記憶中那十一個人的臉龐一一在她的腦海中過了一遍。

直到，她想起了曾在葛老四手下奮然一搏，崩潰的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的人。

那……不正是朱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