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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容遊刃有餘查詢資料的姿態,令章青亦心頭煩躁盡消。
說白了,她會那麼生氣,一方面是因為許家人確實非常無恥,一方面也是為姚容和許危衡的遭遇感到不平。
“姚姐,既然你已經猜到了他們的反應,那你肯定也想好應對之策了,對吧?”
面對著章青亦期待的目光,姚容點了點頭。
“是什麼?”
姚容輕咳一聲,含糊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許稷他們其實完全猜錯了。
她手裡沒有許稷和許意遠的親子鑑定報告。
畢竟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他們,又怎麼可能從他們身上取到毛囊。
許稷和許意遠去私人機構做親子鑑定的行為,正是她所期待看到的。
像這種給夠錢就能做假的私人機構,絕對不可能是第一次出現收錢辦事的情況。只要往下一查,應該能順藤摸瓜查出很多問題。
***
許意遠拖著疲倦的身體,從迪雅鑑定機構回到家,直接倒在床上補覺。
他睡得並不踏實,翻來覆去做噩夢,最後被刺耳尖銳的電話鈴聲吵醒。
剛接起電話,經紀人氣急敗壞的聲音直衝耳膜:“去看熱搜,混賬,你又上熱搜了!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許意遠茫然開啟微博。
#迪雅鑑定在親子鑑定報告上作假#
【雅鑑定因親子鑑定報告做假,被取締營業資格,負責人已被立案偵查】
而底下的評論全都是在嘲諷他的:
【許意遠上午剛在迪雅做完親子鑑定,下午迪雅就翻車了】
【哈哈哈哈哈哈翻車來得如此快,就像龍捲風,我現在是越來越相信許稷和許意遠是親生父子了】
【既然要做親子鑑定,許意遠為什麼不去那些正規的司法鑑定中心?】
【A市司法鑑定中心,全國最權威的親子鑑定部門,出具的報告甚至具有法律效應,現在的你值得擁有@許意遠】
【未免再次出問題,我提議許意遠再做親子鑑定的話,最好在微博開個直播,讓我們陪著你一塊兒做哦~】
一瞬間,許意遠睏意全消,狠狠打了個寒顫。
他連鞋都顧不上穿,一把跳下床,衝向他爸媽的房間,邊拍打房門邊惶恐道:“爸,媽,別睡了,你們快醒醒,又出事了!”
五分鐘後,許意遠媽媽坐在沙發上,試圖聯絡她在迪雅工作的朋友。
連著打了好幾通電話,那邊終於接了。
隨著那邊的人在說話,許意遠媽媽臉上血色漸漸褪去。
“他說……”許意遠媽媽咬著唇,看著許稷,“他說他的賬戶正在被調查,我給他打的那筆錢是不明資金,估計很快就會查到我們這裡了……”
話剛說完,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許意遠媽媽與許稷對視一眼。
許稷嚥了咽口水,用手掌狠狠抹了把臉,擠出僵硬的笑容,起身去開門。
大門開啟,入目便是一張警察證。
***
與兵荒馬亂的許家不同,小小的民宿裡,許危衡正聽著窗外的淅瀝瀝雨聲,聞著姚容特意為他點的安神香,睡得踏實又安穩,直到被飄進來的飯菜香味喚醒。
許危衡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起床。
洗漱時,許危衡忍不住抬眼,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瘦到幾乎脫相的臉終於顯了一點肉,多了幾分血色。
他微微彎起唇角。
眉間的疲倦與陰霾如冰雪逢春消融,色若春曉,風清月朗。像是冬日裡埋下的樹種終於在春天發了嫩芽,迎著和煦的風,招搖舒展,渾身都透著一股生機。
許危衡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他走向廚房,想去幫姚容打下手,卻撲了個空。
從廚房裡繞出來,許危衡看到了正一個勁埋頭玩手機的章青亦:“章姨,只有你在家嗎?”
章青亦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古怪又亢奮:“姚姐在房間裡工作。”
許危衡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章姨,你怎麼了?”
章青亦看了看許危衡,問他是不是還沒有看微博。
得知他確實沒關注,章青亦拉著他,講了迪雅被舉報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舉報的,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和姚姐有關係。”章青亦津津樂道,“我萬萬沒想到姚姐的反擊居然是這個。有和許稷住在一個別墅區的網友爆料,說是看到警車停在了許稷家門口。”
可許危衡壓根沒認真聽她後面說的那番話。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許稷和許意遠發的那兩條微博上。
“他們對姚女士出言不遜了?”
章青亦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許危衡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機,登入了很久沒有登入過的微博。
微博開啟那一瞬間,因為他的賬號有太多通知,手機竟然宕機了。
許危衡急得連連搖晃手機。
章青亦回過神,忙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用我的看吧。”
這兩條微博都不長,許危衡看得很快。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許危衡咬住牙關,聲音顫抖:“他們……他們怎麼敢罵她……他們有什麼資格罵她!”
將手機還給章青亦,許危衡快步走到了姚容房間門口。
他右手虛握,正要敲擊,突然又猶豫了起來。
傍晚溫度要比白天降了不少,晚風習習卷著料峭,許危衡在房門外站了很久,終於動了動腳步,轉身想離開。
門就在此時開了,姚容抱著一杯茉莉花茶,問道:“怎麼不敲門?是餓了嗎?”
她剛剛一直在對著電腦工作,要不是喝水的時候往窗外瞟了眼,還真沒注意到他站在外面。
等許危衡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姚容拉進了屋子裡,手中還塞了杯同款花茶。
這花茶是他們母子兩一塊兒炮製而成的,原材料就是院子裡種的那幾株茉莉花。
茶香撲鼻,熱氣升騰。
溫熱從許危衡的掌心開始一路蔓延,輕輕鬆鬆驅散了他全身的冰冷。
“你在忙?”許危衡看到了開啟的小說文件。
“忙得差不多了。”姚容挪動電腦螢幕,將《星空》的簡介展示給許危衡看,“這是我自己寫的科幻小說。”
許危衡露出訝色:“自己寫的?”
他只知道姚容借走了他的膝上型電腦,說是工作需要,但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拿來寫科幻小說。
姚容笑道:“我聯絡了出版社,給他們發去了前幾萬字的稿子。現在出版社那邊已經過稿了,等過些天寫完了再給你看。”
許危衡越發震驚。
震驚過後,又有一種驕傲油然而生。
瞧見他緊蹙的眉心不知不覺鬆開了,姚容才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許危衡低聲道:“我看到了微博,所以想來看看你。但到了門口,又突然不是很想跟你說這些煩心事情,惹你不高興了。”
“確實是有些煩心,但我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影響了心情,你也別為這些人生氣。”姚容合上電腦,從床邊拉來椅子,坐在許危衡對面,漫不經心,“他們在我眼裡,就像是三隻螞蚱。”
螞蚱確實很煩人。
但秋後螞蚱,已經蹦噠不了幾天了。
許危衡提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了下來:“那就好。”
姚容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你沒看到迪雅被取締營業資格的熱搜嗎?那就是我做的反擊。”
許危衡撓頭。
他確實看到了。
但那會兒,他的腦海被憤怒和擔憂兩種情緒充斥著,以至於沒有多餘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好了,彆氣了,我們去吃飯吧,今晚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酸菜魚,再不吃就要涼了。”
吃飯期間,姚容和章青亦時不時往許危衡碗裡夾菜。
他吃著一條魚中最柔軟的魚腹部分的肉,有些念頭慢慢在他心底紮根。
——姚女士可以不在意那些跳樑小醜,但他不能心安理得坐視別人傷害她。
——在別人質疑他時,他沒有過辯解;在別人怒罵他時,他沒有過反駁。但同樣的遭遇,放在姚女士身上,就不可以!
許危衡就像頭憤怒得毛髮豎起、橫衝直撞的小獅子,一個字一個字編輯微博,點選傳送:
【許危衡v:你們詆譭我沒有關係,但如果你們再敢在公眾面前詆譭我媽,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許稷@許意遠】
以前傷害過她還不夠嗎。
那時候,他還懵懂無知,既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也沒辦法保護她。
可現在,他已經比她高一個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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