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十八孽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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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出現的空間若隱若現，四周像水面一樣散著波紋，不知是組成空間的物質，還是“氣”被衝散的樣子。

柳南穿過空間踏進光門，果然，這之間的感覺差不多，光門是傳送到另一個空間，而自己剛剛打碎了一個空間的屏障。

“第十三層，恍若隔世，殺自我！”

一顆青楊柳立於碧綠湖面上，湖水微微流動，稍稍侵襲了岸邊的土壤，湖面周圍是草地，一大片草地，看不到盡頭。

柳南站在草地上思考，這一層是要自殺？柳南不是下不了這個手，只是怕錯失出去的機會，那恍若隔世呢？又是什麼意思？殺下一世的自己？

向湖面望去，裡面並沒有任何生物，一條魚都沒有，空蕩蕩的，但柳南有一個非常奇怪的感覺，這裡面藏著什麼，非常危險。

人對於危險，總會下意識的遠離，害怕更是讓柳南全身都處於極端的戒備中，連刀山火海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也不知為什麼，一股恐懼感在柳南心裡揮之不去，似乎湖裡有什麼東西將要衝出來一樣。

“呼！”

柳南沒有避開湖面，他知道這四周一望無際的草坪不會是關鍵，這個讓自己害怕的湖或者裡面的東西才是關鍵。

柳南壯著膽子一步一步靠近湖水，伸頭向裡面望去，仔細觀察，可什麼都沒有，湖底很淺，不到一米，裡面的石頭溝壑嶙峋像是山的表面，其它並無任何異樣。

看清了整潭湖水，柳南心中的恐懼依舊，甚至更強烈了，似乎一個未知的生物已經來到身邊，柳南急忙左顧右盼，四處找尋，可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心臟瘋狂地跳動，柳南已經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幾近崩潰。

驀然，柳南發現了一絲不對，他定睛看著湖面，水中自己的倒影竟面帶微笑，這個緊張的時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的，“他”不是自己的倒影，“他”是誰？

“你是誰？？？”柳南大聲問道。

沒有回應，沒有變化。

柳南急忙向後撤去，倒影消失，他心中的恐懼感稍稍下降。

一個會模仿的生物？

時間似乎停住了，柳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殺掉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柳南拼勁全力拽動幾乎釘在地面的腳向湖面走去，恐懼令他顫抖，令他彷徨，令他無助。

但總有不得不做的事，即便害怕，即便恐懼，即便擋在前面的是自己。

湖面的“他”依然面帶微笑，似乎毫無危害，可柳南總覺得這笑容背後藏著一個巨大的魔鬼，要將他連人帶皮吞進去。

自古皇朝夢，男人一怒為帝王，言出法隨，頃刻間，伏屍百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誰不想？誰不願？

當皇帝？？執掌天下人的生死？

下一世？還是此時此世？

不知怎地，柳南望著湖面的“他”的笑容，腦中出現了很多奇怪的畫面，一時間自己竟成了帝王，身穿九龍九鳳袍，頭戴紫金皇冠，身前跪著數百臣民，仰天一望，心中豪氣萬丈，此生何求？

這是真的？？

眼前的場景一虛一實，彷彿只要向前一步，這一切立刻成真，身後便是虛幻，過往如雲煙般散去。

柳南沒有動。

一隻野鶴從天空飛來，上面跳下一個人，輕鬆殺掉了一隻正在襲擊幼童的棕熊，隨後徑直飛向天空，

“謝謝，謝謝，多謝仙長大人出手相助！”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鞠躬致謝，手裡還握著驅趕棕熊的鋤刀，老者抱著幼童說道：“看，安兒，這就是仙長！”

孩童咿咿呀呀根本聽不懂老者在說什麼，只是拽著他的鬍子十分有趣。

天上冷風根本侵襲不了柳南，身為神仙，御獸而飛再簡單不過，殺一頭棕熊同樣易如反掌，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已司空見慣，毫無波瀾，數百年來，他每天都在九州大地上飛來飛去，懲強扶弱，怡然自得。

不用吃飯，不用喝水，不會蒼老，沒有任何憂愁，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走走停停，起起落落，什麼都不用想，隨心所欲，隨遇而安，這種生活太舒適了。

恍然間，這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實，自己真的是神仙嗎？？

恍然間，柳南還在湖水旁的草地上，再向前一步，這一切都會成真，而過去則變成虛幻，湖中與草地上成了兩條路的分叉口，一陰一陽，一正一反，只能選擇其一。

柳南站在分叉口上，他有一點猶豫，人間帝王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誘惑力，但成仙不一樣，成為仙人後可以更好地保護冷鸞安，即便羅剎教再厲害，也不可能是神仙的對手，這樣一來豈不兩全其美？？

等等，冷鸞安是誰？？麒麟教又是什麼？？

“呼！”

柳南一下子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在畏懼什麼了，成仙后，過去的一切都是虛幻，自然將不認得冷鸞安這個人，甚至她存不存在都不好說，那成仙還有什麼意義呢？

對於他，來說，沒有意義了！

柳南並沒有向前走，帝王和神仙都無法誘惑他，還有什麼呢？

黃金座下，一個粗布麻衣的人走了上來，殿下群臣，皆無所動，柳南走到殿前，一掌擊殺了正坐在龍椅上的“柳南”。

野鶴在天空飛上，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後面的柳南一掌擊斃了前面的“柳南”。

皇帝夢醒，神仙夢醒，終究還是一個凡人。

湖裡的“他”不再笑了，恐懼隨之消失，表情也變了，有些捨不得，有些留念，再見了，自己！

光門靜靜地矗立在水面上，“他”走了，門就出現了！

恍若隔世，殺自我！

真的是虛幻嗎？“他”真的不存在嗎？為什麼要如此不捨，為什麼會有些許落寞，為什麼自己心裡會難受呢？柳南不知道，或許“他”存在於未來，存在於另一個空間，他親手斬斷了自己另一個可能，甚至截斷了成仙的道路。

但他不後悔！

“第十四層，超越！”

這一掌直接擊碎了柳南的肩骨，後一個掃堂腿，將其踹倒，剛穿過光門的柳南還不清楚情況就被一個人擊倒在地。

超越什麼？超越眼前的這個人？殺了他？還是擊敗他？？

柳南渾身氣勁運轉，力量倍增，一掌擊出，伴隨著似有似無的呼嘯聲，地裂山崩，與來人正對一掌，巨大的衝擊力將兩人同時震開，一樣的力量，一樣的招式，都是通倍拳。

來人帶著黑色面罩，看不清容貌，但柳南感到對方的力量和招式應該與自己相差不多。

通倍拳講究是對力量的掌控，與天時地利的配合，體內氣勁的發揮，強弱並不固定，來人與柳南一樣，兩人的力量都不固定，招式也很簡單，大部分都是拳掌相對，近乎純粹的力量比拼。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來人用掌不用拳，通倍拳雖然可以將拳勁化成掌勁，但這畢竟是一套拳法，無論氣勁的發揮還是執行，用拳總歸更順暢一些，不知來人為何一直用掌攻擊。

拳勁更加集中，掌力不好發揮通倍拳集中一點的特性，但柳南與蒙面人相拼總是旗鼓相當，甚至略微處於下風，逐漸二人拉開差距。

蒙面人迎面一掌，柳南用手肘擋開，掌力並未直接接觸，柳南同時揮拳攻擊蒙面人頭部，而蒙面人並未阻擋，而是用另一隻手揮掌擊向柳南胸口。

以頭換胸？

頭的大概位置在那裡，並沒有辦法大面積閃躲，而胸口則不一樣，柳南稍稍側身，就能避開心臟等重要部位，這筆買賣怎麼都不虧。

但………………

只一瞬間，柳南感到蒙面人“消失了”，並非真實的消失，而是融於天地間，他不再是人，而是天地一物，這一掌不是他擊出，而是天地擊出。

柳南和蒙面人中間還有一點距離，一點空隙，這空隙就是天地，無論是氣還是“氣”，柳南一直都生存在它們的包圍中，與它們便沒有距離，蒙面人的一掌，在發出的一瞬間便已經擊中柳南，柳南根本沒有時間和速度打中蒙面人的頭。

“哇！”

蒙面人隔空的一掌，更像是發出體外的掌勁，但威力和麵積都遠遠超出掌勁的範疇，就如同空間壓縮了一個大氣球，“砰”地一下打爆，所有的威力都集於一點，就是柳南的胸膛。

這一掌直接將柳南胸膛整副骨架擊出體外，胸骨和肋骨在破出體外的同時皆盡粉碎，五臟六腑全部碎成血塊，柳南意識模糊，雙膝彎曲跪在地上，身體已無半分力氣，蒙面人站在前面並未繼續追擊。

柳南並沒有死，因為他已經身處地獄。

片刻後，骨骼重新生長，五臟六腑也完全恢復，柳南的神志清醒過來。

蒙面人再次攻來，同樣的招式，同樣的速度，不給柳南任何反應和調整的機會。

柳南跪在地上的時候，意識並沒有完全喪失，他只在想一個問題。

“這才是真正的通倍拳？？”

柳南猛然雙腿用力撐地，跳了起來，隨後，向後退去，一連退出幾十米，蒙面人的掌力並未延伸這麼遠，柳南躲過了這一擊。

蒙面人看柳南躲了過去，便迅速向他襲來。

與蒙面人拉開了些許空間，柳南有了一點機會，他並未在意衝過來的蒙面人，甚至緩緩閉上了眼睛，回想起剛剛蒙面人的一掌，借勢，借力，與天地，與“氣”連成一線，他也化拳為掌，將身體隱藏在天地巨幕之下，擊出這一招。

“通倍！”

不是在打蒙面人，而是推動“氣”，甚至整個空間，“轟隆”一聲巨響，這一擊威力遠超剛才蒙面人打出的，周遭所有都被這一掌推出，連空氣都無法存在，全被推向蒙面人。

蒙面人在這股巨大的壓力下根本無法反抗，一瞬間便被壓成了近乎一張紙的厚度，全身骨骼血肉崩開炸裂，面罩破碎散落，短暫地露出了容貌。

與柳南心中所想一樣，蒙面人的容貌和自己一模一樣，他要超越的就是他自己。

通倍拳似乎並不是一門拳法，也不是武功招式，更像是一種控制利用“氣”的方法，而這個方法還要看自己的狀態，並非能夠完全掌握。

後面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