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奠基 第82章 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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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仁掀簾而入，見到這一幕剛要上前，陰影中一把短刀閃著寒光抵住他的脖子，他心中一驚，腳步一頓直冒冷汗，右手撐著帳簾一動不動。

要不是他反應快，早已命喪刀下，陳康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懵了，他不明白馮隊帳裡怎麼會有其他人，還向自己出手，難道韓工的猜測都是真的？

馮哥被綁架了？

陳康仁輕輕挪動腳步，想要尋機閃避高聲示警，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別動！”

尹傑？

待看到馮靖拍拍身體站了起來，時雨從一旁出現，陳康仁鬆了口氣：“什麼情況？”

馮靖看清他的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對尹傑說道：“把刀放下吧。”

尹傑放下刀，探頭出去看了幾眼，重新站在陳康仁的身後。

陳康仁沒管尹傑的動作，向前走了兩步，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們什麼意思？”

“先說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正事要緊，陳康仁壓下心頭的怒火：“剛才韓驍派人來找我，想和你單獨見一面！要我說你倆真是有病，一個個神經兮兮的，之前就讓我偷偷約你，我都懶得搭理他，今天看樣子是真有急事。”

想到剛才的情況，陳康仁疑惑地問道：“你也認為醫院那幫人有問題？”他好像沒意識到醫院有問題和他有什麼關係。

“韓驍也是這麼想的？”

“剛才那小宋過來我多問了一句，好像是發現了端倪，要不我也不可能這時候來找你。”

“他讓你約我私下見面？”

“他說自己身邊有鬼，今天看樣子是把他們都灌醉了才逮到機會。之前我和他說你們要見面天天都能見，不用經過我，我可不想被人說是吃裡扒外。”

馮靖上前拍了下他的胳膊，關心道：“怎麼樣，沒傷到吧？”

“沒有，就差一點！”

尹傑將刀收起，走過來；“剛才不好意思。”

“沒事！”陳康仁看了時雨一眼，又問道：“你們在這是防著醫院那幫人偷襲？”

馮靖沒讓時雨開口：“有備無患！韓工說沒說約在什麼時候？”

“就半個小時後，他在舞臺那邊等你。”

“那你繼續回去警戒，到時候我喊你一起過去。”

“好，那我先走了。”

時雨跑到門邊，等陳康仁走遠，跑回來說道：“咱們猜錯了，邱醫生他們才有問題！”

“也可能兩邊都沒問題。”尹傑一直不相信那四個人會傷害他們。

“馮哥你怎麼看？”

“一團亂麻！”吐槽了句，馮靖接著說道，“其實陳康仁說了一通，還是沒法確定韓驍有沒有問題，一會的會面也可能是個陷阱。不過我還是傾向於相信他說的，韓驍真要對我不利沒必要搞得這麼複雜。”

“一會我和你一起過去，有個照應。”

馮靖給尹傑的胸口來了一拳，說道：“安心守家，真要對我不利你去也是一樣，你先去通知他們行動暫緩。”

尹傑沒有多說，還了一拳轉身出門。

“你也先回去休息。”等時雨快要走到門口，馮靖喊住她，“等等！”

時雨幾步衝了回來：“馮哥你是讓我陪你去嗎？”

“回去告訴你徐老師，一會讓她在遠處掩護。”

“哦。”

“你保護她！”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

馮靖站在門口，藉著門縫漏過來的微弱月光觀察著時間，當秒針又指向“12”的時候，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陳康仁見馮靖出來，默默地跟在後面。

兩人從營地外側繞過，將一個個帳篷甩在身後，一路上只剩下兩人不時傳來的腳步聲，心中想著待會見面情況的馮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馮哥？”

“嗯？”

陳康仁湊到身旁，輕聲說道：“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

沒等陳康仁回答，前方閃過兩個人影，舞臺已在面前。

“馮隊？”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馮靖趕緊回道：“是我，韓工！”

“哎呀，可算把你等來了，你——嗯……”

“韓工？”馮靖看到韓驍剛往前走了兩步，馬上到他身前卻突然停下，接著身子緩緩倒了下去，身後一道黑影正在遠離。

“陷阱！”電光石火之間，馮靖意識到一個巨大的陰謀向他砸來，身子本能地向前撲倒，後背傳來劇痛。

瑪德！千算萬算，沒想到陳康仁同時背叛了他們兩個。

腦中這麼想著，馮靖動作不停，右手摸向懷中的同時，身子向右翻滾了一圈，短刀已在手中。

接著上身挺起揮刀橫掃，準備格擋陳康仁後續的攻擊，仰頭看去才發現他並沒有彎下腰，腦袋點了一下，身體倒了下來。

從發現韓驍遇襲到陳康仁死去，時間過去還不到三秒，發生的事情卻足以決定整個營地的命運。

“馮靖殺了韓工！來人吶！馮靖殺了韓工！啊——”

剛剛還寂靜無聲的營地瞬間變得沸騰，一盞盞燈光亮起，馮靖手握短刀遮住了眼睛。

此處距離韓驍的營地最近，聽到喊叫，幾道人影迅速竄出，看也不看向著這邊舉槍就射，嘴中罵罵咧咧。

馮靖連跑帶滾躲到舞臺後面，知道對方早有準備，就是要來個死無對證，沒有浪費口舌爭辯，只希望竹子的槍法更準一些。

另一邊，醫院營地中，邱耀身邊站著三位特警正向舞臺四周觀望，其餘人聽到動靜，也穿戴整齊走出帳篷。

高沛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道：“他們怎麼打起來了？孟義跟我過去看看！”

“站住！”一道深沉的聲音攔住了高沛二人，“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們管好自己就行！”

高沛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陌生的邱耀，想不通這種話怎麼能從妙手仁心的他口中說出。

“東虎呢？今晚不是他值守嗎？人呢？”崔國偉好像對邱耀的變化早有預料，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高沛和孟義向四周看了一圈，終於意識到有大事要發生：“他人呢？”

“哈哈！”邱耀眼神中透露著瘋狂，“你們猜！哦，國偉應該能猜到。”

兩人將目光對準崔國偉，滿是不解，孟義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遠處的槍聲嘶喊聲不斷，現在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崔國偉顫抖著伸手指向邱耀：“你就是個瘋子！你這麼做，還是人嗎？”

“我不是人？哈哈，不是人的是你吧！”邱耀對崔國偉很是不屑，“就憑你也敢對我指手畫腳，教我什麼是‘人’？

從你血管中流淌著那骯髒的綠色血液起，你就不配叫人！”

崔國偉聲嘶力竭地喊道：“我就算變得跟喪屍一樣，只要還有理智，那也是人！”

邱耀一時語塞。

高沛雙手抓住情緒變得激動的崔國偉，焦急地問道：“國偉，先別說這個，快告訴我東虎去哪了？”

“我要是你，就趕緊帶著所有人跑，再晚可就來不及了！”邱耀又恢復了嚴肅深沉的樣子。

“東虎肯定是受他蠱惑去引屍群了，他想把所有的覺醒者都殺死。”崔國偉憤怒地指著邱耀，“他之前就和我暗示過，我沒同意，沒想到他還不死心居然讓東虎去幹。”

高沛被這一番話驚得倒退兩步，臉上悲痛欲絕，只覺兄弟們的犧牲全都白費，他聲音沙啞地質問邱耀：“還有多少人知道？”

邱耀輕蔑地一笑，沒有理會高沛，徑直向前走去，一直來到營地中間，對著所有人說道：“你們記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在任何時候都是正確的，景濂就是前車之鑑！

如果你們不想悲慘的死去，甚至留不下全屍，那就拿起武器殺死你們見到的所有喪屍和覺醒者，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成為覺醒者，如果你還有一絲‘人’的理智在，那就趕緊自我了斷，這樣才是對你身邊的人最大的……”

高沛收起右手，扶著倒下的邱耀，看向四周一雙雙意味不明的目光，深吸一口氣，高聲喊道：“大家先跟孟義撤退，其他事情等安全了再說！”

等眾人跟隨孟義離開，崔國偉走了過來，雙方四目相對，沒有躲閃，裡面蘊含的感情從未變過。

“把他交給我，你去通知馮靖他們快撤，韓驍手下的人有一部分應該也被他說動了，自己多小心！”

高沛將邱耀交給崔國偉，叮囑道：“遇到危險就把他丟了，要不是得給馮靖他們一個交代，真不想帶著他！”

“別說氣話！看在曹隊和苗隊的面子上，好歹多留他一會兒，我先走了。”崔國偉將邱耀扛在肩上，轉身離去。

高沛嘆口氣，視線轉向馮靖的營地，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啊——”

一聲嘯叫襲來。

高沛看準腳下沒有硬物，直接放鬆身體倒了下去。

神智恢復的一瞬間，抬頭看向崔國偉，耳邊傳來對方的聲音：“我沒事，不用管我！”

···

“嗵！”

一槍射出，視線裡的目標身子晃了一下，暫時解除了馮靖的危險。

屏氣凝神，一米多的身形在徐笙眼中變幻成無數光點，她迅速鎖定上方的一個，扣動扳機。

“嗵！”

正中頭部！

“徐老師威武！”

徐笙將鏡頭緩緩挪動，從馮靖身上掠過，對準地上的韓驍，停了不到一秒，繼續挪動追蹤遠去的黑影。

“嗵！”

遠處的叫喊聲戛然而止，換來的是霰彈槍的轟鳴。

徐笙不斷搜尋著目標，口中吩咐時雨：“把弓箭隊喊來支援；告訴尹哥，近戰隊防守營地，靖哥沒事；還有，小心邱耀！”

“嗵！”

遠處一束火星閃過，一道身影應聲倒地，槍聲有了片刻的停歇，緊接著再度響起。

昏暗的舞臺上，煙霧升騰光影閃爍，一場大戲即將上演。

聽到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徐笙收槍起身開口說道：“開槍的那幾個都是普通人，韓驍手下的覺醒者估計是凶多吉少，你們弓箭壓制下就能讓馮靖過來。”

眾人聽了鬆了一口氣，郭燦手上拉弓嘴上問道：“韓驍他們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朝我們動手？”

徐笙回道：“暫時還不清楚，現在韓驍都死了，放！”

六七支羽箭向煙霧中飛去，一聲“哎呦”傳來，槍聲停止。

“第二輪，放！”

一支支羽箭插在地上，剛剛還聲音嘈雜的營地一瞬間變得安靜，只剩下遠方傳來某人斷斷續續的叫喊聲。

“他們退了？”

這是眾人心中的疑問。

徐笙看到煙霧漸漸散去，後面卻空無一人的營地，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那四個人什麼情況？”

“我來的時候小婉姐在看著，沒什麼動作！”現在還是一頭霧水的陸穎繼續問道：“他們有問題？”

“瑪德！”

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徐笙趕緊轉過頭迎了上去，看見旁邊的另一道身影，腳步一頓。

“讓各位見笑了，這群沒良心的，唉！”

後面說話的人正是韓驍，一隻手臂搭在馮靖的肩膀上，虛弱的聲音中充滿了懊惱。

“你沒死？”話一出口，時雨捂住了嘴巴。

“命大！”韓驍眼前閃過一道老實質樸的身影，不清楚他是畏懼自己還是手下留情亦或是刀法不精，刺往後心的一刀偏了一寸，自己才能僥倖活著。

“那你——”

“當時我也怕你們參與其中，哪敢出聲，後來槍聲一起我就索性裝死。”現在正是尋求信任的時候，韓驍實話實說。

見薛凝過來給自己包紮傷口，道了句謝，接著說道：“早就感覺邱耀有問題，在我旁邊埋了人，我本以為是覺醒的那幾個，他們接觸較多，哪知道一念之差反而害了他們。”

“嘶——別扯那麼多了，現在什麼情況？你的人退了邱耀那邊呢？”背上的傷口不深，徐笙幫他纏了一圈繃帶，馮靖向韓驍問道，“你們暗鬥了這麼久，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麼嗎？”

“邱耀正在營地中間講話，不像是動員，韓驍的人也在往那邊靠，他們要溜！”

對講機傳來的話讓眾人愣了一秒，緊接著馮靖和徐笙驚恐地望向對方。

“鍾姐快跑！”

“喪屍來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