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濟州，濟州（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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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炎九年，農曆十一月廿三，高麗，濟州。

濟州島上烽火臺，小型屯戍處接力傳來的訊息極其簡單，只能看出有大股的倭寇從大靜方向入侵本島，具體情況如何，還要等當地計程車兵和屬吏來報道，但有一個情況已經可以確認，那就是靠近海邊的縣城大靜，以及大靜下轄的各個裡已經落入了敵手，否則，傳遞訊息的將不僅是烽火臺，小型屯戍處，大靜縣也會派出傳令兵透過陸路前來報信！眼下，大靜縣方向訊息全無，想來已經再次陷落！

「해적이침입?그들중몇명，우두머리가어느것이고，장비가어떠한지，당신들은알아내고，잊어버리고，먼저군대를모으세요（倭寇闖進來了？他們有多少人，首領是哪個，裝備如何，你們有沒有探明，算了，還是先集合軍隊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倭寇入侵，李大廈這個最高軍事長官大吃了一驚，先前大靜縣城是受到倭寇騷擾不假，但據縣監李球回報，已經被本縣駐軍外加義兵擊退，怎麼突然間又冒出這麼一股勢力強大的倭寇，奪下大靜縣城之後，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透過陸路，向己方所在的府城進發！但此刻顯然不是糾結的時候，作為濟州牧判官，這廝經過一番思忖後，立即向自己的親兵下達了應對方案，即立即點起烽火，吹響號角，召集各鎮的戍兵向府城集結，以免被倭寇個個擊破！

濟州島自李氏高麗時代開始，倭寇就不斷入侵。殺人，放火，搶劫已是家常便飯，為了抵禦倭寇的侵襲，高麗朝廷在濟州島設了三城，九鎮，十水戰所，二十五烽火臺以及三十八煙墩等防禦措施，萬一發生緊急情況，也能及時的通知濟州城，以及其他各鎮和防禦所。按照作戰預案，一旦倭寇登陸，各屯所，城驛之間透過吹號角。點烽火互相傳遞訊息，屯所的駐軍緊守城寨，控制港口，防止倭寇利用島上的港口增援，各城的守軍則按照倭寇登陸地區出動主力，在水戰所戰船的配合下，水陸兩路夾攻倭寇，最後將其全部消滅！

但問題是這個看上去還不錯的方案，十分依賴一支基本保持戰鬥力的軍隊，與此同時，登陸的倭寇人數還不能太多，否則就有可能會力不從心！畢竟，島上高麗正規軍隊攏共也只有兩千餘人，扣除掉各處必要的留守部隊，每次能夠出動的絕對不超過一千人，在眼下這個情況下，能出動的就更少了，對付一兩百個倭寇估計還能湊合，要是人多了，那就不是去討伐倭寇，而是去給後者送菜了！

當然了，他們可以與島上村民組成的「義兵」聯合作戰，這些「義兵」不同於正規軍，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與親人鄉梓，戰鬥力相當不俗，三浦倭亂的時候，濟州島上的義兵就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他們對倭寇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只是這幾十年來島上經常遭災，糧食不夠，人口大量外流，以至於堪用的義兵數量一降再降，前文中所提到的沈大人組織的義兵，就是大靜縣內僅剩的義兵，人數也不堪堪只有數十人。

「어른，빨리지원군을보내부하와함께돌아가왜구의공격에저항하고，다시늦게모든것이끝날수있습니다（大人，請趕緊派遣援軍，隨屬下一起回去抵禦倭寇的進攻，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聽說倭寇實在東日裡附近上的岸，大靜縣監李球的臉都綠了，作為守土之官，轄地大靜縣城若是丟了，他可是要負全部的責任！是以，這廝立即起身向濟州判官李大廈提出救援的請求，上次能把倭寇的先鋒禮送出縣城，那是祖墳冒青煙，運氣爆棚，這次要是再不向判官大人求援，估計自己就要因為丟城失地，而被牧使大人下令褫奪官職，打入大牢去吃老米飯了！

「해적상태알수없는，rully군대，나는승리하기어려운두려워，장교군인이섬의유일한가치있는군대입니다，뭔가문제가있다면，그것은모든것이끝날수있습니다，​​그래서리성인은너무걱정하지마십시오（倭寇狀況不明，貿然出兵，恐怕難以取勝，本官手下計程車兵是本島上唯一堪用的部隊，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一切可就萬劫不復了，所以，李大人還是稍安勿躁，等待牧使大人的決斷吧）！」

面對大靜縣監李球的請求，濟州判官李大廈不置可否。他心中有著自己的小九九，倭寇畢竟是外來者，搶掠一番後終究是要撤走的，自己助李球收復大靜並無太大的功勞，但要是在此過程中損兵折將就是自己這個判官的責任了！島上僅存的三司兵馬到底是個什麼狀況，作為判官的他再清楚也不過，堪用的只有極少數夜不收及牙兵，人數決不超過一二百人，要是真動起手來，還真未必是倭寇的對手！qs

「어른，현성백성수천명이수심에불타고있고，당신이백성의얼굴을보고，지원군을속발하여해적을추방할수있기를바랍니다（牧使大人，大靜百姓數千人正處在水深火熱中，還望您能夠看在他們面上，速發援軍，驅逐倭寇）……」

大靜縣監李球在判官李大廈面前碰了個軟釘子，不死心的他又轉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正在收拾弓箭的觀察使李真卿，然而，方才還在意氣風發射箭的濟州牧使大人這會兒卻不作聲了，身為三品大員，濟州首官的這廝只是不斷捋著自己頜下的長鬚，表情鎮定的喝著手中的茶水，最後還是李球不斷以頭搶地，這廝才收起架子，咳嗽一聲，慢條斯理的說道，

「해적세력이커서，우리는침착해야한다（倭寇勢大，我輩需要鎮定，鎮定）……」

這廝連說了兩個「鎮定」，一干官員急忙停止了竊竊私語，把目光投向了這位觀察使大人，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退敵良計，然而這廝吭哧吭哧了半天，除了責成判官李大廈即刻制定退敵方略，大靜縣監李球速速返回縣城坐鎮守禦外，就沒有什麼新的內容了，而他的這一操作，只看得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但礙於官場體統，一時間也沒誰敢說個不字。最後，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中，大靜，旌義二縣的縣監大人只能在從人和護兵的保護下騎上快馬，各自往各自的縣城趕去。而等他們走後，濟州城內立即吹起號角，召集城外駐軍，關閉城門，進入了緊張的臨戰狀態！

至於濟州島最高武官，判官李大廈自然也沒就此閒著，這廝除了派出大量夜不收出城蒐集情報外，還立即修書一封，由專人乘船過海，向自己的頂頭上司，全羅道兵使申景裕求救！做完這一切後，他又命牙兵去喚心腹樸中軍過來商議軍務。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當濟州判官李大廈得到緊急軍情，與自己的心腹樸中軍在衙署內商議的時候，赤陽的大軍已經前出佔領了兵力空虛的大靜縣城！與上次徵收合理負擔後就撤退不同，此次康林已經下定決心，全佔濟州大島！於是就有預備兵，新附軍將船載的佛郎機，葉公神銃運送過來，吊裝到大靜縣城低矮的城牆上，準備禦敵！而武力擔當，正規旗軍，則是荷槍實彈，站在城門口，城牆上警戒！至於精銳中的精銳，夜不收與馬軍小隊，則早就被赤陽高層遠遠的放了出去，收集情報之餘還要負責遮蔽戰場，驅逐消滅高麗方面派出了的同行！總之一句話，在參謀司的謀劃指揮下，赤陽這部戰爭機器已經全力開動，現在就等獵物自己送上門來供他們吞噬了！

「常副司吏，你趕緊組織預備兵，新附軍押送一些高麗百姓運送土袋上來加高城牆。奶奶的，還是縣城呢，就這高度，俺們大明鄉間財主的土圍子都比這個要高；範把總，你也別閒著了，趕緊調派一些正規旗軍，預備兵到城外去設定臨時防禦工事，咱們的對手雖然只是些羸弱的高麗棒子，但是正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咱們可不能輕敵，必須得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的精神小心應付，以免發生陰溝裡翻船的悲劇。至於其他人等，我以赤陽大首領的身份要求你們各司其職，盡力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莫要有什麼懈怠！畢竟，這是咱們對外擴張的第一仗，咱們不僅要贏，而且還得贏得漂亮，往後要讓高麗人看到咱們的旗幟就瑟瑟發抖，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遵命，吾等願為赤陽制霸天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看著霸氣側漏的康林舞動拳頭在那兒揮斥方遒，所有赤陽大小軍官，吏員紛紛拱手一揖到地，高聲應下了自己所要負責的事情。

注：牧使，牧的行政長官，正三品；判官，牧的軍事主官，正五品；縣監，縣的行政長官，從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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