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嶄露頭角（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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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江華，月串墩堡外海。

拿騷精英海盜比利體驗卡維持時間結束，單桅縱帆船“遠方商人”號上的新紮軟帆水手們用惋惜，且興奮的複雜目光，送別這位黃毛大馬猴子教官帶著康林賞賜的瓷器，絲綢消失在視線中。接下來，眾人收拾心情，重新把關注重點放到了腳下這艘單桅縱帆船上，經船隊最高指揮官康林考核，決定由行船經驗第二豐富的古文來擔任“遠方商人”號的行船總管，另外，為了加強這艘單桅縱帆船的火力，百戶大人還下令麾下隨軍工匠將四門葉公神銃地字銃，兩門葉公神銃玄字銃，四門大號佛郎機，兩門威遠炮，共十二門火炮吊裝上船！有了這些，單桅縱帆船就能憑藉自身的高航速與迅猛火力，成為整支遠征船隊的武力擔當；有了它衝鋒在前，赤陽的福船，鳥船就能躲在後面，從容向高麗板屋船開火，進而將其擊傷擊沉！

而此刻，古文來，林五，秦林，羅蒙，劉斌等赤陽-水軍總管還需做的，就是訓練腳下單桅縱帆船與中式帆船配合，除了能夠統一前進後退外，關鍵時刻還要能夠形成緊密的戰鬥隊形，以排炮攻擊皮糙肉厚且行動緩慢的高麗板屋船。因此，在旗艦“冒險”號福船總管林阿水的統一指揮下，赤陽遠征船隊的八艘大小船隻開始了混編訓練，伴隨著哨船艉樓上訊號手手中紅黑兩色招搖旗的陸續揮動，福船，海滄，八丈蜈蚣船，單桅縱帆船藉助風帆，划槳推動，不斷犁開潔白的波濤，向遠方的江華海峽挺進，而噸位較小的鳥船則是憑藉自身行動敏捷，且航速較快的特點，在船隊主力附近巡弋遊走！很快，七八艘戰船就抵達了海峽對面，接下來，在訊號兵的指揮下，所有水軍旗兵裝填好了各種各樣的火炮，並點燃了火門處的導火索！下一刻，伴隨著“嗤嗤嗤”的藥線燃燒聲停止，赤陽船載的大大小小火炮就次第開了火！

“轟轟轟……”濃烈的硝煙，橘黃的炮焰，以及震耳欲聾的爆響聲！數百顆飛濺而出的鉛彈炮子就像洗地一般掃過了對面的海岸礁石，直把那上面的石塊，灌木炸得四處橫飛，搖搖欲墜！緊接著，招搖旗繼續揮動，赤陽的水軍旗兵們又給可憐的海邊小山來了一輪火炮齊射。這次，也不知是不是眾人的眼神出了問題，所有人，包括在旗艦艉樓上觀看演習的康林，鄭南生，王堂等人在內，都隱隱約約覺得整座海邊顫了一顫！而後，也不等震驚中的眾人反應過來，旗艦長船上的訊號兵又揮動起了手中的紅黑兩色大旗，按照先前指定的演習流程，待到兩輪炮擊之後，就該赤陽的步軍上場搶灘登陸了！於是，在一陣呼喝叫罵聲過後，船載的一百餘名赤陽旗軍開始陸續放下舢板，划艇，躉運荷槍實彈的同伴，向不遠處的亂石荒灘衝去！今日他們的演習內容是搶灘登陸，因此在腳下舢板，划艇抵近海灘的時候，他們就踩著齊膝深的海水，對岸邊並不存在的假想敵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長槍手，刀盾手率先上岸，藉著是火槍手，最後才是扛著虎蹲炮的哨屬炮兵緊隨其後！範鬍子麾下的步軍戰士有條不紊的登上了堅實的土地，而後，在各自甲長，哨長的指揮下，一百來人的登陸部隊不斷向彼此靠攏集結！很快，一個橫平豎直，且殺氣騰騰的軍陣就在竹哨，鼓點的伴奏下成型，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形，舉著高高的旗幡，不斷向陸地深處挺進，沿途不時還停下來修整片刻，假模假樣放上一輪鉛彈，箭矢，再整隊再前進，只是短短的半個時辰的工夫，隊伍就推進兩裡多地，直到看到不遠處出現了幾間由石塊堆砌，茅草為頂的高麗海邊民居，以及四散而逃的棒子平民，才結束演習，撤回了海邊沙灘。

“快，把繩梯扔下去，墩堡那邊來人了，肯定有緊急軍情，咱們可千萬不要耽擱了……”然而，就當演習指揮部發出結束旗號，召回所有搶灘登陸人員的時候，變故發生了！一艘載著三四人的大型舢板突然橫跨江華海峽，給康林等人帶來了緊急軍情，原來，就在遠征船隊集結並展開演習的同時，久無訊息的高麗援軍也有了新的動靜！明思宗景炎九年農曆幾月十三，江華島派出第一波信使，乘船跨過江華海峽，經過十幾個時辰的跋涉，將倭賊犯境的訊息傳遞到了金浦郡守府，而金浦郡守得聞此訊息後，生怕會發生壬辰年間那般的超大倭亂，於是便派了快騎在數個時辰之內將訊息傳遞到了都城漢陽的議政府內，領議政金瑬金老大人不顧身體微恙，立即召集了左議政洪瑞風，吏曹判書崔鳴吉，禮曹判書金尚憲，都元帥沈器遠，金自點等文武大員議事，而結果不出眾人的意料，以“小中華”自居的高麗朝廷如何能忍耐小小的倭寇佔據留都的土地！雖然上半年才禮送女真汗王舒爾哈齊麾下的八旗兵馬離境，但自認為兵精糧足的前者根本就不把赤陽船隊這個癬疥之疾放在心上，會議上以十票力壓八票的結果透過了出兵驅逐的決議，由督造山城有功的都元帥金自點親自掛帥，統帥陸師三千，水師一千共四千兵馬討伐新出現的松浦家倭寇。

而後，高麗都元帥金自點調集兵馬，籌措糧草又用了幾天，但在議政府的不斷催促下，還是於農歷九月二十放炮出了兵！是以，當時間來到九月二十三的時候，經過了三天行軍的高麗援軍終於來到了通津西北部的芒蘇山區，距離月串墩堡只有一道窄窄的江華海峽，說話的工夫就能跨海攻擊到赤陽的主力部隊！於是，得了夜不收緊急軍情稟報的留守官嚴四立即派出舢板，載著信使尋找位於江華北部野地上撒歡的赤陽遠征船隊主力，並讓其回軍固守墩堡，迎接高麗討伐軍的進攻。

“什麼，高麗大軍來襲？不是說高麗朝廷腐敗，官員慣於推諉搪塞麼，怎會這麼快就集結起幾千兵馬來討伐咱們？”雖然面對信使口沫橫飛的稟報，康林心中存疑，但生怕後路被斷的這廝還是下達了緊急撤退令！而在鼓點，竹哨的催促召集下，所有人，不管是長矛手，刀盾手，還是火槍手，小炮手，只用了短短盞茶的時間就回到了大船上，而後，水手升起硬帆，軟帆，大船在小船，划艇的拖曳下，艱難的調轉方向，朝著來的地方開始了狂飆猛進！

“首領，根據夜不收小隊傳回來的訊息，高麗大軍已於今日早間抵達了芒蘇山區西北部，此時正在海邊平坦處設立堡寨，估計最遲明天早間就會跨海對咱們發動攻擊！”半個時辰，只用了半個時辰，康林就再次登上了月串墩堡的城牆，然後匆匆接過親隨遞來的望遠鏡，調整好角度後，便向著海峽對面望了過去！果然，那邊已經大為變樣，原本荒蕪的亂世灘，荒山旁豎起了高大的旗幡，木製的柵欄，以及一頂頂或大或小的白色帳篷，其間還有大量穿著黑色布袍的高麗軍士在進進出出，儼然成了一個喧囂無比的大軍營，而海上，也有高麗水師的板屋船與大型平底舟在遊曳，高麗人甚至在淺水區豎起了木樁，準備搭建棧橋，供船隻停泊所用！

“此番高麗討伐軍水師大約有板屋船八艘，平底船樣式的勤務船，輔助船十九艘，兵力應在千人以上，指揮官是誰現在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庸手！首領，接下來該怎麼辦，還請您能示下……”康林身邊，船隊贊畫官嚴四同樣舉著黃銅製成的單管望遠鏡在觀察敵情，而透過他的稟報，康林很快就弄清了敵人的大概兵力與水師船隻的數量。看來，這次高麗朝廷是難得的高效了一回，面對己方七八條船，三四百的兵力，不僅沒有推諉拖沓，居然在短短的幾日裡集結起了陸師三千，水師一千前來討伐，估計是想以十倍之兵，堂堂正正的從正面擊敗自己，重現三十年前李舜臣露梁海戰以弱勝強的故事！

“漢升，與我吩咐下去，單桅縱帆船，八丈蜈蚣船趁敵人立足未穩，先期出港隱匿，明日船隊由哨船，海滄船為主力對陣敵軍板屋船，鳥船在外圍伺機攻擊敵人的勤務船，輔助船，記住，待到它們將高麗陸師送上江華島，再發訊號，命單桅縱帆船，八丈蜈蚣船殺出，徹底擊潰高麗人的水師部隊！”思索再三，康林扶著墩堡石質的城牆，對嚴四，林阿水，古文來等人下達了第一條迎戰命令！

“老範，你親自集結兵力，補充彈藥，準備明日迎戰敵人的陸師！記住，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所有步軍戰士必須要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痛擊那些高麗軍隊，此番若是我料想不差，只要咱們能正面擊潰消滅來犯之敵，那短時間內高麗朝堂將無法組織起像樣的大軍來阻攔咱們抄掠金浦郡，乃至仁川都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