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嶄露頭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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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江華島，金井山城。

“把炮口調低一些，對準城上的守軍繼續發炮！”見一擊未能奏效，赤陽炮軍臨時指揮官範鬍子揮舞手中雁翎刀，對麾下十餘個炮卒再次下達了火炮復位，調整炮口高度，並重新射擊的命令。他是東江軍出身，本來就對明軍裝備的火炮不陌生，抵達異界後，又師從炮術高手嚴四，學了不少測距，操炮的本領。是以，在第一輪射擊並未收到應有的效果後，這廝開始親自上陣！除了不斷調整火炮角度，使其能夠瞄準城牆上的高麗守軍外，範景範大把總還冒著城頭上不斷射下的羽箭，率領麾下旗軍，將火炮陣地又向前推進了二三十步！

這下，雙方之間的距離首次縮短到了一百六七十步，然後，火光不斷閃動，悶雷般的響聲再次響起，赤陽的五門火炮以極快的速度噴出了炙熱的鉛彈，炮子，與濃濃的硝煙，而這次高麗守軍的運氣就沒有上次好了！由於是抵近攻擊，所以，赤陽這次的射擊終於取得了開戰以來的首次收穫，亂飛的鉛彈，炮子不僅在城牆上砸出一個個坑洞，還在電光火石間放倒了不少來不及躲閃的江華義勇！後者可不如御營廳的軍官一般有見識，他們見赤陽火炮先前發射出的鉛彈，炮子並未擊中任何人或物，便以為赤陽的遠端攻擊都是些雷聲大，雨點小的唬人玩意。於是，當佛郎機，威遠炮再次發射出大量鉛彈，炮子，向城頭襲來的時候，這幫人居然不怕死的站在原地，準備用弓箭給予來犯之敵以迎頭痛擊！

然後，然後就悲劇了，佛郎機炮與威遠炮在調整炮口高度後表現出了不俗的精準度，大量鉛彈，炮子在火藥氣體的推動下，呈拋物線一般的落入了守軍人群中，瞬間就將一些來不及躲避的義勇弓手擊傷擊斃！接下來，趁他病要他命，佛郎機炮的裝填手不顧子銃燙手迅速將其取下，並重新換上了新的子銃，最後再插上一根閉鎖用的炮閂，這些戰鬥經驗並不豐富的炮手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完成了火炮裝填工作，而後，點火手舉起一頭纏著點燃火繩的木棍，狠狠杵向了子銃上的點火口。下一刻，子銃裡的火藥被明火點燃，不斷膨脹的氣體瞬間就將一斤重的炮彈推出了子銃，然後透過母銃的加速，炮彈便帶著洞金裂石的威能出現在了高麗守軍面前！自紅衣大炮出現在東亞的戰場上之後，世人都以為佛郎機已經落伍，可他們不知道，一門精心打造，維護保養的佛郎機在專業人士手上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雖然這玩意的子銃和炮腹之間氣密性不佳，導致火藥氣體在炮腹外洩漏，有效射程因此變短，但赤陽的火炮陣地距離山城只有二百步，範鬍子麾下的炮手就算直瞄也能輕易擊中近在咫尺的山城城牆，更遑論赤陽這邊使用的佛郎機還都是經過系統改造的加強版。是以，在精煉黑-火藥的加持下，三門佛郎機發揮出了極其恐怖的威力，不斷射出的一斤鐵彈直砸得山城城牆石屑直飛，守軍鬼哭狼嚎！更關鍵是這玩意射速還快，每一次射擊只需短短五六息時間就能完成，因此，在赤陽炮手們的努力下，範鬍子一袋煙還沒來得及抽完，炮組的三門佛郎機就如惡龍吐息般的傾瀉-出了三十餘顆炙熱的炮彈！而後，就沒什麼而後了，一連十輪射擊固然將高麗守軍打得死傷慘重，可佛郎機的炮膛也已經變得滾燙無比，即便不斷澆水也無法短時間內降溫，於是，赤陽的炮兵們暫停了佛郎機的射擊，轉而將兩門裝填完畢的威遠炮推了上來！

而與上次射出的炮子，鉛彈不同，赤陽的炮兵們這次使用的是開花彈，一種薄鐵皮為外殼，內裡裝填火藥，插有木管延時引信的新式炮彈！只見範鬍子親自下場調整火炮，王堂與另一個旗軍搬來了兩個圓滾滾，好似小號西瓜的炮彈，然後點燃了上面的導火索，小心翼翼的塞入短粗短粗的炮膛，做好了發射前的一切準備！接下來，隨著範鬍子範把總一聲令下，兩門威遠炮瞬間便對金井山城方向噴出了濃濃的硝煙與兩個不斷冒著火花的鐵球炮彈！

“????????,????????????????????????,????,????????????????????????,????????????????,????????????????（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還在冒著火光，不好，它們向咱們這邊過來了，咱們快撤，咱們快撤）！”看著頭頂晃晃悠悠墜落的圓形鐵球，還在不斷的冒著火光！高麗人本能的覺得這玩意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於是便紛紛四散而逃，尋找起可以遮擋銃彈衝擊的掩體來，而開花彈的威力果然不出他們的意料，除了一顆打偏落在牆內外，還有一顆不偏不倚正落在城牆上！然後，“轟”的一聲，這顆炮彈就在城牆上爆炸開來，一時間，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不僅讓幾名躲藏不嚴實的高麗士兵免費坐了土飛機，還把城牆上的防禦工具，以及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砸得叮噹亂響，一口熬著金汁的鐵鍋在爆炸中被掀翻，飛濺而出的滾燙糞水把高麗士兵澆了個滿頭滿腦，讓他們領略到了啥才叫痛不欲生，臭不可聞！更糟的是，赤陽的步軍出動了，足有一百二十餘人的赤陽步軍趁著城頭守軍被火炮壓制，一聲不吭的扛著竹木製成的長梯衝了過來，他們並不是一味的猛攻猛打，而是非常有章法的一邊小跑，一邊舉著手中的燧發槍，步弩射擊掩護，而與此同時，一門率先冷卻好的佛郎機也加入到了壓制的行列，這門銅製的小炮以十息一發的頻率連續開火！這下，城頭的守軍就更加麻爪了，他們不僅要四處躲避亂飛的銃彈與流矢，還要注意撲滅隨時可能出現的火頭，唯獨就是沒空放箭壓制越來越近的赤陽步軍！

“????,??????????,??????????????????????????????????????????（不好，倭寇上來了，大家趕緊拿起弓箭放箭壓制住他們的進攻）！”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無暇顧及越來越近的敵人攻城部隊，因為至少金慶遠的親兵與捉虎軍僅剩的十四名戰士就注意到了這一情況，但他們人數太少，手上的火繩槍與弓箭也不足以壓制城下狂突猛進的赤陽步軍，於是，這些人轉而衝向了旁邊手足無措的同伴！在一陣拳打腳踢後，終於有近百名御營廳軍士與江華義勇被他們推搡到了城垛後面，開始準備迎擊瘋狂沿著梯子往上爬的敵人先登部隊！

“一，二，三，扔！”身穿暗紅具足，頭戴鐵笠盔，赤陽負責先登的勇士都是康林花費資源，功勳從異界招來的精銳戰士，他們口咬鋼刀，頭頂藤盾，正如猿猴一般往三五米高的山城城牆上攀爬！而高麗守軍見狀之後，也在軍官，老兵的指揮下，拉開了手中的步弓，握緊了手中的腰刀，做好了開戰前的一切準備！接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凶神惡煞的“倭寇”在攀到竹梯盡頭的時候，居然並未急著翻身登上城牆，而是雞賊無比的扔出了手頭嗤嗤冒煙的紙筒炸彈！於是下一刻，油紙包裡黑-火藥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裡面的鉛彈，鐵釘，碎瓷片在火藥氣體的助推下，開始在城頭上四散飛濺，瞬間就將十幾二十名高麗守軍放倒在地，而後，藉著濃煙的掩護，赤陽先登們一按山城垛口的石牆，一個鷂子翻身，就揉身衝上了金井山城的低矮城牆！

“左三郎，帶人往右邊衝，其他人跟某往左衝，咱們把懦落的高麗棒子全部趕下城牆，開啟城門，放大軍進城！”赤陽步軍第二隊第五哨哨長鬍大成伸出左手的鐵護臂擋住了高麗士兵斜劈而來的腰刀，然後右手鋼刀狠狠向前一揮，瞬間就將面前的敵人砍翻，而後，越來越多的“倭寇”跟在他的身後，如浪湧般的衝向了高麗守軍！他們有鐵甲，有頭盔，有領先於高麗人的火槍大炮，刀劍槍戟，有因長時間飽餐勞作強於高麗人健壯體格，最關鍵的是，他們經過了短暫的訓練，有著高麗人難以企及的組織度！因此，甫一接戰，人數佔據絕對優勢的高麗守軍就被他們推著往後直退！這一刻，重文輕武，吃空餉，喝兵血，奴役兵士的惡果徹底爆發，骨瘦如柴，毫無戰心的御營廳士兵與江華義勇根本就不是如狼似虎的“倭寇”的對手，再則手中武器也是十幾年乃至幾十年前的老貨，是以他們在付出十幾人死傷的代價後，果斷崩潰了！雖然金慶遠的親兵與捉虎軍的精銳拼死搏殺，但佔守軍大多數的普通士兵與義勇頂不住壓力，當起了可恥的逃兵，於是康林麾下的先登們只用了盞茶的時間，就從正面瓦解突破了高麗人的反抗，可憐的後者只能邊戰邊退，撤到城內重新整隊，與來犯之敵開展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