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嶄露頭角（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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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某看來，莫不如宰頭肥豬，再抬上幾桶米飯過去，讓弟兄們飽餐一頓，今夜養足氣力，明日也好為首領大人拿下那個小小的金井山城……”送走了說話不靠譜的常浩，嚴四看了看自己的兩個手下，躊躇了片刻，還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講了出來，在其看來，賞勵什麼東西都不如讓人吃飽肚子更加實在，船隊飄在海上七八日，每天吃的都是麵餅子與炒米，現在範鬍子率領旗軍擊敗高麗討伐軍，兵圍江華留守司，立下了赫赫戰功，宰頭豬，燉點肉，再送點白米飯給他們大快朵頤，就是對他們最好的獎勵。反正，遠征船隊直屬步軍佔據月串墩堡，除了俘虜三五十個高麗守軍外，還在墩堡豬圈裡找到了五六頭髒不拉幾的二師兄，這會兒宰上一頭，撒上一把細鹽，大料，煮上個把時辰，不光範鬍子所部能夠飽餐一頓，就連墩堡守軍，餘丁們也能借機打打牙祭，真是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對啊，俗話說得好，寧可居無竹，不可食無肉，這天寒地凍，能有一碗肥肉下肚，實乃人間一大美事！”聽見有肉吃，在一旁的嚴曉松，常建生二人眼中也露出了精光，他們同樣坐了幾天的船，肚裡清湯寡水的，甚是缺少油水，這會兒聞聽有肉食吃，那還能按捺得住，不過，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即便心中再是怎麼想吃肉，嘴中還是裝模作樣的拽了幾句酸文，像是不這麼就顯示不出他們有文化一般！

“好，那就宰上一頭，呃不，兩頭，給兄弟們加加餐，這些日子以來，大家都是死麵餅子，炒米對付著，現在拿下了月串墩堡，是時候犒勞犒勞大夥了！”康林低頭踱步，只片刻工夫，心中就有了計較，也是他後世人的思維在作祟，影視劇，裡早就說過了，大塊吃肉，大稱分金，人家辛苦為自己賣命，風裡浪裡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上了岸更是歇也不歇就馬不停蹄的去跟高麗人玩命，吃些肉又怎麼了，自己不僅要讓他們吃肉，還要給他們銀錢賞賜，要讓人家看到跟著自己的好處，才能將這些異界來的戰士，百姓真正收心，才能驅馳他們四處征伐，為己所用，為自己打下這片花花江山！可憐的康林康大首領已經入戲太深，他現在已不把自己做的事情當成爭霸遊戲，而是當成了真正的人生，劉老六，古文來，林五，嚴四，範鬍子，王堂，鄭南生等人在他的眼中也不再是毫無感情的NPC，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真實人物，這會兒就算系統不要求他制霸天下，他也會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手下的這幫兄弟，好好發展自己的實力，發展足以儲存自身的實力！

一念至此，康林立即就下令麾下伙頭兵開始燒水殺豬，而那些不當值的旗軍一看首領大人體恤屬下，便也紛紛擼起袖子到伙房幫忙。一時間，劈柴的劈柴，燒水的燒水，殺豬的殺豬，抬的抬，搬得搬，兩隻百斤重的二師兄很快就被開膛破肚，剁成了肉塊扔入了滾沸的大鍋，接下來，生薑細鹽，甘冽老酒像是不要錢般的往裡倒，只是半個時辰，整個墩堡裡就飄起了一陣迷人的肉香味，直勾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這邊轉移過來，而康林見火候到了，當下也不磨嘰，立即就命火頭軍撈起油花四濺大肥肉往旗軍的飯碗裡盛，至於遠在四五里地外的範鬍子所部，則由余丁們用木桶挑著送到軍前，康林可不會虧待那些為自己流血流汗的旗軍兄弟！

“首領大人寬仁，今日放賞，每人白銀一兩，肥肉三兩，大傢伙還不趕緊過來謝過他老人家！”看著冒尖的米飯與肥膩膩的大肉片子，哨長陸冬生不由得眉歡眼笑，他可有日子沒吃過這等珍饈美味了。然而，就當他用筷子夾起肥肉片子往嘴裡塞的時候，腦海裡卻突然想起了贊畫老爺事先的囑咐，於是思索再三，這廝還是將到嘴的肥肉放下，轉而開始為自家的首領大人鼓吹起來，而其他旗軍一看哨長這麼上道，也都放下了手中的美味，開始大聲叫起好來！他們都是智商線上的正常人，因此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不用別人說，自己心裡都是門清。眼下自家首領大人行事如此的慷慨，弟兄們若是不表示一番，也著實對不住他老人家的好意。是以，在陸冬生的率領下，一眾旗軍紛紛單膝跪下，給自家大首領見禮謝恩！

“沒事，大家吃，大家吃，吃好了，吃飽了，養足了氣力，咱們晚上點起火把接著幹，爭取早一點把工事全部修建好！只要咱們把工事儘早修建好，高麗人啃不下就拿咱們沒轍，咱們就能心安理得佔據江華大島，徵收到足夠多的合理負擔，並運回砣磯島基地發展咱們的實力……”看著自己麾下的旗軍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神色，康林大手一揮，讓眾人起身說話，而他自己也從親衛手中接過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糙米肥肉，開始大快朵頤。老實說，加了生薑細鹽的水煮白肉並不美味，非但不美味，甚至還有點腥臊，但康林卻吃得津津有味，為了表示自己願意與部下同甘共苦，這廝不僅硬生生壓抑住喉間不斷湧動的嘔意，還大笑著用力咀嚼，努力將那些寡淡無味的肥肉吞嚥下了肚！

“好！”見自家大首領如此豪氣，麾下一干旗軍紛紛叫好！下一刻，眾人端起手中的飯碗，也開始吃飯，他們以甲為單位，席地而坐，揮動筷子不斷扒拉碗裡的米飯，鹹菜，與肥肉，很快就將碗中的食物消滅殆盡，而後肚量大的還可以酌情添上一碗米飯，不過肥肉就沒有了，畢竟，二師兄就宰了兩頭，除卻豬頭以及下水外，能得的淨肉不過百斤，月串守軍每人三兩，就用去了三十餘斤，剩下的還要送到前線，讓立功將士們享用呢。康林看眾人吃得盡興，就悄悄把自己碗裡的肥肉夾給了小老弟常浩吃。老實說，相比起這玩意來，他還是更喜歡清水煮海鮮！

半個時辰過後。

吃罷晚飯，再稍歇了盞茶工夫，赤陽旗軍們點起了熊熊的篝火，開始漏夜工作！面對高麗人時刻可能到來的威脅，所有人都迸發了十二萬分的熱情來修建防禦工事，畢竟，工事完不完備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們不認真修建！而他們的首領，康林康大百戶自晚飯結束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心繫前線的這廝等不及天亮之後再去與範鬍子帶領的先頭部隊匯合，只帶了花槍將董繼茂，以及幾個精銳強悍的親衛，連夜踩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去了金井山城一里地外的臨時營地，與他們同行的是一隊餘丁輔兵，這些同樣身穿紅胖襖的旗軍們推著五六輛獨輪的雞公車，為前線的範鬍子所部運來了大量的火藥與炮彈！明天一早，赤陽的先頭部隊就要對山城進行試探性攻擊，屆時，這些東西就能派上用場，畢竟，康林現在手頭能用的兵力不多，不會學人家明軍，高麗軍乃至倭寇一樣蟻附登城，火炮掩護，外加步軍突擊才是赤陽先頭部隊攻城的正確開啟方式！

次日一早，飽餐過一頓包含了糙米飯，鹹菜，肥肉的戰飯，再好好休息了一夜，總兵力達到二百餘人的赤陽先頭部隊終於在康林的指揮下，開始對金井山城發動了試探性的攻擊！首先是範景範鬍子親自坐鎮火炮小隊，指揮配屬給先頭部隊的五門大小火炮對山城城牆進行覆蓋性射擊，這五門火炮分別是三門佛郎機與兩門威遠炮，佛郎機且先不提，就那兩門威遠炮也是重達一百三十餘斤的大傢伙，裝填上足量的火藥，便能把三斤重的炮子打到二百步乃至一二里地外，端的是威猛無匹。而赤陽先頭部隊挑選的炮兵陣地距離金井山城只有區區二百步不到，是以高麗人的弓箭手射不到赤陽本陣，但康林麾下的炮卒卻能操縱火炮擊中城上的守軍。於是，隨著指揮官範鬍子一聲令下，五門輕重火炮依次開火，濃濃硝煙中，數百顆大大小小的鉛彈炮子帶著巨大的響聲衝出了炮膛，然後飛躍二百步的距離，或高或低的從高麗人頭頂飛了過去，直把那些棒子守軍駭得面露土色，兩股戰戰！他們可不是什麼沒有見識的土包子，相反，在御營廳軍中擔當中高階軍官的傢伙即便自己沒有參加過三四十年前的壬辰倭變，也有自家的父兄長輩參加過那次慘烈的三國大戰，在他們的言傳身教之下，御營廳的軍官們深知這些火炮的厲害！於是，在一陣慌亂的叫喊聲過後，高麗弓箭手們也不顧敵人有沒有到達自家的有效射程，就紛紛拉開了自己手中的角弓，開始往城下放起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