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嶄露頭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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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江華，金井山城外丘陵。

夜不收撒裡溫雙腿緊夾馬肚，讓胯下的高麗矮馬不斷加速，而他的左手這會兒已經換上了騎射用的五力弓，右手則從雙插裡快速捻出三枝鵰翎長箭，然後“刷刷刷”連珠三箭，就把前面策馬疾奔的高麗斥候輕鬆射下馬來，而他的同伴，赤陽新成立的夜不收小隊其他成員，此刻也在做著同樣的事！他們仗著自己身上穿著兩重鎧甲，不僅頂著高麗輕騎不斷射出的羽箭，繼續往前衝鋒，而且還掏出隨身攜帶的弓箭短銃狠狠反擊，開始驅逐後者離開戰場，進而達到其遮蔽戰場的目的！

而結果，不出赤陽諸人的意料，高麗輕騎斥候敗了，他們原本應付前者的夜不收就有些吃力，現在對手又加上個身著札甲，能騎擅射的明朝鐵軍，不敗就見鬼了，後者下馬能揮舞大砍刀，如同坦克般衝鋒陷陣，上馬能拉開開元弓，彷彿哲別般連珠發箭，是整個赤陽船隊的武力擔當！這不，當夜不收將高麗輕騎斥候引到小山坳的時候，早就埋伏在小樹林旁邊的鐵軍出動了，這些渾身鎧甲的強壯大漢策著胯下矮馬一路小跑，幾十息工夫就如天神般的出現在了驚詫莫名的高麗輕騎斥候面前！

然後，就沒什麼然後了，以三十精銳到爆炸的赤陽騎兵，偷襲三十猝不及防的高麗輕騎，不贏就是天理難容了，更何況撒裡溫帶領的夜不收小隊在跑出去百來步之後，收住衝勁，也撥馬返回了戰場，與鐵軍戰士一起夾擊高麗斥候騎兵！是以，赤陽在付出兩三條人命的代價後，江華島荒涼的山地上，躺了一地的高麗輕騎斥候，以及七八匹傷重倒地的高麗矮馬。

至於其他的馬匹，除了一部分逃逸來不及收攏外，剩下的都被馬賊獵人帶人捕了回來，用來裝備鐵人軍戰士，先前赤陽夜不收，鐵人軍雖有一批繳獲自高麗軍隊的馬匹，但是品相都不太好，而這次伏擊繳獲的二十餘戰馬，全都是身高一米二三，關節和肌腱發達的好馬，它們的價值可比人還金貴，因此撒裡溫，揚古善等擅於馬術的異族漢子在擊敗御營廳斥候輕騎後立即策馬疾跑，開始捕捉那些頭大額寬，胸闊身長的蒙古好馬，而他們的同伴，身著札甲的鐵人軍戰士則是停下來餵馬飲水，剛剛一場大戰，馬匹體力消耗甚大，若是再不飲馬休息，那馬指不定就要廢了，當然，他們也沒忘了在周遭佈下伏路軍，畢竟，此處乃是敵境，一個不小心就得被人砍了腦袋帶回去充當軍功，由不得他們不謹慎小心，步步為營。

“把炮抬來，架在這兒，再來一個甲的旗軍，一甲的餘丁協助炮軍兄弟修建工事……”在雙方斥候于山地間發生激烈戰鬥後的兩個時辰，範景範鬍子也帶著遠征船隊步軍主力抵達了此地，而後排兵佈陣，修建工事，整個團隊都開始忙碌起來，原來赤陽高層制定的伏擊戰場就設在了這，既距離山城不遠，也距離月串墩堡不遠，若是有什麼事，派個夜不收去傳信兩盞茶的時間就能跑個來回，而且此處乃是江華島少有的開闊地帶，十分利於火力的發揮，赤陽部眾大量裝備火器，步弓，騎弓也有不少，在這種地形光憑排槍，箭雨就能讓缺乏火器裝備的高麗御營廳部隊好好喝上一壺！

明思宗景炎九年，農曆九月十五，赤陽攻佔月串墩堡後的第二天早晨。

“來了，大家注意，高麗人從山城裡出來了，銃手趕緊把子藥裝填好，弓手也別閒著，都給老子試試弦，若是不好，立即給老子換根新的，待會兒打起來，若是有誰敢掉鏈子，休怪老子手狠行軍法！”抬手拂去臉上的露水，赤陽的夜不收們悄沒聲的收起了蓋在身上的氈毯，然後取出懷裡的單筒望遠鏡開始觀察清晨中的金井山城，與昨日的安靜祥和不同，今日的山城裡裡外外透露著森冷的殺氣與危險！隨著隆隆的鼓聲，一隊又一隊的棒子士兵排著整齊的佇列，開始朝著城外行進，為首一員大將，頭戴烏紗大帽，身穿紅色官袍，正是江華留守金慶遠，這位出身安東豪族的兩班騎著一匹雪白的戰馬，這會兒正揮舞手中的寶劍，指揮麾下一干軍校透過山城低矮的正門，而他的身邊，御營廳從事官樸原道一改平日裡的傲慢霸道，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正在小心應承著前者。要知道，這位從二品的紅袍大員是領議政金瑬金老相國的公子，不僅家族背景深厚，而且仕途潛力無限，可不是自家這等五品小武官所能招惹的，再加上先前兵敗留下了汙點，因此樸從事官不得不腆著個老臉，在一旁賣力吹捧巴結著。而這麼做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得了金留守的諒解與賞識，老樸不僅保住了自己的烏紗，還更上了一步，被安東金氏委任為千人大軍的二把手，負責帶領五百御營廳軍士充當整個討伐隊的主力，兼武力擔當！

“兩百弓手，五十銃手，一百二十刀盾手，一百三十矛手，義勇四百餘，皆裝備獵弓，竹槍，另有輕騎五十，甲冑齊全，看來是精銳！怎麼樣，可都記下來了，記下來就趕緊回去稟報把總大人，讓他早做準備……”放下手中望遠鏡，撒裡溫一振身上鑲鐵棉甲，翻身就上了蒙古駿馬，而後，一騎得了他的命令，打馬疾奔回去報信，至於其他人，則是默不作聲的隨他上馬前去阻敵一阻，他們要為大隊爭取到足夠的準備時間！因此，十八名精銳戰士，十二名鐵人軍戰士，在撒裡溫，揚古善的帶領下，排成一個小而鋒銳的雁形陣，策動胯下蒙古駿馬一路小跑，開始朝著高麗人所在的山城外平地發起了衝鋒！

“揚兄，你帶一半人手用步弩射住陣腳，某且帶其他會騎射的兄弟先去騷擾，遲滯他們一下！”說幹就幹，頭戴飛碟盔，身著鑲鐵棉甲的撒裡溫雖說外表看起來老相，但實際年齡只有二十八歲，因此面對人數多達上千的高麗人本陣，他非但沒有絲毫的膽怯，相反仗著自己手下有十幾名能打擅射的精銳，二話不說直接就奔著金井山城方向去了。

先是小跑，接下來大步跑，最後，距離高麗人本陣不到百步的地方，十六騎的速度達到了頂峰！這些身著兩層鎧甲的精銳騎士紛紛從腰間取出標配的燧發短銃，並將黑洞洞的銃口對準了一臉茫然的高麗士兵。接下來，他們由著胯下的駿馬一路疾奔，直到距離敵人大軍五十步的時候，才在領隊撒裡溫的命令下，齊齊扣動扳機開了火！於是一瞬間，馬隊前面就騰起了一股股硝煙，十來顆黑黝黝的鉛子帶著巨大的轟鳴聲，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飛過這短短的五六十米距離，射入了高麗士兵人群中！下一刻，驚慌失措的後者就炸了窩，除了整齊的佇列散成了一堆堆，還應聲倒下去了數十人，雖然其中真正中銃彈受傷的人不足十之一二，更多人是應激反應，但他們原本高昂計程車氣卻是紮紮實實遭了矇頭一棍！這幫打仗不行，裝死第一的兵大爺們一聽銃響，便知事情不妙，當下也顧不得身上新的軍服是剛發的，一個懶驢打滾就躲到了同伴身後，而結果也沒出乎他們的意料，幾個傻愣愣的新募軍還沒來得反應過來，便被炙熱的鉛彈放倒了！這三五錢重的銃子打在人身上，不是斷手就是斷腳，再不然就是從前胸穿入，在後背開個大窟窿！總之，幾個倒黴鬼的慘樣成功震驚住了所有高麗士兵，有個別膽小的傢伙甚至開始左顧右盼，尋找起後路來！

“??????,????????????????????????????????（樸大人，給本官將這些倭寇騎兵殺光）！”眼看手下士兵這等熊樣，紅袍大官金慶遠不禁大怒，自己剛欲領軍找尋倭寇主力決戰，卻不料大隊人馬連山城城門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被人摁在地上啪啪打臉了，這簡直就是嬸嬸能忍，叔叔都不能忍，於是他一揮手中精鋼打製而成的寶劍，下令御營廳從事官樸原道率領僅存的五十騎前去追擊那些一擊就退的倭寇騎兵，不把這幫無法無天的傢伙全部砍了祭旗，實在是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撤！”見對方成功被自家吸引了注意力，撒裡溫一拉韁繩，蒙古戰馬在距離敵陣三十餘步的地方偏轉了方向，開始朝著不遠處的丘陵地帶奔去，留下的除了三四個吱哇亂叫的倒黴蛋外，就是十六個瀟灑無比的背影！有鑑於此，氣得牙根發癢的樸從事官一揮馬鞭，帶著五十名身穿紅色藍色泡釘棉甲的高麗御營廳輕騎就如牛皮糖一般的纏上了赤陽夜不收小隊，而其他的高麗步軍，也在金慶元等官員的帶領下，開始向赤陽佈置的預設陣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