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嶄露頭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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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宗景炎九年，農曆九月十四，高麗，江華島東北部地區。

“圈圈山圈，圈不圈一丈，正圈有圈圈三座，圈守兵馬三十八人，兩個時圈換一次班……”低矮的丘陵腳下，赤陽步軍第二隊管隊王堂拿著手上的偵察報告，一臉的莫名其妙，自己讓首領親衛隊裡的撒裡溫，揚古善二人帶領夜不收們出去刺探軍情，可這報告上的圈圈叉叉又是個什麼鬼，難不成是在和自己玩什麼文字遊戲嗎，還是這幫騷達子欺自己大字不識一籮筐，故意尋自己的開心？一念至此，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王堂內心冷笑了一聲，當下就準備拿撒裡溫，揚古善二人作作法，孰料，巴掌還沒來得及打到兩個不識抬舉的騷達子臉上，待在旁邊的艾全就期期艾艾的回了一聲，

“管隊大人，報告是俺寫的，這圈圈叉叉也是俺畫的，不好意思，俺在嚴先生，常先生班上沒有好好識字，這寫報告的時候就有好多字不會寫，對不起，對不起！”

不會寫，你就畫圈畫叉，看來還是嚴夫子，常夫子的戒尺打得輕了！王堂一看艾全主動站出來扛責任，心中的氣倒是消了不少，至少他清楚撒裡溫，揚古善等人不是故意拿自己尋開心，至於寫錯字，那是水平問題，赤陽這幫新老兄弟原本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粗漢，現在在嚴曉松，常建生的教導下勉強學了些文化，能寫個報告就已經不錯，哪還能苛求人家不寫錯字，呃不，畫圈畫叉。不過，寫錯字能原諒，軍情卻必須得要立即弄清楚，於是王堂伸手止住了艾全的沒口子道歉，細細向其詢問起了哨探的詳細情況。當他得知撒裡溫，揚古善七人七騎直接打崩了高麗最強武力——御營廳小二百人，心中即便再怎麼不待見撒裡溫，揚古善等騷韃子，也不禁為他們的勇武善戰側目！要知道，那可是高麗模仿大明建立的新銳軍隊，他們在力壓北方少數民族的同時，也曾跟在大明軍隊後面與倭寇交戰過數場，戰力不說是頂尖一流，但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可今天居然被赤陽夜不收區區數騎輕鬆打敗，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高麗正規軍的戰力並不像他們自己吹噓的那麼強大，而高麗正規軍戰力不強大意味著什麼，高麗正規軍戰力不強大就意味著赤陽高層此番制定的遠征計劃執行起來難度不會像預想的那麼大，只要打敗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御營廳軟腳蝦，赤陽大隊人馬就能沿著狹窄的江華海峽輕鬆突入高麗本土，至於擋在這個道路上的幾座墩臺土堡，在擁有絕對火力優勢的前海賊們看來，無非就是些土雞瓦狗，一觸就會崩潰！

而這樣一來，事情就開始變得簡單起來！由於本島上的最強武力擔當，兩百名御營廳士兵遭受到了飽和打擊，是以在摸清來敵具體底細，並集結起足夠多的兵力之前，守軍將不會再有餘力出來干擾赤陽先頭部隊行事！而這，就給了王堂等人可趁之機，三十六名赤陽旗軍會花費數天的時間砍伐樹木，平整土地，甚至抓來附近村落的高麗平民充作苦力，幫助他們修建簡易棧橋。屆時，遠征船隊主力抵達此地，就能直接使用現成的棧橋快速裝卸人員與貨物，進而完成攻擊高麗江華留守司的一切準備。

“撒裡溫，你帶一組人馬往南，搜尋附近是否有高麗人村落存在；揚古善，你帶另一組人馬往北，監控高麗人那個靠海的墩堡，防止裡面的棒子頭腦發昏，跑出來給咱們添亂！”幾句話分派好手下旗軍的工作，王堂又把目光投向了外圍警戒的夜不收們，在他看來，無論是抓捕高麗百姓充當苦力，幫己方幹活，還是監視海邊墩堡的高麗駐軍，都得著落在這幫騷韃子身上。畢竟，他們有馬，行動起來可要比自己這些步軍強得多，若是遇到什麼情況，就算打不過，跑也能成功跑的掉。於是，他一改平時對異族人的冷漠鄙視，臉上也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容，為的只是讓這夥騷韃子實心辦差，早點幫他弄來急需的高麗平民，把船隊停靠所需的棧橋修建出來。

“好的，王管隊！”得了臨時指揮的命令，撒裡溫，揚古善等人紛紛高聲應諾，而後撥轉馬頭，開始向不同方向策馬慢行，而主事人王堂在目送夜不收們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後，也捲起衣袖，從親衛手上接過大斧，開始了苦逼的伐木工作，他必須要帶頭幹活，否則就他手下三十幾號人得要幹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工作，至於其他人，一看自家管隊大人都擼起袖子下場幹活，也都紛紛賣力的砍起樹來！一根，兩根，五根，十根，二十根，三十根……很快他們就砍齊了修建棧橋用的木料，而這個時候，出去尋找高麗平民的撒裡溫等人也趕著一群衣衫襤褸，滿嘴鳥語的棒子百姓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裡，接下來，原本還在賣力幹活的赤陽旗軍瞬間化身成了嚴厲的監工，不斷揮舞竹鞭與腰刀，開始敦促高麗百姓門幹活！

一天，兩天，三天。一連三天，金井山城與月串墩堡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而附近的村莊裡的高麗平民則被源源不斷趕向建築工地，撒裡溫小隊與揚古善小隊輪流尋找百姓，監視墩堡，只短短三天，就從江華島北部的丘陵地帶帶回來了兩百餘名棒子百姓，而在他們的努力下，簡易棧橋被很快修建起來，而且棧橋周遭的一片荒灘也被清理出來，聰明的赤陽旗軍甚至用木頭，蘆葦搭建起了幾個長條型的臨時居所，現在萬事具備，就欠東風了！

而東風也沒讓他們久等，沿江華海峽，去到漢江，再順漢江南下，抵近偵察金浦的鳥船在三天後重新回到了江華島北部。他們此行同樣乏善可陳。漢江上高麗民船，戰船雖然不少，但是由於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根本就無法追上降帆並進的輕載偵察船！老實說，即便追上也沒用，因為鳥船上裝備了葉公神銃玄字銃，大號佛郎機，逼急了光光激射而出的炮子鉛彈，就能讓棒子的水軍好好喝上一壺。這些傢伙自打上次跟在明軍身後撿便宜，打敗了倭國侵略軍之後就沒更新過自己的戰船與火炮，現在想用銃筒，弓箭對抗赤陽的新銳火炮，後果可想而知！於是，在擊退兩三波躍躍欲試的高麗巡船後，赤陽先遣船隊兩艘鳥船開始慢條斯理下錨測量沿途水文，並繪製地圖，他們態度囂張，做事張揚，可吃了悶虧的高麗水軍卻愣是拿他們沒有半點辦法。最後，最後還是先遣船隊收集完所有的資料，主動撤出漢江水域，高麗水軍才恬不知恥的向上級報告，來犯船隻已被己方成功驅逐。由此可見在失去李舜臣等優秀軍事將領之後，高麗水軍已墜落成了什麼樣子，可笑高麗朝堂上的兩班還以為水軍真的打敗了一股新出現的倭寇，因此，為了表彰他們的勇武，議政府不僅送來了幾甕酒，幾條肥狗，還破天荒的賞賜了他們鐵錢十萬！

言歸正傳，咱們把目光重新投向江華島東北部的丘陵地區。在赤陽一干旗軍與附近高麗百姓的共同努力下，一座佔地不小的前進基地已經頗具規模！竹木製成簡易長條形棚屋他們足足修了十幾間，到時候莫說是堆放物資了，即便將所有的遠征軍戰士都安排進去休息也不在話下；而供船隻停靠的簡易棧橋，他們更是修建了兩條，這樣一來，遠征船隊主力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卸下貨物與人員，進而展開對月串墩堡的攻擊。接下來，一旦月串墩堡被遠征船隊攻克，那麼整個江華島北部除了金井山城裡的御營廳士兵，就沒有哪股力量能夠威脅到進擊的赤陽船隊了！屆時，擁有銃炮優勢的前者進可以威脅金浦，乃至於高麗京城漢城，退可以在江華大島上收取合理負擔，至於龜縮在山城裡的守軍，就讓他們繼續龜縮就行了，只要他們不頭腦發熱，出來壞遠征船隊的事，那麼遠征船隊也不會花費力氣去攻城拔寨，大家相安無事，各取所需即可！

“你們回去把這兒情況，一字不漏的告訴首領大人，讓他即刻就發兵過來，某在這兒先替遠征船隊試探一下墩堡裡棒子守軍的反應，若是不經打，某就率麾下兒郎為首領大人拿下這座墩堡，若是他們負隅頑抗，某就等大軍到了，再用大炮轟塌城牆，殺他個片甲不留……”臨時棧橋上，全副武裝的管隊官王堂手按腰間雁翎刀，正在對鳥船行船總管面授機宜，而他的四周，這會兒圍滿了荷槍實彈的赤陽旗軍，他們在送走鳥船後就會出發，前去試探月串墩堡守軍的反應。就憑八名精銳驍勇的夜不收輕騎，外加二十名經驗豐富的火槍手，刀盾手，王堂相信自己就算在短時間裡拿不下月串墩堡，墩堡裡的守軍也應該拿自己沒轍，而萬一僥倖拿下了，赤陽遠征船隊就能以此為跳板，進攻江華大島乃至金浦，漢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