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資源戰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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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門，砣磯島。

“你可聽清楚了，此事事關數十人的性命，可莫要弄錯了……”城鎮中心二樓簽押房內，一身絲綢道袍的康林此刻正坐在黃花梨公案後，認真傾聽忍者鈴木小次郎彙報他打探到的訊息，講真這廝並未料到後者能夠這麼快就打探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畢竟，包括首領親隨，精銳旗軍，普通旗軍在內的赤陽部眾足有千餘口人，他一個外來者，能成功混入人群中不被發現就已不錯，哪能指望他在短時間裡獲得什麼有用的資訊，然而出人意表的是，他做到了，僅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鈴木小次郎就給康林康大百戶交上了一張滿意的答卷，除了陰謀鬧事的王清一夥人外，鈴木某人還扭出幾個藏在旗軍隊伍裡的老鼠屎，這讓康林對他的工作能力十分的滿意，只可惜忍者體驗卡的維持時間不長，否則這廝就更加滿意了！

“上國大人，請相信小人的能力，若是有任何的差池，鈴木願意提頭來見！”斬釘截鐵，鈴木小次郎結結巴巴的漢語裡帶著強烈的自信，他可是流派裡最出色的忍者，就打探些個情報於他而言不過就如吃飯，喝水一般輕鬆寫意，遑論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保密意識，一個個都是大嘴巴子，連扯旗造反這等要掉腦袋的事都大明大方的拉人入夥，自己要是再打探不出什麼訊息來，就真對不起自己忍者的身份了！

“那好，你且回去繼續盯著那個王清，我會派人‘幫助’他們弄到一些庫藏武器的……”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異界來的康林很清楚自己若是想要逼出隊伍內部隱藏的不安份子，就得付出一些必要的代價，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於是便示意鈴木小次郎繼續回去監視王清一夥人，自己則是派出心腹去給前者偷運武器提供“方便”。

“林公，楊公（注）此去高麗仁川足有近千里海程，康某還需二位多多襄助，來來來，且上座，吉祥，還不趕緊過來給二位先生奉茶！”目送鈴木小次郎悄悄出了城鎮中心，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康林收起了臉上輕鬆寫意的神情，令親隨將林阿水，楊連成二位大才從隔壁會議室請到了簽押房中，他要藉助此二位的能力，幫助自己完善遠征高麗行動的各項細節。

林阿水，此人不必過多贅述，就是個行船經驗豐富的船長，關鍵的是楊連成，此公先後在福建船政學堂，法國學習修船造炮，是我國近代著名的製造專家，康林雖只是從寶箱中開出了此人的體驗卡，但也足夠他高興的合不攏嘴了！這廝現在缺的是什麼，可供作戰的船隻，還是敢打敢殺的手下，不不不，百戶大人現在缺的是人才，能幫他完善遠征高麗計劃的人才！什麼，你說楊連成只是一介知識分子，對遠征計劃沒有幫助，拜託，海圖你看得懂嗎，圖上作業你會嗎，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真當首領老爺的軍法是擺設不成？

有鑑於此，康林才對此人推崇備至，禮遇有加，連帶著特別招募的林阿水船長也享受了一把諸葛亮待遇！好了，閒話休提，咱們還是言歸正傳！話說小廝吉祥上來為三人奉過茶水後，嚴四，範鬍子，鄭南生，王堂，古文來，林五，巫方，秦林，羅蒙，嚴曉松，常建生等一干軍官文吏就魚貫進入了康林的簽押房，而後眾人分賓主坐定，便開始了今天的議題。

首先，康林著重向自己麾下的大小頭目們介紹了林，楊二人，再然後就是林楊二人起身分別為眾人展示他們的長處，不同的是，林阿水的著重點是航行問題上的解析，而戴著一副玳瑁眼鏡的楊連成則是側重於海圖的繪製，以及航海測量工具象限儀的運用，這一刻，康林麾下諸位軍官文吏都聽得很認真，他們都不是什麼墨守成規的迂腐之人，對於新知識的汲取可謂是如飢似渴，特別是在他們得知給他們上課的先生楊連成只能在這個世界上存留十二時辰後，所有人都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學習！這會兒已沒有人再質疑楊連成的水平了，尤其是在其教授了眾多行船總管如何繪製海圖，如何讀懂西人所繪地圖，以及現場示範各種航海工具的使用方法之後，一干水，步軍官幾乎都要把他當成神明來頂禮膜拜了！

不要以為人家明朝清朝的人就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相反他們很清楚知識的重要性，要不“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至理名言是怎麼來的？眼下先生教的雖然不是什麼聖人的微言大義，但在這些老海狗的眼中卻是價逾黃金，人沒有夫子的之乎者也頂多活得差點，苦點，可若是出海沒有足夠的知識儲備，那就不是差點，苦點了，一個大浪過來有可能連船帶人一起沒了！是以，他們今日才會學的那麼認真，那麼的刻苦，可惜，這些人的底子太差了，他們在此之前大多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現在臨時抱佛腳，學得多少有點吃力！而這，也讓康林暗暗下定決心，待到自己基礎夯實，就到大陸收攏一批少年回來從小教育，這幫人麼，還是讓他們幹自己的老本行，打打殺殺就行了！

“諸位，時間有限，今日就講到這裡，這些航海工具你們可以拿去試手，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輕輕放下手中古老，原始的航海工具，楊連成對這夥人的感官已不能用複雜來形容了，明明都是一群操船經驗豐富的老海狼，卻連星盤，六分儀，海圖，尺規都不會使，不會讀，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在海上確定自家位置的，難怪去個高麗還得沿著古老的針路，走一路停一路，不敢直航近在咫尺的仁川，得虧自己來了，否則他們還不知道要多費多少精力，時間，才能抵達高麗展開遠征行動！講真，這也就是自己，要是別的同學來了，還不定會不會使用星盤這等要進歷史垃圾堆的玩意，畢竟，自己那個年代已經開始普遍使用磁羅經，六分儀，航海鍾來幫助蒸汽船遠航了，有誰還會使用星盤，直角器？

“好的，楊先生！”理論教育時間結束，接下來便是實操時間了！楊連成在簡略講解完星盤，六分儀，航海鐘的使用方法之後，就開始上手教導赤陽諸位行船總管如何讀取航海圖，以及如何展開後續的圖上作業，所有人，包括新招募的林阿水船長在內都應聲聚攏過來，觀看前者在一張海圖上用鉛筆塗塗畫畫，很快，一條從蓬萊出發，經由成山衛，一路東進，直抵高麗仁川的最近線路就被這廝在海圖上標了出來，接下來就輪到了赤陽的一干行船總管上來照貓畫虎了。不同的是，他們沒有珍貴的海圖可以揮霍，心細的康林已命丹青水平不錯的嚴曉松，常建生二人臨摹了幾幅航海地圖來讓他們練手了！

“主公，此番隨您出行的五十名火銃手，五十名冷兵手，以及二十名炮手屬下已經挑揀出來，隨時都能登船；至於船隻方面，就要請六爺說一下了！”撇開正在首領簽押房刻苦學習的赤陽眾軍官們，康林帶著步軍管隊，呃不，是步軍把總範鬍子，船隊大總管劉老六單獨上了城鎮中心最高處放風，三個老煙槍一到正門上方的塔樓，就開始迫不及待的掏出各自的菸斗，吞雲吐霧起來，先前在簽押房裡因為地方狹隘不能抽菸，可把他們憋壞了，而在這裡，地方開闊，空氣清新，無論如何吸菸都不會影響到其他人。是以，他們在議事之餘，也熟門熟路的操起了自己手中的菸斗，老煙鬼劉老六甚至不顧自己身體沒有痊癒，硬從自己首領手中奪過了自己的菸斗。

“主，主公，此番您出征高麗，我們水軍給您準備了一艘四百料哨船作將船，另外隨行的還有一艘三百料海滄船，兩艘二百料鳥船，以及大小三艘沙船，都是主公從東海營兵那裡買來的軍船。這些船某已派人全部檢查過，主體完好無損，近期還有過細心的修理維護，使用起未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首領，呃不，主公您隨時可以坐著它們出征高麗！”煙霧間，康林透過自家大總管得知，朱家灣明軍已將自己訂購的全部船隻維修養護完畢，並派專人送到了曬貨島，此刻它們正靜靜呆在大口灣裡，等待自己將它們帶到大海上，重新煥發曾經的榮光！

“不夠，七艘船不足以支撐我的這次遠征，把那艘大的蜈蚣船也加入遠征艦隊的名單吧，另外，派人去東海，讓我的義兄劉重旗趕緊覲見指揮同知翁大人，讓他幫我運作關係，無論花多少錢，都要將東海水師千戶手裡的船隊調到咱這兒來幫咱們鎮場子！”思索再三，康林覺得還是得要在自己薄弱的防禦力量上加上一層保險才行，因此，他把注意打到了閒居港中等待發黴發爛的東海衛水師艦船身上，雖然他們的實力弱的可以，但畢竟代表了大明朝廷，一般的勢力還真不敢明火執仗進攻朝廷水師駐守的港口，是以把他們請來暫時坐鎮砣磯，就給了赤陽最好的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