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土著攻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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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隨著奇多點燃了手中的藥捻，一枝一尺長的火箭就帶著長長的尖嘯聲竄上了天空，片刻過後，島嶼的另一邊海域，也激射出了一枝冒著黑煙的火箭，顯然，那裡有著土著的援兵！而這，也驚動了正在作戰的赤陽運輸艦隊，以少勝多的他們立即分出了兩條大小蜈蚣船去查探情況，若是敵人人數眾多，它們就憑藉自身行動迅捷的特點，吸引敵人追擊，為船隊主力減輕壓力；若是敵人人數不多，它們就憑藉自身攜帶的大號佛郎機，虎蹲炮，將敵人阻住，乃至於消滅！這兩艘蜈蚣船上皆配備了十名精銳戰士，以及二十餘名青壯新移民，再加上火炮犀利，只要不被土著纏上並展開接舷戰，便是有再多的八腳船也拿它們沒有半點的辦法……

“大人、土人が合図しました（大人，土人發訊號了）！”曬貨島的另一邊海域，一個留著月代頭的浪人小頭目正蹬著木屐朝自己首領所在的地方快步奔來，此前他受命在桅杆上觀察土著人的戰況，這會兒見到聯絡用的火箭升了空，當下也不敢怠慢，稟明自家首領後，立即點燃了回應用的火箭，向前者示意己方已經知曉，接下來，近海里原本靜止不動的七八艘倭寇戰船很快就在浪人首領的命令下活動起來，眾多衣衫破爛的浪人，假倭，土兵開始在關船上列隊，他們有的手持竹槍，太刀，有的手持鐵炮，弓箭，看起來就像一群全副武裝的乞丐流民，但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兇殘與暴虐卻是讓人不敢輕視，而相較於這些倭寇裡的主力戰兵，人數更多的輔兵們則是在小頭目的吆喝下開始扳動沉重的船槳，於是，七八艘風格迥異於大明的樓船戰艦開始扭動自己肥碩的身體朝著既定的戰場行去！

“百戶大人，我等是否要立即參戰？”目睹自己船隊最靈活的兩艘槳帆船轉過島嶼的拐角去偵察不明的敵情，巫方不禁有些心急，作為同僚的他生怕兩艘蜈蚣船貿貿然闖進另一股敵人的伏擊圈，會被以逸待勞的敵人援兵纏住乃至是消滅，於是便慌忙向自家首領提出了支援友軍的建議。

“不急，不急，咱們再等等，我倒要看看敵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我的兩條蜈蚣船吃掉，現在咱們出去，會把他們都嚇跑的……”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原本還跟他一樣心急火燎的赤陽船隊大當家，東海衛遊擊百戶康林在看到拐角處駛出的敵人戰船後竟然重新變得心平氣和起來，悠閒的這廝甚至有空給自己點了個菸斗，沒錯，就是菸斗，煙癮甚大的康大老爺原本與劉老六一樣，都是用的旱菸杆，可去了一趟東海衛城，就從系統獎勵的初級物資箱裡開出了一個帶有特殊屬性的硬木菸斗，於是康大老爺就此鳥槍換炮，抽上了可以提振自己精神的硬木菸斗。而他的這種放鬆，也感染了船隊其他人，那些原本從未上過戰場，砍過人的新移民青壯一看自己的首領與頭目們這般的悠閒，心中的不安與恐懼也憑空淡了不少，有的人甚至悄悄放下了手中的火把，兵器，把關注的目光投向瞭如火如荼的戰場！當然了，他們的行為沒有逃過康林的眼睛，但這會兒戰事甚急，卻是無暇兼顧這幫沒有任何軍紀的武裝平民，可後者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待到戰事平息，就要讓步軍管隊範景，哨長鄭南生，王堂三人好好操練這幫生瓜蛋-子不可，不把他們練脫一層皮，練得像個精銳軍人自己誓不罷休！

“廉兵長，吩咐下面兒郎，讓他們加快搖櫓速度，還有，傳我命令，讓船頭的兄弟備好葉公神銃，佛郎機銃，待接近敵船，就用炮子好好招呼那些不長眼的矮蘿蔔頭！”赤陽船隊最大的槳帆船，那艘八丈長的蜈蚣船上，暫領行船總管一職的羅蒙此刻正站在桅杆下，指揮部下水手步卒準備與敵接戰，他原本是僚艦“飛翔的河北人”號兵長，輔助行船總管古文來管理全船水手，步卒，掌銃炮，搏戰事宜，後來康林在朱家灣購買的大批船隻接到冒死衝出的鳥船通知，先臨時艦隊一步回到曬貨島援救，留守委員會的幾位委員矮子裡面拔將軍，就把頗具行船經驗的羅蒙，秦林分到了八丈，六丈蜈蚣船上當臨時臨時總管，指揮船隊最靈活迅捷的兩艘戰船，擔當整個船隊的總預備隊。這會兒倭船殺出，在四百料哨船上的船隊臨時指揮官，嚴四思慮再三後，只能選擇把自己手上最為得力的兩艘戰船派出去，唯求它們能憑藉自身靈活的特點，遲滯敵人援兵的進軍速度，為己方主力擊潰土著垃圾船隊爭取到至關重要的時間！

“是，總管大人！”隨著羅蒙一聲令下，蜈蚣船上的所有人都即刻動了起來，搖櫓水手在小頭目皮鼓的指揮下，開始奮力搖動手中的大櫓，為船隻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而甲板上的步軍，炮卒們則是在各自甲長的指揮下，加快速度裝填船載的葉公神銃地字銃，玄字銃，大號佛郎機，只待自家總管命令下達，就發炮攻擊敵船！

“明狗憎、なんとわが船と戦う勇気があるのか、小さな人たちは鉄炮、弓矢を挙げて、彼らを狙って、一緒に発射する（明狗可惡，居然敢與我船作戰，小的們舉起鐵炮，弓箭，瞄準他們，一起發射）！”雙方都是憑藉人力前進的槳帆船，是以，隨著各自指揮官前進命令的下達，底艙水手力夫們都開始奮盡全力的搖起了櫓，划起了槳，於是，雙方之間的距離很快就被拉近到了一百步以內！而後出乎康林等觀戰者的意料，雙方之間居然是缺乏重火力的倭寇一方率先動了手，十餘枝靠型各異，大小不一的大筒，百餘枝種子島鐵炮，以及同等數目的弓箭，在倭兵大頭目的一聲令下，紛紛開始向槳帆並進的蜈蚣船小隊射出熾熱的鉛丸與如蝗的箭雨！

“大家注意，敵人開火了，所有人趕緊找地方隱蔽，地字銃炮組準備開炮！”倭兵說動手就動手，端的是不講道義之極，好在八丈蜈蚣船上的赤陽軍卒們早就防著他們耍什麼陰謀詭計，這會兒一聽己方行船總管高聲提醒，立馬呼啦啦的趴倒了一大片，甚至就連幾個操縱葉公神銃地字銃攻擊敵船的炮組士兵也高舉著木盾躲到了堅實的船板後面，他們雖然勇猛善戰，但卻不是傻子，可不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抗倭寇的鉛彈炮子，而事實證明，他們的應對是正確的，因為就當他們合身撲向甲板的時候，大大小小的鉛彈也帶著毀天滅地的威能噼裡啪啦的砸在了槳帆並進的蜈蚣船上，好幾個沒有藏好身體的新移民青壯瞬間就被從天而降的鉛彈擊死擊傷，汩汩流出的鮮血與撕心裂肺的慘嚎讓人不禁頭皮一陣發麻，但沒有上官的點頭，誰人又敢輕言退縮，是以，在硬捱了倭寇一輪銃彈炮子後，赤陽船隊的蜈蚣船小隊終於開始著手還擊！船頭那門葉公神銃地字銃在炮組兒郎們的操縱下，早就做好了發射準備，此刻見到自家總管高高舉起的右手狠狠落了下來，負責點火的軍卒立即將復燃的火摺子狠狠杵在了藥捻上，下一刻，地字銃二百來斤的炮身就帶著硬木製成的四輪炮車猛地往後一頓，瞬間，數百顆大小鉛丸炮子就攜著洞金裂石的威能掙脫了炮管的束縛，呼嘯著擊中了倭寇衝在最前的那艘關船！

“好，一發入魂，羅蒙手下乾的不錯！老鄭，幫我記一下，待到打完這一戰，就把那幾個炮組的兒郎帶到我這邊來，我要好好獎勵他們……”目睹葉公神銃地字銃射出的大小炮子如同鐵掃帚一般掃過倭國先鋒船，將那上面的浪人，假倭，土賊放倒一大片，康林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開始撫須大笑，而他的身旁，鄭南生，陳安，秦固之流也紛紛露出了應景的笑容，他們也覺得羅蒙麾下的兒郎幹得不賴，雖說只是在區區一百步的距離上擊中敵船，但那也得看是誰放的銃，若是嚴四，範景，甚至於鄭南生，王堂等人打放的，眾人自然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這銃是一幫才踏上戰場的菜鳥，生瓜蛋-子打放的！因此，眾人才會如此的興奮開心，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很快就兜頭倒了他們一瓢冷水，把他們即將展開的商業互吹扼殺在了搖籃裡！

因為蜈蚣船炮卒們隨後打出的幾炮竟然大失水準！也許是要刻意保持與敵船的距離，槳帆並進的蜈蚣船快速越過打頭陣的關船，來到了倭船隊的後方，期間，匆匆打放出去的炮子，散子不是打高了就是打低了，反正就是沒有了第一炮的準頭，直看得康林等人搖頭不已，原來剛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走了狗屎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