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站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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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過後，胡璉府外。

與胡三管事“依依惜別”後，康林一言不發的坐上了兩人抬的滑竿，開始往自己的住處鴻賓樓進發，他的身邊仍然是老搭檔鄭南生，蔣三二人帶著一眾普通親衛隨行，唯一不同的是，為了避免隨時有可能到來的暗殺，伏擊，這廝又透過系統從異界招募來了六名腰挎雁翎刀，揹負短火銃的特招人員，這些從角落裡驀然出現的精銳戰士，與康林原本的親隨們一起將後者牢牢的保護在了隊伍的垓心！

老實說，這麼做多少有些貪生怕死的嫌疑，但起到的效果卻是實實在在的，畢竟，有了這些肉盾的阻隔，便是偷襲者們用上了強弓硬弩，一時間恐怕也無法穿透親隨們穿著短鐵罩甲的身體，進而傷到他們背後的康某人，除非偷襲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東海衛城中使用火器！那個真擋不了，大小鉛子在火藥氣體的推動下，漫說是人的血肉之軀，便是數寸厚的木板也能輕鬆擊穿，打碎，否則他們休想傷到貼身著鎖子甲，外加短罩甲的康林康大當家！當然了，若是他們真用上了火銃大炮，那就不是偷襲而是明殺了，屆時，被人啪啪打臉的衛所高官們定會封閉四門，然後出動大軍絞殺，東海衛的旗軍們縱是再怎麼不堪用，以數百之眾，對陣區區十幾個亡命之徒，拼著損失一些人手，也能將其全部擊敗，消滅，乃至是俘虜！因此，康林等人走得很從容，他堅信自己沒有得罪過任何能夠擁有火槍手作死兵，棄子的勢力，更何況他的親隨們身上還都穿著鑲有甲片的短罩甲，防禦力著實不弱！

“爺，僉事府相招，究竟所為何事，某看那姓胡的殺才不是甚麼好東西，爺可別一不小心著了此人的道兒？”見自家首領從僉事府出來後滿臉的陰鬱，似是有一股無形怒火在胸中醞釀，鄭南生立即上前一步，小聲在他旁邊詢問道。

“沒什麼，就是這廝要我把商行的六成盈利交給他，並自此投入他的陣營，成為他呼之即來，喝之則去的門下走狗……”

“什麼？！賊子安敢如此，爺貴為赤陽的大當家，大首領，麾下部眾數百，船隻十餘，焉能於其做狗，想當日在朱家灣，營兵的郝把總擁兵數百，亦是將爺當成座上貴賓，輕易不敢怠慢，胡璉一介區區的旗軍僉事，官就算是大了一些，所管之處也無非是東海衛城，怎敢如此託大，折辱這天下間的豪傑？爺，若依某看來，爾今這個百戶，您不當也罷，實在是太憋屈了！”鄭南生出身薊鎮邊軍，曾經參加過萬曆援朝大戰，閱歷何其豐富，一眼就看出了胡璉胡僉事招攬康林之心不誠，哪有什麼剛剛投靠，就要獻出自己大部利益的道理，若是真心想要抬舉後者，大可薄施恩義後再謀其他，屆時人已到了自己帳下，就彷彿羊肉入了沸鍋，自是水到渠成，何須一上來就吃相如此難看！一念及此，鄭南生開始極力鼓動康林趁著事態還沒完全變遭，趕緊轉運物資，收攏船隻，人員，及早離開這個危機四伏的東海衛城！

“老鄭，人家既然放心咱們離開僉事府，又豈會沒有後手，說不得眼下咱們身後就有了盯梢監視的人，再者說了，他胡僉事在東海衛城手眼通天，你敢說水寨裡就沒他的人，屆時，只要派人扣住咱的船不放，咱們難道能夠肋生雙翅，飛出這東海衛城不成？”戒急用忍，康林狠吸了幾口帶有鹹溼味道的新鮮空氣，理智的否決了鄭南生的提議！開什麼玩笑呢，自己來這東海城，先期是為了完成任務，救治劉老六，以及採購船隊所需的物資，可一切事情做著做著就慢慢變了調，隨著己方朱家灣與倭血戰，順利贏得了明朝營兵的友誼，與七八顆真假倭的腦袋，東海城的所有牛鬼蛇神都聞風做出了自己的反應，同知那方是出動了自己的結義大哥劉重旗，以試百戶的官職引誘自己入觳；僉事這邊則是直接赤膊上陣，威逼利誘自己加入他的陣營，而價碼，也從區區的試百戶變成了正牌子的百戶，現在就只剩高高在上，握有實權的指揮使古文通大人未派出自己的使者，但康林若是所料不差的話，古指揮使其實是和僉事胡璉一夥的，否則，怎麼解釋一個區區的指揮僉事，權柄居然凌駕在上官指揮同知之上！然而，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現在的自己只是想弄一個官職，以及一塊可以掌控的地盤，不管是指揮同知也好，還是指揮使，指揮僉事也罷，誰能滿足自己的要求，自己就投向誰，當然了，所謂，“價高者得”，誰能開出更高的價碼，自然可以收穫那七八個倭寇首級，以及赤陽船隊上下數百人的忠誠，自己怎麼著也不能讓自己的親隨伴當人白死，血白流！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見自己的提議被駁回，鄭南生也不著惱，而是非常配合的繼續充當捧哏的配角，其實，他也很疑惑，康林此時不走，下一步該如何做。

“等著，靜靜等著，咱們現在除了靜待事情發展外別無其他的辦法破局，畢竟，無論是古文通，翁雨利還是胡璉，他們的勢力都不是眼下的咱們所能夠抗衡的，貿貿然投靠任何一方都會招致另一方的瘋狂打擊，還不如靜待他們的出價，再決定跟誰合作，期間，咱們還要抓緊時間盤下一處合適的私港，然後講咱們購買的營兵舊船駐泊在那兒，說到底，雞子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不是……”言語悠悠，康林說話的工夫就給事情的發展方向定了一個基調，而後，在他的一聲令下，整個赤陽船隊駐留辦便開始運轉起來，康林，蔣三繼續留在鴻賓樓迎來送往，排程各方，鄭南生跟楊七一起到東海衛東北方的百戶所洽談租賃私港事宜，而巫方等人則是留守沙船，防止有人偷襲駐留辦唯一逃離東海地界的交通工具，至於東海衛都府各官的行止，就交給了鐵桿盟友喬肆，這傢伙在城內外皆有耳目，旗軍們的一舉一動須逃不過他的眼睛！

宴飲，無休無止的宴飲，接下來的幾天裡，每天都有不同身份的人上門邀請康林去赴宴！有看中煤油燈熱-賣，想與康林商議合作事宜的；有眼饞珍珠，寶石暢銷，想來康林買賣裡摻和一腳的；更有訊息靈通，知道康林幫助營兵在朱家灣取得勝利，想來燒冷灶的，甚至還有某些不方便透露身份的在職營兵，衛所軍官，想斥重金從康林手頭購買倭寇首級……然而，康林面對這些人，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躲，從不肯輕易離開親隨們的保護，到其他地方去玩什麼單刀赴會！便是與自家結義兄長的背後靠山，東海衛指揮同知翁雨利見面，也是躲在鴻賓樓裡進行，看樣子，這廝是被上次僉事府的遭遇嚇破了膽子，再不敢到外面去胡亂浪了！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證明了他的應對方略是行之有效的，指揮同知翁雨利與指揮僉事胡璉為了不把康林推向對方的陣營，全都不約而同的放鬆了對後者的逼迫，至少，從表面上看就是如此，但實質上，他們不僅沒有撤走那些看起來就不專業的監視者，相反，還在鴻賓樓附近增加不少密探，這些傢伙比先前的監視者們還要不走心，一個個凶神惡煞，滿臉橫肉的，就差在腦門上刻上“我是壞人”的字樣！然而他們除了遠遠的監視外卻不敢有任何的其他舉動，生怕自己一個不當心，又讓煮熟的鴨子長上翅膀給飛了！

試百戶，百戶，駐守衛城，自由選擇駐地，第一年免除雜役，三年免除雜役……同時，翁，胡二人還在不斷開出各種優渥的條件，希望能夠打動康林，讓其儘快投入自己的陣營，殊不知，後者這幾日也沒閒著，除了不斷露面麻醉各方勢力外，還在暗中集結力量，為了能夠儘快擁有自保之力，然後反制翁胡兩位肉食者，康林幾乎把系統獎勵的所有招募機會，不管特別招募，還是普通招募全部用掉，結果就是這廝麾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擁有了四十名精銳的戰士，四十名戰力稍遜的戰士隨從，以及四五百名從異界來的普通移民，其中有一半人是可以充作輔兵的青壯，這已經是一股令人生畏的勢力了，如果運用的好，他們足以改變眼下駐留辦遇到的所有不利局面！二十名真倭，配上八十名假倭就能攆得孟大剛手下精銳的營兵到處亂跑，臨了幾乎全軍覆沒，現在康林麾下有精兵八十，輔兵二百六十，幾乎是波野豬太郎小隊的三倍之多，要是突然出現在東海城內，除非登州軍遊擊將軍孟知古所部的精銳騎兵及時趕到，方能抵禦他們的攻擊，否則，就憑都府三個半老頭子麾下的十幾二十名護衛騎兵，以及數十名武裝家丁，碰上康林從異界招募來的精銳老兵，那純粹就是送菜，擁有大量系統獎勵精良火器的他們只要排成嚴整的隊形，如牆而進，不斷打放手中的火繩槍，燧發槍，酒瓶炸彈，炸藥筒，小狼機，乃至葉公神銃，就能將東海衛那些疏於訓練，各自為戰的東海旗軍輕易擊潰，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