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軍火貿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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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有珍珠，還有寶石？”沈三達一聽康林隨身攜帶的資金不足以支付全部的銃炮採購費用，面色頓時往下一沉，官老爺的脾氣就要發作，但接下來聽到這廝手裡居然還有珍珠，寶石等好東西，便立即壓下心頭的怒意，重新換上一副笑臉道，

“老弟，珍珠，寶石換銃炮，需得多給一些，畢竟哥哥還得在外面換成真金實銀，才能押入衛倉平帳……”

彼其娘之，彼其娘之！跟他討價還價就是藐視官員，要挨殺威棒；用珠寶付帳，讓他賺點差價，就是自家老弟，這王八羔子還真是現實的很！康林見到沈三達如同奧楚蔑洛夫（致敬俄國作家安東·巴甫洛維奇·契訶夫《變色龍》）般反覆無常的嘴臉，心中不禁生出一陣厭惡，但現在又不能和這幫混蛋翻臉，是以只能回頭對自己的步軍哨長鄭南生命令道，

“去，看一下銃炮的成色，若是沒問題，咱們就付錢！三兒，你帶兩個人給我去把喬掌櫃找回來，叫他去辦個暫住證，都幾天了，還沒個結果，要真是難辦就不要辦了，讓他趕緊回來，幫咱們估估這批珠寶的價值！”

“是，主公！”沒有過多的廢話，鄭南生拱手應下了自家首領的命令！然後，他從康林的十個親隨中點了三個人作他的助手，開始仔細檢查在場各門將軍炮，葉公神銃是否存在裂縫，鼓脹等問題；並在徵得王如海同意後，準備親手開上一炮，實際看看這批銃炮的各項效能是否真如沈，荊，王三人吹噓的那般優秀！

“炮管為生鐵製成，無明顯裂縫，但炮壁有沙眼，恐有炸膛之虞！來，清洗炮膛，安放引火藥，裝填一半火藥，下覆紙，搗實火藥與覆紙，塞入木馬子，填入大鉛彈，增加墊木，往右調整一點炮口！弟兄們，對準二百步靶來上一炮，叫場中諸位大人見識見識咱們赤陽男兒的手段！”檢查火炮，發現瑕疵，回覆炮位，裝填彈藥，準備擊發……鄭南生的表現在百戶王如海看來，十分的專業，甚至比他這個東海軍炮術總教頭還要專業！因為至少，他就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如此一氣呵成的完成火炮裝填的各個步驟，再練多少時日也不可能！

“老弟，你手下竟有這等好手，倒是失敬了！”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門道！不同於捧著茶盞在那兒看熱鬧的沈，荊二人，劉重旗倒是與王如海一樣，看出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東西！他沒想到，自己隨便認下的義弟，麾下居然有這麼厲害的好手，不僅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裝填好銃炮，還能檢查出銃炮內部有沙眼，用一半的裝藥量發射！要知道，這兩種銃炮，他也玩過，深知裝填步驟有多繁複，耗費時間有多漫長，不經過系統的訓練，就是給普通旗軍火藥，木馬子，鉛彈，也無法成功打響這些大傢伙，更遑論如此快速，準確的做好裝填工作！

“沒什麼，沒什麼，咱手下兒郎們也只有這點微末手段可供諸位一觀了！老鄭，既已準備妥當，還不趕緊放銃，為大家助助興！”看著在場諸人臉上露出震驚神色，康林曬然一笑，極為自傲的對鄭南生下達了開火的命令，而後者，聞言後只是向前者拱了拱手，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便喝令手下點火放炮，目標直指二百步外的三個木製標靶！

“轟！”還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硝煙，火光，但不同的是，鄭南生等人操縱的葉公神銃在三百餘米的距離上，準確的擊中了最左邊的標靶！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那顆六斤重的炮彈攜著巨大的動能，將木製標靶撕成了三四塊，而後餘勢不消的打在了標靶後面的土堆上，直將個一二丈高的土堆打得四分五裂，塵土飛揚！

“噝……”眾人見狀不禁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暗忖這準頭也太可怕了吧！先前，東海銃術總教頭王如海指揮手下旗軍們還要連放幾炮才能蒙中一個靶子，怎麼到了康林部下這裡，一炮就擊中了，而且還是難度更高的遠距離吊射！他們不知道，鄭南生的炮術師傅是嚴四，一個曾在孔有德麾下，接受過葡萄牙教官系統培訓過的大明武官，除了會操縱火炮直射目標外，其實更擅長使用銃規，銃尺等歐洲炮兵工具來瞄準目標開火！而此次離開船隊主力，到東海城來，鄭南生就隨身攜帶了一套測量工具，因此，康林的火炮小組能夠遠距離擊中標靶一點都不稀奇！甚至，見到首炮就命中炮靶的鄭南生此刻信心爆棚，躍躍欲試想再次裝填火炮，射擊更遠的標靶！

“老鄭，如何？”伸手止住了面露希冀神色的鄭南生等人，康林提出了心中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而後者，在聽到自家老大的問題後，立即不假思索的給出了正確答案，“主公，銃內壁雖有沙眼，但不影響發射，只需少裝一些火藥即可！”

“那好，喬掌櫃，幫我估算這些珠寶的價值，咱們這就吃下這批銃炮！”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康林不管沈，荊等人臉上流露出來的貪婪，驚怖神色，轉頭詢問剛被蔣三半提半拉過來的東海商會掌櫃喬肆道。

“康老爺，您這批珍珠個大圓潤，晶瑩透亮，是不可多得的好貨，若是販到京城安陽出售，每一顆當可賣到四百兩銀子以上，但在山東承宣布政使司，能有一半就不錯了；而各種寶石，那就得按照重量來算了，大明各地行情不同，價格也隨之不同，但無論如何，一分（0.37克）重的寶石也能值上八十兩銀子，康老爺您手上有二十來塊大小不一的寶石，以喬某估算，全部賣出，獲利一千多兩銀子，當不成問題……”看著手上品相上乘的珍珠與寶石，喬肆很誠懇的給出了收購指導價。老實說，他沒有想到初出茅廬不久的康林團伙能夠弄到這些價值不菲的好貨，但這並不影響他想為自己商會，乃至商會背後的大人物拿下這批珠寶！畢竟，五六分重，品相不錯的珍珠若單個賣得話，至多也不過四百兩銀子，但若是經過加工，串成串，或鑲上金銀飾物的話，賣個上萬兩銀子都不稀奇！而今天，讓他遇上這等可遇不可求的良才美質，不收入囊中簡直是對不起他東海商會大掌櫃的身份，於是，他冒著得罪東海衛指揮同知，倉大使的風險，開口對康林提出了一口吃下的請求，

“康老爺，你我也不是什麼外人，這樣吧，若是您有意全部售出，我商會願意以二百四十兩一顆的價格收購您手上的全部珍珠；而寶石，若是品相皆如這般璀璨奪目，我們商會也可以用每分一百兩銀子全部吃下……”

“喬掌櫃，吃相不需要這麼難看吧，剛剛康老弟可是先答應我們，用珠寶來抵扣銃炮採買費用的，你可不要仗著有翁公撐腰，就想獨吃獨佔！”出乎康老闆的意料，一直蠻橫霸道的沈三達，板著個死人臉的荊元沛見到喬肆喬大掌櫃中間橫插一槓，想要全部吃下這批珠寶，竟然不敢直接命人拿下這廝狂打板子，而是小心翼翼的和他打著商量。可是，在康林看來，唯唯諾諾，甚至有些貪生怕死的喬大掌櫃這會兒竟然雄起了，不僅沒給人面子，還滿臉義正辭嚴的說道，

“諸位，康老爺採買銃炮，需要的是銀子不是，我收下他的珠寶，給他銀子來付給你們，這有什麼問題！反正，你們收下珠寶，也要找人變現不是，就不要多此一舉，讓大家都麻煩了……”

“呃，好吧，你是翁公麾下第一掌櫃，說什麼就算什麼吧，反正，只要有錢入賬，我也不在乎什麼珠寶不珠寶的！”見喬肆堅持，不肯給自己面子，沈三達就要翻臉，但一想到這廝背後的靠山有多硬核，到了嘴邊的話也被他生生的嚥了回去，他可不想為了一些浮財，得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物，從而使自己丟掉位卑權大的倉大使職務。

“行，既然沈大使，荊管事給面子，那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康兄，你這裡有五六分重的珍珠十二顆，紅綠寶石各五塊，咱就佔你點便宜，給你六千兩銀子如何？”看了看再無異議，捧茶作悠閒狀的沈三達，荊元沛諸人，喬肆點頭笑了笑，轉頭對康林問道。

臥槽，六千兩銀子，自己採買了大堆的物資，所費不過區區千兩銀子不到，單隻劫掠了一艘南洋來的商船就能獲萬兩銀子以上的收穫，難怪沒人肯老老實實的行商販貨，要去兇險莫測的大海上當海盜，換作自己也不肯甘居人後啊！呃，不，自己現在好像已經是縱橫海上的海賊大頭目了！賣，賣，賣，有白花花的銀子入手，珍珠，寶石又不能當飯吃，當衣穿，更不能當成火槍，大炮殺敵，留著有何用處，還不如一把全部賣給東海商會，換成自己所需的各種物資更加划算。因此，想通了此一節的康林立即點頭示意自己同意這單交易，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