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軍火貿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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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這是作甚，我等皆為你兄長劉百戶的至交好友，初次見面怎好憑白收你這般好處。再者說了，你今年剛在海上立起了杆子，眼下正是用錢之際，還是趕緊收回去吧……”見康林出手大方，三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和貪婪，但他們深知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不想為了區區一顆珍珠和些許銀兩，就被人家康大財主看輕。於是，三個頗有城府的老傢伙紛紛裝出一副仗義疏財的樣子，將到手的珍珠，銀票又退給了康林的從人，彷彿他們真的重情義，輕財貨一般！

“莫客氣，莫客氣，這些都是康某的一點小心意，也值不得多少錢，只是想與各位兄長交個朋友！”可康林並未就此傻白甜的認為，他們真的不愛財，想把到手的珠寶，錢財還給自己。尤其是沈三達與荊元沛兩個老貨，康林可是聽自己便宜大哥不止一次說過他們的脾性，用成語雁過留毛來形容都不為過！現在如此做派，無非是另有所圖而已，而自己又豈能如他們的願！想通此一節的康大首領急忙上前幾步，一揖到地，情深意切的勸解道。

“呃，那好吧，既然康兄弟盛意拳拳，我等再推卻，倒是顯得有些做作，荊兄，沈兄，咱們就收下吧，頂多日後在軍器，物資上多補償他一點也就是了……”經過了一番你來我往的謙讓，最終還是炮手教頭率先沉不住氣，拿過了康林親隨手中的木匣，做了吃螃蟹的第一人！而剩下的二人，見王百戶毫無節操的收下了康林的饋贈，也只得尬笑著示意隨從上前接過了木匣。然而，雙方之間的關係，卻是因此紮紮實實的更近了一步，因為這會兒就連原本一直繃著個死人臉的同知府大管事荊元沛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心大的康胖子甚至覺得這個陰鬱男笑起來還挺帥的！

“好了，要攀交情待到酒桌上再攀，王兄，還是趕緊操演火炮給我兄弟看吧！”見康林已初步取得了三人的好感，劉重旗不失時機的上前，止住了眾人之間的商業互吹，開始催促王如海帶人操演火炮，以期能夠儘快敲定這筆訂單。可憐的劉大百戶還不知道自己的便宜三弟根本就沒足夠的資金來採買這批二手火炮，只當他財勢通天，已經等不及要拿下這批對他來說重要異常的“大玩具”了。

“好，諸位且先到土臺上安座，看王某指揮兒郎們放炮為大家助興！”把在場眾人送上旁邊三四丈高的土臺，手夾飛碟盔的王如海左手一揮，下一刻，他手下的旗軍們就推出了今天要展示的第一門火炮，重達一百五十五斤的前裝滑膛炮——二將軍炮！這門由生鐵鑄造而成的火炮此刻正被四個身強力壯計程車兵用扁擔麻繩擔著，小心翼翼的安放到先前夯制好的炮壘裡。康林剛想開口詢問王如海火炮為何沒有炮車，就見這廝一搖手中指揮用的小旗，從臺下稀稀拉拉的佇列裡，招來了七八個面黃肌瘦，衣著破舊的旗軍士兵！這些看似一陣風就能吹跑的瘦弱軍漢手腳倒是麻利的很，清洗炮膛的清洗炮膛，舂實火藥的舂實火藥，裝填木馬子，鉛彈的裝填木馬子，鉛彈，安放引火線的安放引火線，只用了區區數十息的時間就完成了火炮發射前的一切準備！而後王如海手中小黑旗猛的向下一揮，負責點火的旗軍就朝火門處狠狠的杵下了火把！

“轟！”於是很快，伴隨著濃濃的硝煙與橘紅色的火焰，二將軍那大張的炮口處就急速飛出了一顆黝黑的圓球，目標直指七十步外的木製炮靶！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顆足以折筋斷骨的黑色保齡球，在飛了一段距離後，並沒有擊中穿著鎧甲的木靶，稻草人，反而大失準頭的打偏了！而這，讓一心想在大財主康林面前露一手的王如海，覺得自己老臉多少有點掛不住，接下來，這個東海旗軍炮術總教頭一把推開了負責瞄準，點火的旗軍，自己赤膊親自上陣了，

“回覆炮位，清洗炮膛，安放引火線，裝填火藥，下覆紙（用紙包蓋住火藥），搗實火藥與覆紙，塞入木馬子，填入大鉛彈，炮身下墊入木塊，調整炮口，開火！”高手就是高手，一旦親自出手，就讓人感覺到啥才叫專業，前膛火炮發射的諸般步驟在他手上，彷彿變成了一種藝術！臨了，隨著手中火把急速落下，二將軍再次發出了怒吼，帶著沉悶的破空聲，一顆三斤重的炮彈越過七十步與一百步的炮靶，狠狠砸在了二百步炮靶旁邊的土堆上，直將個三四尺高的土堆轟得四分五裂，塵土飛揚！

“呵，好大的威力！”見到自己原本看不起的廣口鐵炮居然有這等威力，康林鳳眼圓睜，甚至就連頜下剛長出的細長的鬍鬚，都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揪斷了好幾根！但這誇讚的話兒傳到了王如海耳中，卻好似在他臉皮上狠狠的抽了幾記耳光!心高氣傲的炮手教官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青色武官常服，對手下們大吼道，“回覆炮位，清洗炮膛，安放引火藥，下覆紙，搗實火藥與覆紙，塞入木馬子，填入大鉛彈，炮身下抽去一塊墊木，調整炮口，咱們再來一炮！”

“遵命！”見自家百戶氣急敗壞，就連聲音都有些變調，旗軍們立即將掉落在地上的大鐵筒子用扁擔擔起，重新安放到了炮壘裡，而後裝填火炮，調整炮口，向一百步外的炮靶開了一炮！這次，上靶倒是上靶了，可那個中彈的炮靶卻是二百步外的！看著被炮彈砸的木屑紛飛，轟然倒塌的木靶，毫無辦法的王如海百戶只能靈機一動，將錯就錯的對土臺上眾人朗聲喊道，

“諸位，幸不辱命，三炮中的！”

“好！王百戶好手段！”眾人可不知道老王瞄準的是一百步炮靶，見他一炮中的，紛紛站起身為他鼓掌慶祝，只有康林身邊的鄭大哨長冷笑著搖了搖頭，就這水平，也好意思說是東海旗軍炮術第一人，赤陽船隊嚴，範兩位長官乃至自己，哪個都能在實力上碾壓這廝！連放三炮連目標的邊都沒摸著，這是來玩票呢？鄭大哨長當然不會告訴別人，他會讀唇語，剛才已從王如海的嘴型變化中弄清楚這廝要射的目標不是二百步炮靶，而是一百炮靶！

“下面是葉公神銃地字銃，小的們，推炮過來！”見自己的靈機一動，成功唬住了眾人，面孔發燙的王大百戶趕緊讓手下們推來了葉公神銃銃車！有了這個自己常用的火炮，他有五六成把握能夠擊中一百步至三百步外的木製炮靶！要知道，由南京工部尚書，太子太保葉夢熊葉公設計製造的神銃可比老式的將軍炮好操作的多了，因為它有更長更結實的身管，能夠打得更遠更準；還有可以調節射角的炮耳，能夠配合火藥用量改變射程，最重要的是，它有三輪炮車，開完炮後能夠輕易的復位，舊式將軍炮開一炮的工夫，已足夠它開兩炮了！（準頭不行，數量來湊）

“得令！”七八個王如海手下的旗軍聞聽自家老大發出軍令，立即“哼哧哼哧”的推來了幾百斤重的葉公神銃銃車，先用鐵絆固定好炮身，然後再用二尺長的橫枕木擋住炮尾，以防止炮身後滑！做好這一切後，就開始按部就班的往炮口裡裝填火藥，木馬子，大小鉛彈，以及覆土！只用了短短片刻的工夫，旗軍們便做好了發射前的諸般準備，然後束手而立，開始等待自家百戶發射火炮的命令！

一百步炮靶，這次直射一百步外的炮靶！想著自己剛才三發三脫靶，王如海這次準備穩妥一些，用神銃直射一百幾十米外的標靶！他不相信，在如此近的距離上，自己還會射偏！

“往右偏一點，降低一些高度！”眼睛看著百步外的木靶，王大百戶手頭不停，不斷修整著地字銃的銃身，最後，當神銃銃身與木靶形成一條直線後，才狠狠的往火門處杵下了火把！

“轟！”這次射擊效果顯然不錯，王如海操縱的地字銃在一陣巨響，硝煙過後，準確的擊中了一百步炮靶中最左邊的那一個！霎時間，圓形炮彈攜帶的強大動能就將實木製成的炮靶攔腰打成了兩截，而後這顆六斤重的去勢不減，一路彈跳，直到把一棵胳膊粗細的小樹砸斷，才總算停了下來！

“好，打得好！王百戶果是我東海衛銃術第一人，一炮就能中的，了不起，了不起啊！”這回輪到沈，荊，劉三人上來捧臭腳了！沒怎麼見過火炮近距離發威的他們在見到王如海指揮旗軍，操縱這門二三百斤重的生鐵管子，於極短時間內，一炮打中木製標靶後，紛紛拱手慶視王如海銃術精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