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陸秘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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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熙十四年四月，明永威皇帝重新啟用兵部尚書藍少群為風州經略，督帥二十衛明軍南略，準備把離州附近的風州變成大明帝國在異時空擁有的第三個省份！

五月初九，南下明軍在抵達離風兩州的邊境城市陽郡陽曲縣後，竟然遭到地方團練土兵襲擊，在損失數十人之後，前鋒衛指揮使羅方大怒，當下即命令部下千戶馬齊架起大炮猛轟陽曲縣城，一個半時辰，僅捱了一個半時辰，陽曲縣城那單薄的夯土城牆就被明軍用大炮轟塌了。望著蜂擁而入的明軍士兵，陽曲縣令攜家眷喬裝出逃，而縣衙屬官們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之下，只能捧印出降！是以世人感嘆，要邑陽曲陷落，整個縣署居然無一人為夏廷殉節，當真是國祚將終，天要亡夏！

仙木嶺，距風州州城不足三十里，是個風景優美且地理位置重要的地方，大夏朝廷除了在嶺上設了巡檢司之外，還在扼守仙都山進出口的地方設立了軍寨，並囤住少量軍兵。故而，深明其地理位置重要的風州官紳都將其稱為‘風州鎖鑰’！

然而這個‘風州鎖鑰’在景熙十四年六月卻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血肉磨坊！明將羅方率軍五千於月初叩關，卻不想風州守備軍早有準備，超過兩萬名以逸待勞的夏軍在仙都山設下重重埋伏，以泰山壓頂之勢將明軍羅方部衝散並圍住！經過三個多時辰的血戰後，明軍精銳損失殆盡，明將羅方只能率領三四百殘部趁夜色衝破重重包圍逃離仙都山！

但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景熙十四年六月，聞聽前進遇挫，匆匆趕來的明軍後續部隊在這個地勢險要的戰場上投入了十五衛七萬餘人，而他們的對手，夏軍風州守備軍也出動了風州軍全部，炎州軍，八閩軍（八閩和炎州原本都是荒涼粗獷之地，到處充斥著無邊無際的樹木，滿地的野獸和野蠻強悍的土著，是以即便以夏朝幅員之遼闊，國力之強盛也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和無數鮮血才在這片野性大地上勉強建立了十幾個據點，城池）一部一共九萬餘人，雙方在這個狹窄險要的戰場血戰了半個月，直至雙方士兵的鮮血將腳下的土地都變成泥潭才肯罷手！

而在這一戰中，身為對手的漢族和華族都首次領略到了對方的蓬勃的戰意，也明白明夏兩方的戰爭必然不會在短時間裡結束，是以，明軍灰頭土臉的退回了離州，而無力追趕的夏軍也不得不縮回了風城重整軍馬。仙都山戰場留下的只是明夏雙方近八萬具的屍體，以及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土墳包而已！

自此，雙方戰事進入了相持階段，明軍人口少經不起大的損失而夏軍也因戰線太長處處需要防守，因此雙方都暫時選擇停止戰鬥，躲回自己的老窩舔舐傷口去了！

……

大當家，您說照理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那麼明夏雙方再怎麼不濟也能搞個隔江而治吧！可是，氣運這玩意有的時候真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世人都認為理所因當的，可命運卻偏不讓事態這般的發展！

景熙十四年九月，夏思宗召八大世家進宮議事，太尉于越龍光上奏天子，欲在江南風州，八閩，炎州（風州之南，是大夏王朝統治的最南邊），雲州（離州之南），白州（雲州之西，是異時空來的苗，黎，侗等少數民族與土著奇達尼人，塔穆倫人混居的地方，民風十分剽悍，寨首和頭人都擁有著非常大的權力與獨立性，他們在州內掌握軍事，司法，民政，財賦大權。與此同時，他們還架空了夏朝派來的刺史，鎮守使等官員）柳州（白州之北，起初是夏朝敕封的柳國公的封地，夏思宗玄元①四年，柳國公涉嫌參與離王②叛亂，為思宗所廢，後改由中央政府派遣流官牧守）坤州（夏帝國最西南的州，原為邕城③郡王封國，夏熹宗④大興六年邕城郡王絕嗣，被中央朝廷改土歸流，成為夏朝的一個邊遠州）和朱州（柳州，坤州之北，天府之國，兵家必爭之地，原為巽城郡王封國，光宗泰平十四年因第八代巽城郡王涉及禮制案⑤被廢，後改由朝廷派遣流官牧守，不過朱州流官化並未持續多久，熹宗於大興十三年敕封自己的九子為環江王，建立環國，只是這個環藩身份尊崇歸尊崇，卻沒有什麼權力，所以夏廷還在朱州設刺史，鎮守使佐助郡王處理軍政事務！）等七州一郡增加賦稅，以對抗日漸強大的明逆與流賊，但南方世家代表御史大夫東郭雲慶卻堅決表示反對，而且還針鋒相對的向思宗提出在帝國北方的十餘個州增加賦稅，以策應日趨激烈的戰事！

注：①玄元，夏思宗的第一個年號，前後有十年，夏熹宗大興十六年即玄元元年。

②離王之亂，夏光宗（熹宗之叔）登基御極五年亦無子嗣，故而立親弟雲夢郡王為皇太弟，準備在大行後以雲夢郡王為帝國新君。

然而，事情在光宗泰平十三年有了新的變化，時任雷州鎮守使的朱能向當時尚在雷州微服巡視的光宗進獻了一個美人，然後好巧不巧的，這個美人在光宗返京時竟有了身孕，因此大喜過望的光宗在回到京城之後立即下旨敕封美人為貴妃，並且還準備封其兒子為安陽郡王（非皇帝嫡長子不得受封，而且一旦受封安陽郡王，那麼就意味著此人在老皇帝龍馭歸天之後將承繼大統，成為下一任皇帝）！

而面對這種情況，不甘夏光宗冊立這位來歷不明兒子為皇太子的群臣紛紛來到長慶宮門前跪求至尊收回成命，與此同時，得到訊息的皇太弟也不甘快要到手的帝位就此易主，遂聯合皇后與外戚到長慶宮向夏光宗逼宮，讓其放棄敕封貴妃與冊封郡王的念頭！

只是，皇太弟，皇后，與當時的群臣都低估了光宗的決心，泰平十四年三月，夏光宗不顧朝堂與後宮的反對，強行敕封那個為其誕下龍子的美人為麗皇貴妃，其子為安陽郡王，並且還給這個剛滿一歲的小郡王加上了光祿少卿，禁宮中郎將的職銜，讓其掌握禁宮的御林軍（其實是讓皇太子的母親麗皇貴妃執掌禁軍，以鞏固和提升她和她兒子的權勢）！

而隨後的禮制案，正是不甘失勢的雲夢郡王及其親信慫恿光宗皇后一手搞出來的，因為老謀深算的他們並沒有強硬的對抗光宗的聖旨，而是拿著麗皇貴妃與安陽郡王的出身大作文章，進而希望藉此得到宗室親王的相助。

麗妃被人縊死，小太子被捂死，就連進獻麗皇貴妃的雷州鎮守使朱能也被言官彈劾丟官罷職，繼而全家慘死在回鄉的路上……身為帝國至尊的夏光宗怎麼也沒料到，皇后，雲夢郡王與八大世家的動作會這麼快，而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整日歡聲笑語的暢春園內剩下的就只有冰冷的屍首，以及夏光宗那一顆早已隨麗妃死亡而死亡的心了！

廢后，貶雲夢郡王為離城郡王（夏制，封地靠京城越近的王爺地位越尊崇），撤去太祖皇帝御賜給八大世家的下馬石與牌坊……哀大莫過於心死的夏光宗很快便對貴族們下手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這位帝國至尊已經開始有計劃的更換朝廷官員了，他這是在削弱皇室與世家統治的基石，原來，他壓根也沒忘記為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孩子報仇！

泰平十五年，完全在光宗親信監視之下的離城郡王無法離藩，故而只能於二月初派出門客聯絡雷州，青州兩個同樣不滿光宗的世襲侯爵起兵造反，以期能夠與朝內的大臣裡外呼應，逼迫光宗退位讓賢！

只不過，他實在太高估自己兩個盟友的戰鬥力，同時也太低估了光宗皇帝的影響力與控制力了，泰平十五年三月，雷州守禦使蘇越奉光宗密詔擒拿造反的上官，擁有世襲侯爵勳位的防禦使高宇虎；而另一個造反侯爵則於戰鬥時被朝廷派出的中郎將率軍斬殺，因此到了泰平十五年的四月，一場由離王與其親信發動的暴動就此被夏光宗徹底撲滅了，而罪魁禍首，光宗親弟離城郡王卻因並未直接起兵而躲過一劫，只是被光宗免去一切職務，爵位，圈禁在郡王府內！

……

泰平十九年，雄才偉略的夏光宗因病駕崩，而出乎朝廷內外意料的是，四十九歲的皇帝居然留下遺詔，立他的幼弟之子（夏熹宗）為帝國下一任皇帝，替他繼續統御天下。

而離王也趁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機會重新回到了京城；不過年過十餘載，他已經永遠失去了角逐皇位的機會，還被新皇帝熹宗安排到府邸閒置，徹底成為了一個閒王。

二十年，離王在京城蟄伏了整整二十年，終於讓他再次等到了熹宗皇帝龍馭歸天的訊息！而此時，已不再年輕的他為了那張讓他饞涎欲滴的九龍皇座再次親自披掛上陣，並且這次他還聯合了同樣野心勃勃的柳國公，永城侯，以禁軍校尉唐琮，內侍郭躍，城防軍左郎將万俟俊逸為內應，一起起兵欺負他的侄孫，大夏王朝思宗皇帝！

夏思宗玄元四年，這場由離王引起的靖難之役霍亂了差不多半個北方大地，叛軍們趁著朝廷不防，一路狂飆猛進，劈頭蓋臉的打了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也僅僅是起初戰情而已，因為回過神來的思宗很快便在大臣建議下，重新啟用致仕太尉西宇山為平逆總帥，並以西宇太尉之子，西宇先軍為先鋒中郎將，率領禁軍三萬，地方守備軍三萬，共六萬大軍南下平叛！

而後，在宣都山一役，平叛大軍以強大的戰鬥力逆推擁兵九萬的離（王）永（城侯）聯軍，徹底的粉碎了離王的皇帝美夢！而離王本人也於此役被禁軍校尉毛知高擒獲，且押解至京城，最終被施以了鴆毒之刑！而他的同盟，柳國公也只是比他多撐了三個月，於沙丘之役，被夏軍澤州馬軍守禦使南宮建雄擊敗，最後在眾叛親離，無限絕望之下引火自焚了！

③邕城，坤州境內重鎮，是帝國開國皇帝夏太祖為鞏固帝國西南疆特意建立的，起初由開國名將雍城侯鎮守，而後雍侯絕嗣，才改為大帝三子封藩。

④夏熹宗，年號南成治國，大興，是光宗最小的一個弟弟的兒子，其母親是西宇家嫡女（西宇為八大世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