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戰後會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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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我想咱們這回怕是真的遇上麻煩事了……”見到自己的副手劉老六終於妥協，高踞案後的康林這才鬆了口氣，繼而端起几案上的粗瓷大碗牛飲了幾口，開始用沉重的語氣對旁邊同樣在等待頭目們前來議事的劉老六述說起自己憂心的事情來。

“大當家，此話怎講？”劉老六皺了皺眉頭，很顯然他並不明白康林言語間的意思，於是，他立馬用疑惑的語氣追問了這廝一句。

“六叔，你知道我在那艘福船上碰到了什麼嗎？”然而，康林並沒有直接回答劉老六的疑問，而是一邊摩挲著几案上的石質鎮紙，一邊自顧自的繼續著自己的述說。

“屬下願聞其詳。”劉老六見大當家神色嚴肅，也就沒有了心情再去胡亂猜測，而是開口讓其直接說出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其他有秘術的職業者！六叔，你知道嗎，我們在那艘福船上發現有會其他秘術的職業者！此番，若不是咱們的人多，那麼別說生擒一個回來，能不吃大虧就算好的了……”康林其實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冷靜，攥緊的拳頭和臉上深深皺起的眉頭無一不說明其內心的不平靜與深深的焦慮。

“秘術？職業者？”同樣也是來自異界的劉老六聽到這兩個名詞眉毛也不禁擰成個“川”字，他雖縱橫海上幾十年，可職業者這些有專屬技能，戰力強大的人物他也是從來沒聽說和碰上過啊！

“對，近戰強悍的劍士，還有懷有詭異秘術，能驅使屍體作戰的術士！六叔，看來我們得‘好好’審問一下那兩條鳥船上的水手了，看看他們究竟是運送什麼東西才能勞煩這些神通廣大的傢伙出手……”聯想起己方在此次行動中的重大損失，氣急敗壞的康林竟然一把捏碎了手中盛放茶水的粗瓷大碗！而後，掀簾進來的楊七也看見自己大當家那滿臉的獰猙，確切的說，那是一種類似野獸失去幼崽的獰猙！

“大當家……”

“什麼事？”不知為什麼，楊七抬頭對上大當家那雙充血的雙眸就感覺自己彷彿是被什麼洪荒猛獸盯上一般，結結巴巴連話都說的不太利落了。

“大，大，大當家，眾頭目都在帳外等候了。”

“嗯，知道了，那就叫他們進來吧。”康林見楊七被自己嚇得臉色蒼白，連雙腿都哆嗦個不停，便意識到了自己現在似乎已經陷入一種不太好的狀態中了，因此，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儘量改用柔和一點的語氣給楊七下達了引導一眾頭目進帳的命令。

“是，大當家。”楊七得了這話就像是從猛獸口中撿得一條性命一般，也顧不上擦拭額頭上淋漓的大汗，立即忙不迭的出帳去傳令了。

“屬下劉老六，古文來，林五，嚴忠（嚴四的真名），範景，劉雄，巫方，王堂，鄭南生，嚴曉松，常建生見過大當家。”片刻過後，門簾掀開，呼啦啦一下子進來了七八個有職司的頭目，在見到高踞几案後的康林後，他們立即整齊劃一的上前拱手行禮。

“眾位兄弟不必客氣……”几案後的康林經過這兩日的異界生活，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朝五晚九，唯唯諾諾的公司小職員了，現在的他已經慢慢適應這種高高在上，掌控別人命運的感覺。

“是，大當家。”康林的一眾手下在聽到大當家的話語後立即分成了兩列，將個議事帳擠得滿滿當當的，並且還將耳朵伸得長長的，準備傾聽他的下文。

“弟兄們，經過這兩日的連番努力，咱們打勝了一場微不足道的勝仗，也算是在這片大陸上初步站穩了腳跟！可我在這兒要問大家一句，咱們是如何做到這點的，靠的又是什麼，你們中有誰能告訴我？”

“嗡……”帳下排成兩排的頭目們在聽到康林的話後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直到同樣坐在椅子上的劉老六重重咳嗽了一聲，嘈雜聲這才靜了下來。

“靠大當家指揮有方！”這是林劉（雄）巫等年輕激進派頭目的想法。

“靠大家和舟共濟，同心協力！”這是古王鄭（南生）等穩健派頭目的意思。

“以餘所見，靠的恐怕只是運氣吧！”這是與康林部下大部分人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的尖酸先生（執事頭目們給常建生起的綽號）常建生捻著鬍子說出的諷刺話語。

“姓常的，你說什麼！”激進派頭目一聽這咯耳朵的話，全都怒氣衝衝的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而剩下的穩健派頭目也都用要吃人的目光盯住了大放厥詞的常建生。

“說下去……”高踞几案後的康林出奇的沒有發火，而是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然後語氣平靜的對常建生說道。

“戰備不足，情況不明，卻因利擅自啟釁，不是靠運氣，難不成是靠實力麼！”常建生雖是個怎麼考也考不上秀才的老童生，但是這窮措大的膽子卻著實不小，面對著那麼多怒氣衝衝，滿臉殺氣的挎刀漢子竟還能侃侃而談，並沒露出半點畏懼神色。

“戰備不足？情況不明？因利啟釁？常先生這話可說的真重啊！合著咱們在你眼裡就是些貪財冒險之人，打仗專靠運氣……”康林氣量本就不大，眼下他滿腹心思還被常建生冷嘲熱諷的，故而臉色一沉，便要發作。

“大當家，行之（常建生的字）為人耿直，不太會說話，如有什麼冒犯了諸位，還請您與各位頭目瞧在他做事還算勤懇的份上莫要見怪，……”見到帳內氣氛有點劍拔弩張，此刻同為文人的嚴曉松不得不出來為常建生幫襯幾句了。

“嚴先生，這事與你無關，你不必為這個尖酸先生說好話。”劉雄和林五脾氣不太好，再加上平時還被這個酸先生冷嘲熱諷過，所以都打心底對這個酸儒有意見。而現在見到人緣很好的嚴曉松出來為其講好話，怕其激怒在場的其他頭目，便急忙開口勸阻他道。

“常先生，我想你還是把心中的所有話都說全了吧……”康林摩挲著手中粗陶製成的茶杯，臉色凝重的可以滴下水來。

“大當家，正如在下所言，眼下咱們根本沒有在這片大陸上真正站穩腳跟……”常建生不愧是個膽大的酸儒，他壓根沒理帳內諸頭目那不善的目光，而是整整衣衫，好整以暇的對康林說道。

“那依先生所見，康某應怎樣做才能算是真正站穩腳跟呢？”大當家這回是真想聽聽這個沒有人緣的尖酸先生有什麼高見，畢竟他手下也沒什麼管理，參謀人才，這回要是讓酸儒常建生僥倖矇混過關，康林倒也不介意用他一用。

“大當家，如何才算是真正站穩腳跟，在下料想您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依在下愚見，無外乎人財地三字而已！這人，諸位頭目和百姓乃是大當家施展奇術從異界招募而來的，對大當家的忠心那是沒得說；而這財，大當家初到異界，就帶著弟兄們打敗兇鯊海盜，奪得一筆金銀，因而暫時也不能算是問題；唯有最後這個‘地’字，才是咱們這夥人能不能真正紮根大陸的關鍵！大當家您想啊，咱們若是沒有一塊自己的地盤，那不就如同水中的浮萍一般嗎，無根無絆，被風一吹就只能隨波逐流麼！”常建生雖然迂腐，但所說的話一下就擊中了康林的要害，說出了赤陽船隊目前發展所遇到的癥結，而這，就不得不讓大當家康林為之側目了。

“那依先生所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做呢？”見常建生說到了點子上，康林的態度也就不那麼生冷了，也開始好言好語的像常建生討教起應對之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