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查探福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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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會兒等我數完‘一’，‘二’，‘三’三個數後就把門撞開！”福船第一層艙室廊道里，三人一組的搜查小隊正在逐個艙房仔細搜查，帶隊的範鬍子作為遼東皮島軍的總旗軍官，實戰經驗其實還是很豐富的，在偷襲後金重鎮鎮江的戰鬥中，範鬍子和他的部下就沒少和躲在巷子裡的韃子作戰，所以，康林派他打頭陣算是派對了人。

“一！”

“二！”矮身前行且指揮部下結成進攻陣型的範鬍子這次採取的是逐個擊破的策略，而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在於，缺乏作戰經驗的赤陽（康林給自己船隊起的名稱）一方能夠最大限度集中自己有限的力量，消滅那些可能存在的敵人。

“三！”隨著範鬍子的暴吼，一個舉著鑲鐵木盾的水手使盡平生之力，狠狠撞向緊閉的艙門！

“砰！”低沉的破門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只不過，出乎範鬍子等人的意料，看似緊閉的艙門居然被刀盾手狠狠的一盾給撞開了！而後，看著收不住勁力，連人帶盾衝進去的刀盾手，範鬍子急忙命令端著步弩的手下也馬上跟著衝了進去，以策應率先衝進去的刀盾手。（PS：康林等人害怕船艙內有黑-火藥或油脂，火繩槍發射時的槍焰會引爆這些東西，是以就將遠端武器換成了步弩。）

“範頭，裡面沒人！”弩手們藉著特製煤油燈的亮光小心翼翼的搜尋船艙，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根本無需如此小心謹慎，因為船艙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夠威脅他們的東西，這個船艙是空的！

“馬上去另一個船艙！”範鬍子聞言也沒過多的考慮，只是低聲吩咐身邊的三個手下繼續搜尋，而在他們的對面，林五帶著他的三個手下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這一層搜完了，並沒有發現敵人！”很快，範鬍子與林五兩個小隊就搜完了這一層，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一無所獲，而且詭異的是，水手們在搜尋過程中居然連一個活著的生物也沒有看見！

“我們到下一層去！”顯然，康老闆很不滿意部下的搜尋結果！是以，決定親自帶隊的他在刀盾手們的重重保護下，快步來到了船艙的下一層！只是，望著同樣一個個艙門洞開且空無一人的船艙，他的腦海裡卻不知為何竟然慢慢滋生出自己恐怕很難完成這次任務的詭異想法來！（找不到的敵人才是最難對付的！）

“大家都小心點！”康林望著自己周圍全副武裝的部下們，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把這個詭異的想法甩到一邊！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做了，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大當家，這裡有發現！”調整好了思路，康林等人也基本搜完這一層船艙，而當他們準備下到底層船艙的時候，認真執行搜尋命令的水手們也終於有了新的發現！

“嘶！”饒是率先發現不對的林五膽大，也不禁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不過，表現更為不堪的是尾隨而來的康林和一眾菜鳥水手，他們在目睹艙內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屍體之後，紛紛扶著木牆，開始了曠日持久的嘔吐。

“林兵長，範兵長，注意警戒！”嚴四雖然臉色也有些蒼白，但他還是很好的接替了吐的稀里嘩啦，幾乎就要失去所有戰鬥力的康林繼續指揮搜查隊，他掃視著周遭的環境，大聲的命令水手們掙扎著將艙裡艙外都給警戒起來。

“大當家，這些人死得有點怪啊！”與這些菜鳥不同的是，早在遼東見慣生生死死的前皮島軍軍官範鬍子此刻見到眼前瘮人的一幕倒是半點不怵，只見他手法嫻熟的將倒斃在船艙裡並被海水泡的發白的屍體翻過來，開始仔細的檢查起這些水手的死因來。

“全身上下沒有明顯傷痕，而且這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這些人就像是，就像是……”範鬍子說到這裡，自己也越發覺得自己的腦子裡突然竄出的想法十分的荒謬，但他一時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釋，所以只好在哪兒沉吟不決。

“就像是什麼？”吐的天昏地暗的康林接過手下遞來的粗布，將自己嘴角的汙跡擦去，開口詢問欲言又止的範鬍子道。

“就像是這些人自己走過來，把頭紮在水裡，活生生的將自己溺死……”範鬍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可能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說的委實有些荒謬。

“自己把自己溺死？！”艙內其餘人面面相覷，生性有些跳脫的林五甚至想伸手去摸範鬍子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說胡話了。

“不會是夢遊吧？”林五被康林止住伸出的手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不可能，你說一兩人夢遊還有人相信，而這裡有七八人，你不會想告訴我們，這七八人都是夢遊到這兒，自己再順手把自己溺死的吧？”嚴四直接否定了林五的猜測。

“好了，沒有根據，大家就不要在這裡亂猜了！嚴兵長，留兩個人在這裡看守，其他人，給我繼續把底艙認真的搜一下！”大家眾說紛紜，但最後拿主意的還是康林，而看著手下們的詢問的目光，這廝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夥人與其在這胡亂揣測，還不如將搜查工作進行完比較好，畢竟這些人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他們現在已經躺在這兒了，也再不可能對自己這些人造成威脅了！

“是，大當家。”說做就做，康林這個大當家一言既出，手下們也唯有聽令行事了！因此範鬍子只是隨手點了兩個手下在此留守，其他人則是相繼退出了這個船艙，開始下到下一層船艙去搜尋了，只有康大當家的臨時參謀嚴四不放心的再次看了那些在水裡泡的有些發白的屍體一眼。

“嚴兵長。”嚴四使勁揉了揉眼睛，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他剛才居然看見躺在最裡面的那具屍體竟然微微動了一動，不過，還沒等他上前檢視，康林的喊聲就又傳來了，是以嚴四不得不暫時放下這事，開始邁步去追看來他們一行人了。

水，觸目皆是水。

這是康林等人來到最低層的第一個想法，怪不得上船時王堂這個傢伙老說這船可能是觸礁了，現在看來這何止是觸礁了，要不是有中國帆船獨特的密封艙結構，可能這船早就沉沒了。

“盾手在前，照明手（康林特意命令加入戰鬥小隊的，他們裝備短刀，負責高舉煤油燈為整個戰鬥小隊照明）在後，弩手準備火力支援，範兵長帶領第一小隊當前鋒，林兵長，你帶第二小隊負責後衛，大當家，您與屬下留在一二兩隊中間。”嚴四得到康林的授意，在黑暗中小聲的指揮起周圍的同伴們來。

“是。”水手們發出一陣稀稀拉拉的應聲，然後排成戰鬥隊形跟在各自頭目後面小心翼翼的朝底艙黑暗的深處摸去。

煤油燈的黃色燈光碟機散了黑暗，也彷彿驅散了眾人心中的微微懼意，兩個戰鬥小隊儘可能的靠在一起，他們抓緊了手中的武器，防備著隨時可能從黑暗處竄出的敵人。

“大當家當心！”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小心謹慎的行進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一個黑影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下子就將一個照明手手中的煤油燈擊飛了，然後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煤油燈“噗通”一聲掉入水中，熄滅了！

“放箭！”康林見到油燈熄滅心裡也有點緊張，抽刀在手的同時也開始下令弩手們放箭，以震懾，阻擋藏匿在黑暗處的敵人。

“咻咻咻……”得到大當家命令，一眾弩手皆在第一時間扳下了步弩的扳機，於是瞬間，數十隻激射而出的弩箭便帶著令人發顫的破風聲開始四處亂飛！其實說真的，在這種看不清敵人的情況下胡亂射擊，與其說是震懾敵人，倒還不如說是他們自己在壯自己的膽！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片刻過後，見到己方的胡亂攻擊根本不奏效，抽刀護在康林身邊的嚴四急忙勒令部下弩手們停止射擊，並且交替著裝填弩箭，準備繼續向前推進。

“刷！”只是，就在此時，異變卻再次發生了！

注：鎮江，非現在江蘇省鎮江市，而是現今遼寧省丹東市。

注2：鑲鐵木盾，登陸福船後，康林臨時兌換的，木盾上還釘有薄鐵皮，對火繩槍，步弩的射擊有很好的防禦作用。

注3：特製煤油燈，即使普通煤油燈的升級版，經過系統的改造，此類煤油燈具有了省油，亮度高，持續時間長的特點，是康林透過系統購買的，只是這種煤油燈雖說非常結實耐用，有著這樣那樣的好處，但也存在煙氣嗆人和價錢太貴的缺點，10單位白銀才買到10公斤精煉煤油，燈具倒是不貴，只要10單位白銀就能購買10個，還是全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