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常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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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那個酸丁上來了，咱們現在是不是現在就升帆起航？”一刻鐘之後，劉老六把操帆之事交給新來的繚手，自己則走進位於甲板下的船長艙室，開始充當起康林的專職副官來。

“喬肆等人都關押好了嗎？”康林沒有立即回答劉老六，而是詢問起俘虜的安排事宜來。

“大當家，老漢已把喬肆等人改監在旗艦的底層船艙裡，派了老七的弟弟小九和另一個新移民看守，而兇鯊的海賊們，除了那個姓郭的，則都關押在咱們僚船（也就是喬肆等人的鳥船）的船艙內，由新來的兄弟羅蒙，王堂（新招募的跳幫水手）負責看守。大當家，這幾個人都是精明幹練之人，您大可放心！”劉老六見康林詢問，不敢怠慢，馬上就將自己負責的事情對其做了一個詳細彙報。

“那好，六叔，待會勞煩您老再跑一遭，把喬肆那夥人裡面的望手和火長（具體負責行船事宜的引航員）給我帶到這裡來……”康林在聽完劉老六的彙報後只是略略思索了片刻，便派遣他到本艦最底層船艙裡去把具體負責行船的火長和負責觀察瞭望的望手給“請”到自己的船長室來。

而促使康林這麼做的原因，卻正是因為這廝擔心繼續留在這裡會不安全，所以他準備在詢問這兩人具體情況後就下令整個船隊拔錨起航，儘快離開這片充滿風險與機遇的海域！

“好的，大當家……”劉老六馬上拱拱手，起身去完成康林吩咐下來的事了。

“老七。”康林望著透氣窗外將要下山的夕陽，又衝著侍立在艙門外的楊七喊了一句。

“大當家，您有什麼吩咐？”楊七開啟艙門手按腰間刀柄走了進來，一邊向康林躬身行禮一邊用恭敬的語氣問道。

“你馬上到前面船艙裡去吩咐廚娘，讓她們等下多準備點吃食，另外再準備一些大盆菜，我晚上要宴請新來的諸位弟兄，還有，你悄悄的吩咐嚴先生，讓他將咱們的人全都召集起來，今晚我要你們刀出鞘槍裝彈，隨時聽候我的命令！”吩咐完該注意的各種事項，康林發現自己現在已經越來越離不開楊七了，作為一個混得極不如意的屌絲，這廝在原時空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壓抑，成日裡不是忙著在公司裡上班就是回家伺候女朋友，平素連說個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在不經意間就得罪了人，何曾享受過有專職警衛員兼傳令兵服侍的生活，要知道，在他以前的那個國度裡，可是隻有高官才能擁有這樣的待遇，而現在，他說享受就享受上，又怎能不讓人沾沾自喜，因此，也就越發離不開楊七了。

“好的，大當家。”楊七其實現在也很“享受”這種生活，因為他以前在衛裡是負責種田的軍餘，地位直堪比會說話的大牲口，沒人會看得起他，在路上遇到哪怕一個小旗官也得跪下來高喊老爺萬福金安，哪像現在，出門不說人人敬仰，至少也沒人敢對他呼來喝去了，沒看見就連船隊總管劉老六眼下和他說話，也都是帶著一絲客氣麼。說到底，他楊七的身份已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旁的人再也不能用有色眼鏡來看他了，而這種能夠抬頭挺胸，堂堂正正做人的生活是誰給的，不正是大當家康林麼。所以，就衝這個，他楊老七日後做事就得踏踏實實，兢兢業業的，否則又如何報答大當家對自己的提攜之恩，嘗過甜頭的他可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裡去了，他要往上爬，他也想成為古文來，林五，範鬍子，嚴四乃至劉老六那樣威風八面的兵長，總管……

至於那個新來的酸丁常建生常先生，楊七倒是打心底佩服他，因為這傢伙是自打楊七來到這陌生的新世界後唯一一個得罪了大當家還毫髮無傷的人，不過，佩服歸佩服，他楊七卻不想跟他學，畢竟，他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可能和常童生一般牛氣，硬氣，他需要活下去，如果有可能，能比原來世界活得滋潤些，則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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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見過大當家……”片刻之後，劉老六開啟船長室的艙門走了進來，而跟在他後面的兩個喬肆的手下在見到正在閉目養神的康林後立馬雙腿一軟，乖乖跪下來給他見了個大禮，他們的腦子可不像常建生一樣軸，深知康林等人兇殘萬分，可不敢以自己的性命來試驗這廝的忍耐性。

“嗯，你們起來吧，六叔，你到外面去吩咐一下老七，讓他給這兩位弟兄弄點吃的東西來……”康林看這兩個傢伙雖然站了起來，但是腿肚子卻在直打哆嗦，很明顯他們是在害怕自己！而為了降低這兩位的畏懼與警惕心，這廝只能選擇用飯食來緩和雙方的關係。

“大當家，未知您老招小的們前來所為何事啊？”等了半天，也沒見這個只管自己喝茶的胖子大當家詢問自己一句話，最後還是喬肆的火長沉不住氣，率先開口問道。

“莫急莫急，俗話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你們還是先用些飯食再說吧，咱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時……”康林的話遲遲不進入正題，卻讓站在艙內的這二位更加摸不著頭腦，因為經驗告訴他們，正所謂，“禮下於人則必有所求”，對方既然擺出一副三顧茅廬的架勢來禮遇自己這些人，那其所圖之事就必然不會太小，可自己這些人左不過就是一些普通船工，應該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們折節下交，與其到了最後大家都下不來臺，還不如有什麼事就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為好。

“小的們謝過大當家賜飯，不過……”

“哦，既然二位這麼心急，那好，咱們就邊吃邊談吧。”康林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的喝著茶，端著木盤的楊七則走進來將兩碗裝滿海魚與糙米飯的大海碗遞給了站在角落心急火燎的兩位“客人”，但看著“客人”食慾不佳，老是一副心急火燎又坐立不安的樣子，這廝也就沒有心情學什麼劉皇叔禮賢下士，三顧茅廬了，直接開始了今天的談話。

“二位，康某與你們是近日無仇，往日也無怨，連帶先前的那點誤會，也是貴東主不肯合作造成的，因此我想咱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對吧？”康林臉上笑眯眯的，看起來彷彿是一尊嫡落凡塵與世無爭的彌勒佛！不過，那些見過其狠辣果決的人可絕不會為其和善的外表所欺，是以無論這廝如何表現的彬彬有禮，那兩名俘虜的臉色也始終未有緩和。

“大當家，您老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吧，小的們只要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俘虜裡的另一個傢伙明顯沒有那火長沉得住氣，是以，他選擇率先發話，試圖打破這如死一般的沉悶氣氛。

“很好，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能認清現實我很欣慰，其實，我也不要你們做什麼別的，不過就是要你們幫助我制定一下航路，帶我們離開這兒罷了……”康林見心理威懾見效了，也就不準備繼續與他們二人蘑菇了，是以他直接提出了要他們帶路，按他們來的航線離開這片海域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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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來哥，小五，嚴先生，你們幾個怎麼看那個常建生常先生啊？”在送走兩個已經同意與自己合作的可憐傢伙後，康林急召心腹前來開會，想給那個看起來十分迂腐的常童生找點事做，免得這廝在人群中亂轉，見人就傳播他的那一套“歪理邪說”。

“大當家，以我看不如把那個什麼狗屁的常先生給綁石沉海，看誰以後還敢不聽話！”林五的話代表年輕一代的想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妥，不妥，綁石沉海會引起新移民的恐慌，不利於他們融入我們這個船隊，不如先晾他幾天，再交代點不可能完成的事讓他做做，也好挫挫他的那股酸氣……”劉老六身為船隊總管，做什麼事都力求穩重，因此他並不贊成這兩個小年輕激進的想法，認為那樣做會不利於船隊的團結。

“嚴先生，你怎麼看？”康林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也不知該聽誰的，抬頭一看，站立在旁邊的嚴曉松一直沒有說話，便開口問道。

“大當家，以學生愚見，常建生那酸儒身無長技，唯靠一張利嘴來糊弄人，咱們現在要是把他怎麼了，恐怕反而會中了他的詭計，故而咱們現在大可把他晾在一邊，不必理會；至於其他新移民，學生相信，人都是現實的，只要大當家日後新人老人一視同仁，讓他們都能以自身所長在咱這兒換到相應的待遇，也就沒什麼人再會隨他胡鬧了……”別看嚴曉松在康林子面前侃侃而談，一副諸葛武侯揮扇退司馬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此時已經充滿了忐忑，畢竟同為讀書人，自己毫無廉恥的認賊作父，還要求其他人也拉低身段與自己同流合汙，若是日後傳出去，不說別的，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給活生生的淹了。但大當家這會兒問詢，自己又不能不有所表示，是以只能提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來以拖待變，只希望常童生能夠就此消停下來，否則自己的這番拳拳心意，恐怕是要白費了！

“不錯，嚴先生說的在理，那咱們就這麼辦吧……”康林看著自己隊伍裡現在唯一的一個讀書人，眼中盡是讚許之色，到底是玩筆桿子的，無論做什麼事都能找出一大堆道理來，不像自己手下那幫粗坯一般，不是打就是殺，叫他們說出點有建設性的意見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