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發熱（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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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心情複雜，失眠多夢，不得其解。

也許，是心裡的垃圾太多了，需要清理一下。

而清理心理垃圾的最佳方式就是打掃衛生和整理自己的房間。

所以，一不小心，我就耗費了半天時間從樓頂一直清理打掃到一樓樓梯口。嗯，三層半樓，而且一樓都還沒開始清理。

我的天啊！我心裡的垃圾有那麼多嗎？

打掃完衛生後的感覺，我以為，會是充滿成就感的開心。可，我只感到全身發軟無力，想洗澡，想吃飯，想睡覺……

原來，只需要半天的努力，我就能變成一頭豬……

現在半躺著寫東東，感覺沒那麼累了，也就能好好地享受我付出汗水換來的乾淨與舒服。嗯，打掃衛生對於心理的治療，還是有點效果的。

每個人所處的環境，很大程度影響著其自己的心理，所處的環境整潔舒服，心情也會好很多。而所處的環境邋遢混亂，心情也會莫名地變得煩躁，如若剛好遇到不開心的事，那麼心情的糟糕程度就更加不用說了。

打掃衛生就像打掃自己的心理環境，因為你得思考哪些是需要保留的，哪些是需要丟棄的。只有把那些不需要的累贅扔掉了，你的心情才會輕鬆自在而快樂。

打掃完衛生後，我也能慢慢地理清自己的複雜情緒了。

也許，我失眠多夢，是因為我內疚。

五月初，家裡三樓客廳有燕子搭窩。從迷信的角度來看，燕子進屋搭窩是代表著好運的到來。不過，從科學的角度看，燕子進屋搭窩不過是這裡剛好適合它們的習性。

嗯，古代有“燕子不進貧窮家”之說。因為古代貧窮的人所住的屋沒有房簷，而有錢人的家則有房簷，根據燕子搭窩的習性，自然就會選擇有錢人家的房簷。從而，慢慢有了燕子進屋搭窩能帶來好運的說法。

如今，這個時代的房子已經不同古代了，有錢人的家還不一定需要房簷呢。

不過，燕子能進我家搭窩，我還是挺開心的。

因為燕子選擇搭窩的地方要符合幾個條件：

一、空氣乾燥而不潮溼；（我家只要開窗，空氣一旦流通，就會有自然風吹進屋且非常涼爽）

二、遮風擋雨；（一般人家都符合的條件）

三、安靜而不易被打擾；（我家三樓客廳空蕩蕩的，一直都很安靜，除了風聲）

四、易於覓食。（我家周圍都是田地，出去到處都是它的食物，就近原則中的代表）

所以，燕子能進我家搭窩，也就說明了我家的空氣流通很好，我自然開心。

當然，開心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燕子會在客廳隨便拉便便。

不過，我接受。等它們飛走了，我再慢慢清理乾淨就好。

一切，本來就是美好的。

而不美好的，是我的自私。

因為我從小就很想養大一隻小鳥，希望小鳥能認著我，和我玩。不過，小時候養了兩三次，但都沒養活。

而如今，卻有近在咫尺的小鳥可以嘗試……

我的心開始不安分了，一直等待著燕子寶寶破殼而出……

可，聽說燕子是很難養活的，一般人都不會捉燕子養。

但，我內心的自私淹沒了我的理性。

我一直等，等待燕子寶寶破殼而出後再等它們長毛髮，長到差不多之後就選一隻來試著養……

最後，我選了那隻破殼最晚的燕子寶寶。因為最大的那隻已經會拍翅膀奔跑了，而第二隻感覺很木訥，只有最小的那隻比較活潑可愛。

如今看來，活潑可愛反而害了它……

我很用心地準備一個自以為不錯的窩給燕子寶寶，可它很害怕，一直都在抖……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惡魔，很殘忍！為什麼要還是寶寶的它脫離它的父母呢？

可我內心的自私依然不肯退一步，總敷衍自己說，等過兩三天就送它回去……

之後，我找了飯米，想餵它。

可，它不願張嘴。

也許，面對著我這種惡魔，它不願屈服。

我就不理它了，去忙我該忙的事。

一個小時之後，我再次想用飯米餵它時，它張嘴了！

在餵它吃下一粒米之後，我彷彿變成了小時候的我，這種單純的快樂，很懷念。我只是很想養大一隻小鳥寶寶，並沒有惡意，然而這種並沒有惡意的惡意才是更可怕的惡意。

越是這樣，我內心的自私越不捨得放它回去它父母身邊。

它很可愛！它拉便便的時候，會翹起屁屁一直往後退，退到一個角落時就解決掉。如果是燕子窩的話，它應該會退到窩邊拉便便。難怪燕子窩裡面那麼幹淨，燕子寶寶是很愛衛生的。

之後，它慢慢認得我了。

一看到我，不再害怕，不再發抖，還會拍打著翅膀望著我張開嘴，示意我餵它食物。

有時它吃夠了，就會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到了下一次我經過它身邊，它聽出我的聲音時，它也會張開嘴叫。哪怕是黑夜，它根本看不清什麼。

它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會張開嘴叫。一種是聽到我吹口哨的聲音，還有一種就是它看到我出現在它眼前。

越是如此，我越發地覺得它可愛，超級超級可愛，同樣也越捨不得放它回去了……

在捉它來養之前，它的便便都是灰白色的，因為它吃的都是富含蛋白質的蟲。但在被我餵飯米之後，它的便便就變成了金黃色，而且還是稀的。說明了，它的腸胃不適合吃飯米，只適合吃它父母餵它的食物。而且，飯米根本滿足不了它所需要的營養，而蟲子可以。

儘管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內心的自私依然不肯退這一步。

終於在養了它一個星期之後，它突然很安靜了，也不怎麼願意吃東西。看著它不舒服的樣子，我覺得很心痛……

所以，我就決定把它放回燕子窩，希望它父母餵它吃蟲能改善腸胃和吸收營養。

放它回燕子窩之後，我吹了兩下口哨，它雖然不舒服，也不張嘴，但它用叫聲回應了我。

那一刻，我覺得就足夠了，至少它記得我。

只是，這個代價是一條初來世界不久，還沒看過世界美景的生命要離開……

兩個小時之後，我去確認一下，它是否安全。其他比它大的燕子寶寶是否欺負它，它父母是否還願意餵它……

可我，摸到的卻是身體僵硬的它，而且它的頭還被其中一隻比它大的燕子寶寶踩著……

我發抖地把它接下來，輕輕地吹著口哨，雖然它的眼睛一直睜著，但它不會回應了，再也不會回應了……

我心裡很堵，眼睛溼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內疚地，輕輕地合上它的眼睛，安靜地把它帶走，放到屬於它的窩裡……接著，為它祈禱。

這是我活到如今，第一次會為一隻動物祈禱。

我的自私，讓我殘忍地成了惡魔。

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內心揪著揪著的難受……

也因為它的離去，我再也不會有這種分離小鳥父母來養小鳥寶寶的行為和想法，同時也不再打擾剩下的那兩隻燕子寶寶，也不再有興趣。可以說，它的離去，也間接地救了剩下的兩隻燕子寶寶以及未來在我家出生的燕子寶寶。

到最後，那麼可愛的它，我卻沒有給它起一個名字……

也許，那兩聲口哨就是我心呼喚它最好的名字。

對不起，願另一個世界的你不再遇到如我這般的惡魔……

如今，剩下的兩隻燕子寶寶已經會飛了。如果它還在的話，應該就能感受到飛翔的美好了……

因為這個“如果”，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得心安。

本來還應該要寫點什麼的，不過，這篇東東是屬於它的，我已經沒有感覺要寫其他的了。

就算這個世界最無用的解藥是如果，我也願服下。

如果，它還活著，我會開心地叫它——小小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