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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汴京城的西城樓外,大街小肆也是縱橫不絕,各種茶棚旅店,典當商鋪,還有那木搭的戲臺,滾滾的驢車,絡繹不絕的貨夫行商……無不昭示著這個時代獨一份的繁華。

再往前十里地人煙才慢慢稀少,王智一行人走到一片楊樹林中的一片空地中停下,發現敵對一方還未到來,卻也不急,他們身在西城,來的早些也是正常,也是在常青的提議下刻意的早來一些以便以逸待勞,當下眾人便各自找空坐下來養精蓄銳以待來敵。

又過了兩刻鐘,王飛等的有些急躁,湊到王智面前,一屁股坐下說道:“智哥,那群鳥廝莫不是怕了咱們不敢來了吧。”

王智氣笑,又叫他‘智哥‘,這個莽牛,和他說了多少遍,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聚賢堂眾人面前不要叫‘智哥’要叫堂主,家有家法,堂有堂規,我堂堂聚賢堂匯聚四方賢才,沒個規矩章程,和那鄉野幫派有什麼區別?

雖然在外人眼裡他們這群半大孩子組成的這什麼勞子‘聚賢堂’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還不如那些鄉野幫派要來的正式。

不過王智可不這麼認為,百丈之山始於頑石,萬里之海始於溪流,根基打的穩才能扶搖直上,根基不紮實的高貴只如那空中樓閣,稍遇動盪就可能會坍塌崩壞。

就如他琅琊王氏一般,族中規矩甚多,族訓更是滿滿當當三百多條,每天背一條都得背上一整個年頭。

族中從文的,習武的,營商的,務農的,開設工坊的,承包礦場的……等等各行各業都有他王家子弟的身影,家族從小就會培養族中子弟根據所擅行當輸送到各個崗位,各個行業互相補給互相成就,根基早已滲透了中原大地的方方面面。

甚至在北遼和西夏都有他琅琊王氏的產業,誰也動不了他們,就算皇帝也不行,動一下就可能是天翻地覆。

就是憑藉如此深厚的根基,這才有了他琅琊王氏的千年富貴。

有著兩世記憶的王智更是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冠為座右銘。

想那漢高祖劉邦,初入世時不過是一地痞無賴。

三國皇叔劉備蹉跎四十也不過是個賣鞋郎。

還有那另一份記憶中後世那個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更是了不得,開局一個碗,硬是打下了一個比趙宋更強更大的江山。

這些都不過是身邊最普通的人,只是風雲際會這才化成了龍,如果沒有機遇他們也不過是百年後路邊一堆無名白骨。

想他王智一世為人兩世記憶,想他常青臭水溝中死了又生,想他王飛……也是紅臉粗脖,然身處宋遼夏金動盪的四國夾縫,聚賢堂眾人怎麼就不能也化了龍呢。

只是王飛隨他時間太長,是第一個隨他身後的群賢,早在兩年前兩人就已相識,那時還未有聚賢堂的形狀,王飛也只是個小乞丐,與人搶食被打破了頭,正巧碰到勾欄聽曲歸家的王家二郎,看著滿臉血汙躺在自家院牆的紅臉小子,大發善心給救了回來。

待傷勢無礙后王二郎就把這個吃白食的傢伙給踢出來府門,後來有了組建勢力想法的時候,才又把王飛給召了回來,王飛也是‘智哥’的叫了兩年,一時間也難以改口。

王智側頭看了一眼這個紅臉粗脖的小漢子沒好氣道:“急什麼,他們只要還想要回西城地盤,就不會不來,一會有你出的風頭。”

王飛撓頭嘿嘿一笑,莽聲道:“俺就是怕他們只是消遣咱們,不敢真來討打。”

王智白了他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就見猴子快步走來對著王智抱拳道:“堂主,他們來了。”

“來的好!”

王智輕喝一聲,起身道:“吩咐眾兄弟準備迎敵。”

眾人得令拿起棍棒列好陣型嚴陣以待。

沒一會功夫朱汝賢與高堯輔那夥人也都全部走入在小樹林中的空地中,兩方陣營皆手持棍棒對敵而立。

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王智在哪,讓他出來說話。”

對面走出一人大聲說道,細看正是那威遠節度使朱勔的獨子朱汝賢。

王智未動,王飛率先出列,走上前來扯開嗓子率先開罵,“你這鳥廝,怎配與我家堂主說話,還嫌上次打的不夠痛,怎滴還敢前來討打?莫不是有那受虐之疾,需要灑家解饞?”

身後眾人聞罷大笑,打不打得過另說,嘴炮這一塊必須得拿捏的死死的。

“勿那紅狗,休要狂吠。”

對方陣營中也走出一個大嗓門潑皮道:“上次是我等未準備妥當,被爾等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次我等有備而來,識相的趕緊放下武器跪地求饒,發誓再不踏入西城一步,我等看在爾等鳥毛都沒長齊的份上饒你們一條狗命,否則定要打的爾等爹媽都不認識。”

王飛一聽對方罵他紅狗,也是大怒,立刻回嘴大罵,直罵的對方上下五代沒有一個獨善其身,對方見罵他不過,便又出人開罵,王飛這邊也出人頂上,直到兩方全體開罵,手指亂點,吐沫橫飛,雙方近百人的罵戰直噴的小樹林中群鳥驚散,枯葉亂飛。

如果口水能噴死人,這片空地現在怕是早已橫屍遍野了。

王智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他剛才也是罵的酣暢淋漓,現在只覺得口乾舌燥,拉過還在開罵的常青問道:“青,你怎麼看?”

常青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白沫道:“堂主,這次不好對付啊,他們果然是有備而來。”

“您看到他們後方的那群漢子了嗎?”

常青說著一指對方身後的那群布短袖壯丁道:“那群潑皮無賴乃是手下敗將無關緊要,主要是這些人,一個個默不作聲,身形壯碩,應該是那那高太尉家的打手,怕是都有練過一二,堂主萬不可大意。”

王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心中也是一凜,他生於武將世家自幼習武,自襯武義過人,自是不怕這些人,只是棍棒無眼,他身邊這些個半大孩子都還沒過多少好日子,一個個還是面黃肌瘦,讓他們同對面潑皮拼命還行,遇到這種正規打手,怕是不太夠看,這要是有哪斷胳膊斷腿的,他王二郎也不好面對啊。

“青可有良策教我?”王智皺眉詢問。

“堂主再看那中間之人。”

常青指著對面粗布壯丁包圍其中的錦衣男子道:“想著那廝便是高俅高太尉之子高堯輔是了。”

王智看到高堯輔後點頭道:“看到了,然後呢?”

“堂主一會可這般行事……”

常青靠近王智小聲說些什麼,聽得王智頻頻點頭。

就在王智與常青談論的時候,在對面的高堯輔也是與身邊的青袍文士輕聲交談。

青袍文士低聲對高堯輔道:“衙內,這對面眾人看似長幼無序雜亂無章,實則每人所處佔位細看下來也有說法。”

“哦?”

高堯輔輕疑一聲道:“怎麼說?”

“您看對面站型成三角包圍狀,每個角皆有最為壯碩之人帶領,強壯者列前,弱小的居後。”

青袍文士手指點了點王智、王富、王貴三人繼續道:“混戰一起最怕以點選面,施展不開,還會誤傷友軍。對面則不然,三隊鋪開作戰,打擊範圍廣,三隊間互相呼應,只要有一面打出破綻壓上,我方後退一步可施展空間就縮小一步,再退就是全潰。”

高堯輔聞言不禁詫異,“小小市野群架竟還有如此門道,那我等也如對方一般佈置,可否?”

“不可,衙內。”

青袍文士搖頭道:“這對方站位必是經過多次訓練,彼此之間配合默契,進退之間早有定計,我方匆忙學習反倒是自亂陣腳,屆時一面潰敗即是一潰千里。反倒不如一股腦全壓上去,佔著人多優勢,先把對方中路衝破,再回頭攻打兩翼,如此方能穩贏。”

“對方此陣最大的要點就是中路,對面只要中路能撐住,我等則陷入包圍無法速勝,但是隻要中路撐不住,立刻便敗,所以我等一會只需奔著中路開打,則定會摧枯拉朽。”

青袍文士所言自信滿滿,彷彿是已經看到了一會勝利的場面,他沒想過自己這方會輸,也不可能會輸,人數比對面多出十幾個不說,就僅憑身旁這十幾個壯漢打一些半大的孩子那不是跟鬧著玩一樣嗎?

要是這樣都能輸,那不如回去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高堯輔聞言看向對方中路,一眼便是看到身著黑色勁裝人高馬大的王智,站在一眾面黃肌瘦的窮苦少年中更顯鶴立雞群,不禁嘆道:“好個小子,竟生的如此高大,此少年想必就是那王稟王觀察的第二子,汴京城有名的紈絝,王智是了。”

“就依先生所言。”

高堯輔點了點頭,忽又叮囑道:“不可傷他性命。”

青年文士隨即與眾壯丁交代幾句後便拉著高堯輔往後退開。

棍棒無眼,西城的俸錢不重要,這要是傷著高太尉的愛子,他家中怕是明日就要開席。

高堯輔倒是有些躍躍欲試模樣,卻也知道此時不是逞個人英雄的時候,便隨他拉走。

隨著雙方之間的罵戰升級,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是湊的越來越近,氣氛已經烘托到位,氣勢也已經鼓足,雙方眾人皆眼紅脖子粗,怒目而視狀若吃人老虎。

“殺~”

就在此時場中不知是誰一聲大叫,雙方霎時舉棒發起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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