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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點心擺到了鶴見稚久面前,他優先拿起了冰淇淋的勺子,然後才回答那個問題,“那就讓太宰君細講好了,反正我肯定不如你知道得多。”

“啊,太不配合了。”太宰治懊惱,“神秘感都沒了。”

“拒絕謎語人從我做起。”鶴見稚久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叉。

“好吧,沒意思。”太宰治撇撇嘴,端起苦澀的咖啡抿了一口。

“Standard島是異能者儒勒·加布裡埃爾·凡爾納的異能顯現體,真名為「神秘島」,他曾經是終止戰爭的七個背叛者之一,後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留在這座島上,是Standard島的神明,如今的Standard島就是依照神秘島而建造的。”

“這算得上個人秘密吧?太宰君已經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了沒?”鶴見稚久誇張地縮了縮肩膀,“以後要繞著你走才行。”

“僅憑調查怎麼可能推斷得這麼仔細。”太宰治開始倒苦水,“我可是辛辛苦苦坐飛機又轉船,顛簸了三四個小時好不容易才爬上島,和那位背叛者進行了秉燭夜談,今天凌晨才回來的。”

太宰治指著自己眼下的青黑訴苦,“我可是整夜沒睡覺,連續工作了整整三天!”

“所以港口Mafia是黑心公司對吧?”鶴見稚久抓住重點。

“確實。”太宰治深感認可地點點頭。

他看著鶴見稚久碗裡的冰淇淋下去一半,聽見鶴見稚久問他。

“有島嶼的神明幫忙,那太宰君找到‘殼’了嗎?”

太宰治誠實地搖搖頭,“沒有。”

“‘殼’不在島上,倒是看見了不少普通炸藥,反正我回到陸地上之前不在。”太宰治說,“但現在就不一定了,你鼓動了Mimic,讓他們為你送個東西簡直是手到擒來。”

“誒?”鶴見稚久一呆,“那你回來幹什麼?這樣下去橫濱還是會出問題吧?”

“那能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呆在島上吧?你可還沒落網呢。”太宰治拍拍手,立刻有手持武器的黑西裝從樓梯湧進。

顯然是已經等候多時了。

鶴見稚久環視一週,放下冰淇淋勺,他誠懇地說道:“我先說一句,我其實是能和福地前輩正面單挑平手的。”

“我敢把你約在這裡,當然是有王牌了。”黑髮的港口Mafia幹部笑了一聲,他高聲喊道。

“快過來,我們等著你呢!”

黑西裝們分開一條通道。

有個人走過來。

鶴見稚久猛地站起來,鋪著漂亮布料的桌面上,杯子盤子被撞得晃晃悠悠,叮叮噹噹響。

但他的目光只放在一個人身上。

棕黑色的帽子,橘色的頭髮,鶴見稚久對上那雙藍色的眼睛,滯澀地吐出聲音。

“……中也。”

太宰治笑著撫掌,非要插一句,“鶴見君有什麼感想?”

“沒有!”鶴見稚久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又是耷拉著耳朵的柴犬一隻。

“稚久……”中原中也喊了一聲名字,但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理由他都聽見了,再裝作若無其事也不可能了。

鶴見稚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長了,但又頹敗了,溫室裡的花縱使聰明絕頂,也經不住風雨的催打。

“沒有也沒關係,還有時間說。”太宰治說道,他把苦澀的純咖啡一飲而盡,“那位凡爾納先生似乎和鶴見君你一樣也是個單純的傢伙,雖然這樣做很對不起他,但我還是引誘他了。”

見鶴見稚久回過頭,太宰治伸出指節敲敲玻璃,那個方向是Standard島,“凡爾納先生應該已經準備好用控制整座島嶼的上位空間換下橫濱四百萬人的性命。這是一次偉大的犧牲,鶴見君。”

“不可能,他不是人類,他明明也渴望活下去——”鶴見稚久當即反駁。

“你果然知道凡爾納的存在。”太宰治譴責,“又在騙人了鶴見君。”

“但這是真的,凡爾納先生真的說出了願意拯救人類的話,也許是因為他不願意看見戰爭再次被挑起吧?那可是七個背叛者共同的願望不是嗎。”

太宰斷定道,“總之你輸了,鶴見稚久。”

“……對不起,中也。”鶴見稚久的表情又哭又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鶴見稚久衝上去抱住中原中也,“我真的做不到放下那些。”

中原中也手足無措地回抱住他,在太宰治的示意下沒有動手。

“會爆炸的。”鶴見稚久埋在中原中也頸窩裡,聲音悶悶的。

他說,“哪怕不能完全發揮‘殼’的全部作用,但也能驅使另一個毀滅性的東西出現在沿海城市。”

鶴見稚久閉上眼睛,背對著的窗戶外。那個叫做Standard島的黑點點,突然被通紅的球殼包裹住了,和原本的三十五公里半徑完全不同,只是被約束在了面積並不大的島嶼上,完全的裹住了這個島。

那是凡爾納對自己島嶼的控制能力,將還沒爆炸的餘熱收緊在範圍裡。

灼熱的球體存在了長達一秒的凝滯。

這個短暫的時間裡太宰治理解了鶴見稚久的話。

“是那些普通的炸藥……不是障眼法——這個結果也就比真的爆炸好一點。”太宰治頭一次在這種事上失利,甚至純粹的是因為對方的計劃太直白。

那個通紅的球殼開始內爆,融化英德法風格的建築,大地成為沸騰的紅色汙泥——本應該就此結束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灼熱的風開始向外釋放了。

禁閉的球殼破開了裂縫,一聲巨響過後,它炸開了。

時間又是幾秒短暫的停滯。

太宰治嘆了口氣,“我突然有點不想死在這次了,你太氣人了鶴見君。”

“你這和耍賴沒什麼區別。”

鶴見稚久為什麼會補後手?

太宰治看上橫濱海上升騰的水浪,也不打算躲。

如果說鶴見稚久詳細的計劃了這次恐怖襲擊,以他的性格做出什麼樣的補充和掩飾都很正常。

但鶴見稚久自己說了,這次的選擇是靈光一現,他甚至沒有再一次上去過Standard島。

第一道衝擊波粉碎了落地窗的玻璃,帶著灼熱的熱浪,掀翻了臨海街道上的車輛和小攤。

三十五公里半徑的爆炸壓縮到一個島上會發生什麼?

“中也,這下你幼馴染真要成為恐怖分子了。”太宰還有心情說話。

中原中也可沒心情跟不要命的人討論鶴見稚久做了什麼。

衝擊波的下一瞬間,大地震動了。

地動山搖,海天傾斜。

遮天蓋日的巨浪湧起到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像是在平靜的水面投進了一塊巨大的石子,而橫濱只是水上的螞蟻。

橫濱是海港城,又是經濟繁榮的政令指定都市,沿岸設有大量的港埠設施與伴生的工業與倉儲產業,是與東西方交流的重要城市。

生命威脅、經濟損失、淡水汙染——海嘯會帶來的影響太多太多。

多到不會有時間分出精力去處理鶴見稚久,全部身心都要投入到救災上。

數不盡的人。

數不盡的人生。

都要徹底埋葬在遮天蔽日般洶湧澎湃的巨浪裡了*。

海嘯第三天,被異能特務課關押的鶴見稚久失蹤在地下數層的禁閉室裡,沒有闖入痕跡,消失得一乾二淨。

如太宰治所猜想的那樣,異能特務課實在騰不出手去追蹤鶴見稚久的下落,但因為重視這件事所以請來了久聞大名一隊人。

獵犬。

太宰治代表港口Mafia見到了那幾個曾經和鶴見稚久共處過一段時間的軍警。

隊長福地櫻痴,副隊長大倉燁子,隊員末廣鐵腸和條野採菊。

其中條野採菊表達了遺憾,末廣鐵腸表示一定會親手把人抓回來,女性的大倉燁子說出了譴責和不解,倒是隊長的福地櫻痴誇了一句,除此之外就沒說什麼了。

‘福地隊長和稚久那小子關係是最好的,稚久還在隊裡的時候是隊長親自帶大的,小稚久變成這樣隊長也很愧疚。’

從其他隊員裡得到了這樣的解釋。

交接了彼此知道的情報,那些軍警離開了,但太宰治明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獵犬的態度不像是要抓人,而是要找什麼東西。

太宰治敲敲腦袋,要自己根據鶴見稚久的想法去推論。

太傻白甜了鶴見稚久。

“你怎麼知道?”坂口安吾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得了一口咖啡的時間又被太宰治找上了。

雖然已經暴露得差不多的間諜先生不僅沒有回到異能特務課,反而因為工作能力被留下來計算海嘯過後的損失。

已經三天沒有閤眼了。

沒有下班過所以等於沒有上班。

“所以鶴見稚久真的意不在此?”太宰治哇了一聲,“鶴見君真是個小騙子。”

“應該是的。”坂口安吾捏捏鼻樑,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既然這樣了,只要不涉及核心機密告訴你一點也可以。”

“我們對比過鶴見稚久那天的證言,發現他承認的有一段話是假的——或者說不屬於他的。”這個異能可以讀取物品記憶的異能者說,“利用毀滅橫濱來引起世界級注意,是在Standard島引爆‘殼’的一位駐島軍官的想法,和鶴見稚久本人沒有任何關係。”

“鶴見稚久本人的想法暫時還不清楚,但他很偏激,恐怕還會有下一次。”坂口安吾把咖啡杯端回自己桌上,太宰認真聽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橫濱海嘯那天,異能特務課橫濱分部有一個重要的物品失竊了,盜竊者和劫走鶴見稚久的是同一夥人。”

“是聲東擊西嗎?”

“不完全吧。他的其他話都是真的,如果炸燬橫濱是一個報復的話,這一次是鶴見稚久個人的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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