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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院。

蘇妙卿的閨房內錦帳低垂,窗紗如碧。

此時的蘇妙卿已經醒來,正對著一碗苦藥湯滿臉糾糾結。

“小姐,藥都快涼了,您還是趕緊喝了吧……您不喝藥,這病如何能好?您這回是命大,那是您姨母拿了平恩夫人的貼子請了陳院使才搶回了您這條命……您可千萬不能任性啊……”

英娘見蘇妙卿遲遲不肯喝藥,急得不行,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嘮叨,那模樣都恨不得自己挺身替自家小姐喝了。

蘇妙卿自是知道英娘說的是對的,可是,古代的藥是真苦啊!

一碗藥下去,苦到她舌頭根發麻,而且,那古怪的藥味一直縈繞在嘴裡還久久不散,喝了一碗後,她是真沒有勇氣喝第二碗。

“要我說,你還是再來粒感冒藥吧……嗯……我看看……你還有點咳嗽,那就再來點止咳的……只要抄10遍13700字的《論語》就行……你還有點炎症……再來粒消炎藥,只要抄10遍34685字的《孟子》就行……”

9277清脆的聲音適時的在蘇妙卿的腦海中響起,語氣嫻熟得如同街邊菜市場上的小販。

蘇妙卿一聽見9277的聲音,頓時頭大如鬥,連抄了一天一夜的噁心感覺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立刻伸手從英孃的手中拿過藥碗,一個仰脖,豪爽地一飲而盡。

下一秒,蘇妙卿俏麗的小臉皺成了苦瓜。

9277被蘇妙卿利索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失語了片刻後,才高傲地“哼”了一聲,然後,帶著怨念隱去。

它就沒見過這麼懶的主兒!

果真是條鹹魚啊!

不過,沒關係!

它可敬業系統,就沒有它9277輔助不了的宿主!

哪怕宿主是條鹹魚,它也會讓她鹹魚大翻身!

守在蘇妙卿床邊的英娘見蘇妙卿終於肯喝藥了,還喝得這麼幹脆,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可恨那陳院使連糖果蜜餞都不讓小姐吃一顆,水也不讓喝一口,說是會敗了藥性,只能讓小姐這麼幹熬著。

正在英娘無比心疼時,突然聽到門響,門口傳來小丫鬟的聲音:“白露姐姐來了……”

白露也是大夫人盧蓁的心腹丫鬟。

這個時候她來……可是大夫人盧蓁有什麼吩咐?

英娘正猜想著,就見從屋內的屏風繞過一個模樣清俊的大丫鬟,手裡捧著個玉瓶,裡面插著幾朵粉色的梅花,一股淡淡的梅香瀰漫開來,讓人心曠神怡,連屋子裡的藥味都被驅散了一些。

蘇妙卿聞著這清雅的香氣,竟覺得嘴裡的藥味都輕了幾分,頓覺有幾分喜歡。

“呀!怎麼這麼早梅花就開了啊?”

英娘見蘇妙卿喜歡,也喜不自禁,連忙迎了上前接過花瓶。

“大夫人擔心表小姐屋裡藥味過濃,惹得表小姐心煩,便讓我摘了些宮粉梅過來給小姐熏熏屋子……”

“英娘有所不知,咱們府裡有一片梅園,裡面種了百多株珍稀梅樹……每年入冬後,都會有那麼三、五枝性急的梅花提前結苞盛開,清香雅緻……”

“表小姐病快快好,就可以去梅園賞梅了……”

白露性子活潑,眉眼帶笑,吐語如珠。

蘇妙卿也想早點好,也省得日日喝那苦藥湯子,只是,古代風寒好的極慢,十天半個月都算快的了,有的甚至得一、兩個月才能好利索。

不過,她未必能等到那時,算算時間,怕是蘇家已經打上門來要人了吧?

“蘇家可來人了?姨母昨夜把我從蘇家接回來,想必蘇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蘇妙卿秀眉輕蹙,有些擔心自己給姨母惹了麻煩。

此時姨母還沒露面,怕是蘇家的人已經上門了。

白露見蘇妙卿都猜出來了,也不瞞她,“蘇家的大夫人一大早就上門了,夫人一直把人諒在前廳裡喝茶沒去見呢……”,白露鼻尖一皺,哼了一聲說道。

嗯?!

諒著?!

喝茶?!

“她沒有打上門來?”

“她沒有大發雷霆?!”

蘇妙卿和英娘對視了一眼,兩人滿眼都是疑惑。

她還在前廳喝茶?!

不對!

這可不是她的性格!

有陰謀!

絕對有陰謀!

……

這個趙翠苓想做什麼?!

這也是大夫人盧蓁想知道的。

如果這個趙翠苓是帶人打上門來的,大夫人盧蓁絕對讓下人拿上掃把把人打出去,尤其是那個趙翠苓一定叫人暗中多打幾下,給她的卿卿出氣。

可是,趙翠苓竟然一反她的脾氣,是帶著禮物上門的,這是要攀附她們安昌侯府?!心裡頭有了這個猜測,盧蓁就讓人把人領進了前廳諒著,只說她還在忙,讓她們稍等片刻。

這一諒可就是一個多時辰,底下的下人來報說趙翠苓已經明顯不耐煩,可是,卻就是不走。

這下大夫人盧蓁更想知道這個趙翠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不管什麼藥,對於她家卿卿裡說,估計都不會是什麼好藥!

大夫人盧蓁面色一冷,絕定去會會她。

無論趙翠苓這個惡毒的女人打的什麼主意,她都不會讓她得逞就是了。

安昌侯府前廳內,蘇府的大夫人趙翠苓臉色扭曲青白,十分難看。

從她進入安昌侯府那一刻,趙翠苓就無比的嫉妒。

都說安昌侯府是暴發戶,男的紈絝,女的無用,一家子被京裡的勳貴們瞧不起,可是,安昌侯府怎麼會這麼大?!這麼氣派?!那亭臺樓閣、那小橋流水、那雕欄玉砌……從側門至前廳竟然那麼遠,重重院落,道道牆門,折曲反覆,走得她兩腳痠軟。

更別提到了前廳後,這裡的一應擺設真真是個富貴迷人眼。

這一切都讓趙翠苓的心似泡在了酸水裡一般。

安昌侯夫人若不是那個賤丫頭的姨母,而是她家茵茵的姨母該有多好?!那她們母子是不是也能三、五不時的來這個像是神仙似的園子裡小住了?!

可是,無論趙翠苓再怎麼嫉恨,她都知道安昌侯府的這份富貴,她們母子是半分都攀不上了。若是早知道盧蓁對那她這個外甥女這麼在意,她定會讓茵茵從小就與那個賤丫頭打好關係,從而攀上安昌侯府。

只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怪只怪那個盧蓁如此陰險狡詐,竟然騙了她這麼多年。

現在,她們娘倆要想要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不如想想怎麼把那個賤丫頭騙回來賣上一個好價錢來得更實際些。

為了這個目地,哪怕安昌侯夫人盧蓁已經把她諒在這兒一個多時辰不聞不問了,趙翠苓幾次想要爆發,最終也都在趙嬤嬤的提醒下咬牙忍了下來。

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把那個賤丫頭帶走!

然後,再將她嫁給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狠狠磋磨,方能消她今天被安昌侯夫人羞辱之恨。

趙翠苓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細細的眼睛裡滿是怨毒的怒火。

安昌侯夫人盧蓁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趙翠苓這幅臉色猙獰的樣子,盧蓁頓時警覺了起來,這個趙翠苓,果然不懷好意。

“大夫人,安昌侯夫人來了。”

被蘇家老太太派來看著趙翠苓的趙嬤嬤立刻出聲提醒道。

老太太叮囑過了她們今天一定要把蘇妙卿帶回去!

趙翠苓聽到趙嬤嬤提醒,扭曲的臉連忙擠出笑意,結果轉得太急還抽到了筋,可她顧不得疼痛,只是快步迎上去:“安昌侯夫人,我是奉我們家老太太的命令,來接二姑娘回去的……”

“這說起來,都是誤會。”

“我們家老太太五十大壽將至,老爺來信說是家裡的姑娘各寫一卷《孝經》供奉在菩薩面前為老夫人祈福以做壽禮……”

“老三早早就寫完了,可就二姑娘頑劣,字也寫得不成樣子,我這才不得不讓她去小佛堂靜心抄寫……哪成想才一天,二姑娘就病了……那晚我院子裡的守門婆子又貪酒吃醉了,這才鬧了這麼一場……”

趙翠苓雖然知道應該說些好話,可是,嘴不由心,說出來的話仍不免夾槍帶棒捧著自己女兒,貶低蘇妙卿,聽得趙嬤嬤心裡那個氣,氣趙翠苓是個棒槌,連個好話也不會說。

不得已自己只好在趙翠苓的話後描補,話裡話外的意思是雖然安昌侯夫人打上了她們蘇府的門做的過份了,但是,只是誤會一場,她們蘇府也不打算與盧蓁計較,只要將蘇妙卿交出來給她帶走,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安昌侯夫人盧蓁高坐主位,冷眼看著這對主僕表演,半點放人的意思也沒有。

趙翠苓自覺賠著笑臉自說自話了半天,可是,那個窩囊又沒用的安昌侯夫人居然就只是坐在那裡,理都不理,趙翠苓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細長的雙眼不由冒出了怒火。

趙嬤嬤見安昌侯夫人盧蓁如此做派,心中也是不爽,可是,她還記得自己身上的任務,想要再說些好話騙一騙,卻見一旁的趙翠苓臉色難看至極,心中頓覺不好,剛要出言提醒一下趙翠苓,讓她低頭認個錯,結果,還沒等她開口,那邊的趙翠苓已經自覺受夠了羞辱,猛地就炸了,一下子將老太太韋氏的意思忘到了九宵雲外,只一雙細眼惡毒地瞪著安昌伯夫人盧蓁,咬牙威脅道:“大半夜打進別人的家門,搶了別家的女兒,就算你是安昌侯夫人,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你若是不把蘇妙卿交出來,我就去順天府告你!”

這一番話,兇像畢露。

安昌侯夫人盧蓁一想到趙翠苓平日裡就是用這幅面孔欺負她外甥女的,頓時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啪”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好你個黑心腸的,我還沒告你虐待正室嫡女,害她高燒不退,太醫都說卿卿沒救了……若不是最後我婆母請了太醫院陳院使來給卿卿治病,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在這兒坐著?!我早就打上門去,讓你這個惡毒的婦人給我家卿卿償命!”

趙翠苓被安昌侯夫人這番疾風驟雨的話打得有點蒙。

什麼?!

不行了?!

那蘇妙卿竟然病得這般重嗎?!

那她……是不是闖禍了!?

“來人!”

“把這個惡毒的婦人給我打出去!”

“你愛哪兒告哪告!”

“我告訴你卿卿就在我安昌侯府住下了,想要卿卿回蘇府,除非蘇政那斯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給休了!”

“滾!”

最後那個“滾”字,隱隱有風雷之聲。

還沒反應過來,趙翠苓和趙嬤嬤等一眾蘇府的下人們被推搡了出了安昌侯府門外,極是狼狽地在風中凌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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