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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過來看!”

豆芽仔大聲招呼我們過去,好像他有了什麼了不得的發現。

我過去一看,竟然是壁畫。

這幅壁畫繪在甬道牆上,用了以前的礦物質顏料,一大半都脫落掉皮了,尤其是壁畫人物的臉龐,都皸裂了。

這畫的什麼東西?

我平移手電,一寸寸看過去。

整幅壁畫,給人的感覺,神秘,悠久,蒼老,破敗。

畫上幾十個人物,統一地中海禿子髮型,只在鬢角兩側留著長辮子。

他們身穿獸皮做的百褶衣,肩披羊毛坎肩,這群造型怪異的人,手拿刀劍,趕著馬車,表現的好像是在冬天趕路。

我用手輕輕一碰,其中一個人的臉便脫落了,不是我用力過度,是環境潮溼導致的。

把頭呢喃著說:“這些人,就是從興慶府逃出來的唐兀特,這壁畫表明,當年他們逃到這裡的時候是冬天。”

“不對啊把頭.....”

我皺眉問:“史書上寫了,蒙古人當年圍攻中興府時是7月份,成吉思汗死的時候也是七月份,難道唐兀特走了大半年,才到四川這裡?”

把頭想了想,舉著手電道:“沒什麼不對,從寧夏到康定,近兩千公里路程,這麼多人逃難,在古代走幾個月很正常。”

小萱突然講道:“你們快看這個人,他畫的跟其他人不一樣!”

小萱手一指,我看到彩繪壁畫上的確有一個人物很特殊。

這是個男的,帶著氈帽,他低著頭看不清面龐,這人有些駝背,身旁有個僕人在攙扶著他,另外還有一點,這個人物故意畫的很大,比其他所有人,看著身子都大了一號。

這絕不是畫匠失誤,應該是畫匠想表達什麼!

比如,是想表達帶帽子這人身份特殊,所以才故意把他畫大了一號。

“不會錯.....不會錯的.....”

把頭平靜的語氣中帶著兩分激動,他手指微微顫抖,指著壁畫上這個帶著氈帽的人,斬釘截鐵道:“他就是西夏末帝,李現。”

豆芽仔撓頭道:“把頭,不會吧?峰子你看,這西夏皇帝怎麼跟叫花子打扮一樣。”

我沒理豆芽仔,舉著手電,眼睛死死盯著這個人看。

這一看,便看著迷了。

我感覺自己進到了壁畫中,耳旁颳著呼嘯北風,幾百名唐兀特在風雪中趕路,他們的馬車上拉著成箱成箱的財寶,由於負載過重,車轍在雪地上留下深深印跡。

鵝毛大雪中,一名身材瘦高,頭戴氈帽的年輕人,在僕人的攙扶下緩緩抬起了頭。

他和我對視。

這人眼神看似平靜,但好似又蘊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他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有種想跪拜的感覺,這是一國之君的氣勢。

“雲峰!雲峰!”

豆芽仔拍我道:“你發什麼愣!我們叫你都沒反應!”

我額頭冒冷汗,揉了揉眼在看。

壁畫還是壁畫,並無異常。

“沒.....沒什麼,我剛才走神了。”

這幅彩繪壁畫如果取出去,絕對能賣大價錢!

我們沒準備東西,但我知道怎麼做的。

國內有個姓周的盜墓賊,他的團隊就是專門揭壁畫賣的,具體做法是先用清水擦去表面浮灰幹泥,然後刷一層清桐油,用火烤乾後在刷一層天然桃膠。

桃膠就是淘寶上賣的“特級膠礬液”,在然後一層一層的鋪宣紙,在用火烤,三層宣紙幹了以後打上木板,用鐵錘噠噠噠敲實,最後用鋒利的小刀順著木板邊緣割下去,用電鋸也行。

取下來後,在背面撒上一層浮土,在拿一塊木板對夾起來,盜出去放上一禮拜,等內部桃膠完全凝固後分開木板就行了。

所以,我們在博物館看到的古墓壁畫都是規矩的長方形,因為當時用的木板就是長方形的。

古墓壁畫最低都是二級文物起步,被抓到了後果很嚴重,賣個青銅圓鼎最多判五六年,賣這個就得十年起步。

吃力不討好,所以一般的盜墓賊不去揭壁畫,不信你們看,那些空了的大墓中,剩下最多的就是壁畫和爛磚頭。

豆芽仔拿著撬棍在壁畫牆上,邦邦敲了兩下,聽聲音是實心的。

奇怪,墓道口去哪了?

還是說,當年就是建成了這樣?

把頭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們讓我我們順著甬道走到頭,去耳室看看。

耳室不大,高約三米,整體面積十多平方米,灰塵很大,地上散落著不少陪葬品。

有銅扁壺,葫蘆形炭爐,省油燈,鐵勺子等大量生活用品,大部分是鐵做的,爛的很厲害。

這些對我來說是破爛,白給都不要。

“唉唉!峰子你看!這是什麼玩意??”

“這好東西,你在哪撿的?”

“就在那爛鐵鍋底下,剛進來我就看到了。”

豆芽仔拿著一隻雙頭鳥雕塑,只有頭和脖子,沒身子了,通體施以綠彩,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寧夏靈武窯燒出來的,和淚佛是同一產地。

這種雙頭綠鳥也是佛教的一種神鳥,但檔次沒妙音鳥高。

光個鳥頭怎麼賣錢,我讓豆芽仔趕快找鳥身子,如果找到了,等出去還能粘起來湊合賣。

“身子,身子,身子去哪了!”

“媽的!沒身子啊!”

翻來覆去找不到!

豆芽仔氣的一腳踢飛了爛炭盆,鐵炭盆啪的摔倒角落牆上!又掉下來了。

嗯?

不對......聲音不對.....

我快步走到角落,敲了敲。

我直接用撬棍猛砸,魚哥和把頭聽到聲音跑了過來。

塵土和碎磚頭不斷掉落。

很塊出現一個黑窟窿,我捂住鼻子,探頭鑽進去,用手電照了照馬上出來了。

“把頭!是墓道口!原來主墓室藏在了耳室後頭!”

我們先後鑽了進去。

整條墓道非常黑,幾乎沒光線,如果不開手電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墓道盡頭是一道看起來極其厚重的矮石門,石門上左右兩側各刻著一個餅臉人。

餅臉人是行裡黑話,指的是古代石雕力士,因為都是瞪著眼珠子的餅子臉造型。

這種力士其實都是女的,左邊門上的叫“麻魁”,右邊門上的叫“寨婦”,古代人認為這兩餅子臉女的是母夜叉的女兒,專吃惡鬼。

“你們讓讓,我推下試試。”

魚哥雙手扶在石門上,他腿向後撤,身子微躬,深呼吸一口。

魚哥悶哼一聲,開始發力。

“還愣著幹什麼,幫忙啊!”

我和豆芽仔同時扶上石門,用力去推。

“不行!”

豆芽仔鬆開手道:“這他媽一點反應都沒有!肯定裡頭反鎖著!”

在古墓中,凡是石門,都不可能完全百分百閉合,或寬或窄會留下一道縫隙,這是古代工藝的限制。

石門間的縫隙非常窄,我趴在門上努力向裡頭看,隱約看到是有什麼東西擋著。

“把頭,麻煩了,好像是自來石頂死了。”

“你確定?”把頭眉頭微皺。

我點頭。

三個大男人推都紋絲不動,肯定是自來石頂著。

最煩這東西,我們有麻煩了。

有兩個辦法解決,要麼上炸藥,要麼用柺子針。

柺子針要先在石門上用鑿子鑿出來牛鼻子凹槽,然後才能套上繩子拉偏自來石,這非常費時間,可能要用兩天。

把頭檢視後說:“直接上炸藥,用雷管,控制好量。”

雷管盒都在小萱包裡,是上次在鬼崽嶺剩下的,小萱小心翼翼拿出來,開啟木盒,問我需要幾根。

我想了想,說五根吧。

把頭道:“三根就行,五根威力太大,可能炸塌整個墓道。”

我馬上說:“那就來三根。”

我是瞎猜的,我不會算量,像計師傅和小青龍那種職業炮工才會精確算量,之前計師傅用套裝硝酸甘油炸裂金鋼門,那招才厲害。

在石門下固定好雷管,我將打火機遞給豆芽仔道:“記住,引線能燒四秒,等我們跑開了你就點火。”

豆芽仔瞪著眼說:“你讓我點啊?”

“廢話!難道讓我點?我又不是炮工!”

“我也不是炮工啊!”

“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幹個活兒磨磨唧唧的。”

阿春從我手上拿走打火機,二話沒說直接點火,連通知都沒有,她點著引線扭頭便走。

我和豆芽仔互相看了眼。

“跑!”

剛跑到角落,很快,只聽轟的一聲!

感覺整個墓道都晃動了!

塵土瀰漫四起,幾塊碎石飛到了我腳下,小萱被灰塵嗆的不斷咳嗽。

等了幾分鐘,我第一個跑過去看。

左邊兒這道石門被從中間炸斷了,石門上原本雕刻的女麻魁力士也被炸成了兩半,可想這土雷管的威力之強。

如果剛才我沒聽把頭的用五根來炸門,墓道都會被炸塌,那樣我們全都會被活埋。

接下來鑽進去,打手電進主墓室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

有沒有人見過,一種豎著吊在房頂上的棺材?

黑暗的墓室中,只見一具長約四米的大型黑漆棺材,大頭朝上,小頭衝下,被十幾道小孩兒手臂粗的鐵鎖鏈緊緊捆著,懸空吊在了房頂上!

看到這棺材,把頭臉色煞白,急聲道:“怎麼會!懸索落樞!死不落地!懸棺葬!這裡不可能是李現的主墓室!”

小萱打了個哆嗦,收緊衣服說:“把頭,這裡突然好冷啊。”

我也感覺到了冷,溫度下降了。

“我們找錯地方了!”

“不是這裡!”

我著急問:“把頭!到底怎麼了!”

把頭臉色發白,他抬頭看著吊在房頂上的黑棺材,喘氣說:“我年輕的時候,老把頭講過,白骨隨處散,螞蟻滿地爬,抬頭見懸棺,過後必死人,”

我臉色發白,用手電來回照著看。

由於是刷了黑樹漆的楠木,棺材通體沒腐爛,我突然看到,在棺材底部寫有兩個金色字跡。

“僰將”。

我不知道這什麼意思,把頭也不清楚,豆芽仔說:“把頭!就算棺材吊起來了!可它也只是具棺材啊!我們怕什麼!說不定棺材裡頭都是值錢的陪葬品寶貝!”

“看!那是什麼!”

小萱突然驚恐道:“螞蟻!好多螞蟻!”

我一看,頓時頭皮發麻,只見數不清的白蟻在鐵鎖上爬來爬去,好像是在棺材裡做了窩!

豆芽仔忍不住了,他突然舉起獵槍,對準棺材砰砰打了兩槍!

瞬間!懸棺中不斷向下流出濃稠的黑色液體,像黑色的鼻涕一樣,又稠又黏,伴隨著,還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見狀,把頭眼神中露出了極少見的驚恐之色。

把頭慢慢扭頭,對我們大喊:“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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