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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坑呈長方形,坑裡零零散散有一些人骨,光看表面就能看出來,這些白骨鈣化嚴重,有一些基本還保持著死前姿勢,想來千百年來沒有受過打擾。
紅姐看著祭祀坑裡的白骨,嘆了一聲。試想,兩千年前,這些也都是鮮活的生命。
一般來說,商周祭祀坑裡不可能有陪葬品,因為畢竟是奴隸,沒資格享用陪葬品。
但這次則不一樣,陳建生眼尖,他發現,在坑裡橫躺著一件雞頭陶罐。這陶罐還有半個身子埋在土裡。
陶器價值低,不值什麼錢,紅姐就說走吧,去找出路,別在這逗留。
陳建生搖頭道:“先別忙,陳後勤你沒仔細看吧,你再看看那個陶罐,”他指了指坑下。
我也在次觀看,這次我們看的仔細。
“那是什麼,不是雞頭陶罐?”我隱約看見,在陶罐表面有個泥塑小人,泥塑小人只有一小半露在地面上。
“傻了吧?沒見過吧?”陳建生大大咧咧道:“是,陶器是不值錢,可也要看等級,坑裡的這個等級可不低,這可是陶魂倉,一級文物!”
魂倉只流行在兩個朝代,商周時期和東漢時期,漢代的魂倉是放在死人棺材板下的,倉裡裝著五穀雜糧的種子,寓意讓死人到了下面,還能自力更生,吃到陽間食物。古董市場裡大都見到的是這種,有一些不懂的人花高價買回去,天天擺在自己臥室裡欣賞,這可不好,不吉利。
而西周時期的魂倉不一樣,因為年代太過久遠,陶製品易碎不好儲存,西周魂倉很少,物以稀為貴,的確能賣個不低的價錢。
我後來接觸過一些香港地區的風水師,他們偏愛西周魂倉,一聽哪哪出來了這東西,都會花大價錢來收購。我道聽途說啊,據說,用這東西能困住橫死之人的三魂七魄,只要做了法事捱過頭七,那麼,身體完整的屍體就能在頭七那晚還魂。
再說回來,祭坑高度不高,大概離著地面兩米不到,陳建生來了勁,他直接跳了下去,說要把魂倉挖出來看看,要是完整的好的,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帶走。
我說都什麼時候了,我勸他他也不聽。
這就是盜墓賊的天性,賊不走空,看到稀罕玩意就走不動道了,會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搞出去,要是就這麼走了,會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盜墓賊這一行,可不是一面錦旗加五百塊現金就能打發的。
陳建生跳到祭祀坑裡,他看著那些白骨說:“諸位,借點東西,勿怪勿怪啊。”說完,他一低頭,摸到了埋著的魂倉罐。
“咦?這麼重?”他提了提,表情詫異。
西周時期的魂倉罐,裡面裝的肯定不是五穀雜糧,至於裡面裝的是什麼,幾乎沒人知道。
“孃的,真夠沉的,這裡面不是塞著金磚吧,”他雙手用力才提出來魂倉,表情吃力。
“趕緊接我下,上不去。”
我忙爬到坑邊,抓著他手,把他拉上來。
魂倉蓋子封死,看樣子是原裝貨,沒有被開啟過。
陳建生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怎麼樣?要不現在給整開,這可是原裝貨,太少了,行裡的老把式很多人也沒見過。”
紅姐撇嘴道:“祭坑裡的,能出來什麼高等級的東西,沒準裡面塞滿了兩千前的人屎,都幹成球,成化石了。”
自己費力摸上來的東西,被紅姐說成了一坨屎,陳建生臉色有些尷尬。
“陳後勤可真會開玩笑,跟陳後勤你商量個事兒,你把你那小匕首借我用下,我把這玩意撬開,看看裡面有啥。”
看著陳建生說話,我搖搖頭,我總感覺陳建生對紅姐的態度,比之前剛見面的時候好了太多,紅姐一路上一直懟他,罵她南派老鼠,可就算這樣,陳建生最多牢騷幾句而已。
人都有八卦心,我就猜想,是不是這老小子,對紅姐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我腦補了一番,心中暗想:“好厲害,這陳土工要接管阿爾卑斯大草原了嗎這是。”行里人都傳,一顆痣生性開放,我猜恐怕這老小子現在還不清楚。
接過來小匕首,陳建生蹲下,他扶正魂倉後,就開始用刀撬。
陶魂倉口沿部,有一層淡黃色的東西,像是防水用的蠟油層,兩千多年的時間了,這蠟油層乾巴的像石塊,用匕首一戳,也只留下來一個白點,十分堅硬。
虧著匕首鋒利,鼓搗了十多分鐘,他額頭出了汗,終於撬開了一條小縫。
瞬間,一股酒香味撲鼻而來。
陳建生眼睛瞪的滾圓,“我.....魂倉裡裝的竟然是酒?兩千多年的酒!”
他後退一步,馬上搖頭否定:“不對不對,那時候根本沒有高度數的蒸餾酒,這酒味....”
紅姐也生出了好奇心,她看著地上的魂倉說:“大葆臺漢墓裡,出土過一件儲存完好的青瓷梅瓶,當時那瓶子裡裝的就是酒,這事雖然罕見,但以前也有,只是沒什麼人見過。”
一聽這話,陳建生不知是想裝逼託大還是怎麼的,他忽然開口道:“今兒個,我陳建生有口福了,蓋子一開,等會兒就得揮發完,不行,機會難得,我得嘗一口這酒,品品看是什麼滋味。”
“不會吧,陳土工,你要喝?”我沒想到,這人這麼膽大。
他摸著下巴笑道:“我可是個酒鬼,都半年沒嘗一滴了,千年美酒啊,想想都解饞,小子我問你,你知道喝酒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說我不喝酒。
他看了眼紅姐,牛哄哄的說:“喝酒的最高境界,是喝成肝癌,到這一步,就算修行圓滿了。”
我差點沒忍住。心想可不是咋的,修行圓滿,直接進火葬場換新家了。
紅姐無語的罵了句:“二百五。”
“嘿嘿,瞧著,我喝了,”他撬開魂倉整個油封層,直接伸手進去舀了一點。
吧唧著嘴,他眉頭直皺,表情看起來不太好。
“怎麼了陳土工,什麼滋味?”他不說話,我還以為他這是中毒了。
陳建生吞了吞喉嚨,皺眉道:“這啥酒,聞的明明是酒味,怎麼嚐起來是這個怪味,甜的跟糖水一樣。”
說話前後不過三分鐘,我忽然看到他臉色開始發紅,而且越來越紅,跟臉上刷了紅油漆差不多。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
“媽的,怎麼回事,這是假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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