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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春日融融,疏林如畫。
水色連天,江岸兩邊設各處亭臺水榭,供世家公子姑娘賞玩。
五彩線絡盤花簾輕垂,茶案上設各色茶具器皿,又有爐瓶三事。
好容易出門賞春,宋令枝是不耐煩在水榭煮茶烹香的,只讓人往上處走。
聞得賀鳴這話,宋令枝疑惑轉身,盯著身後的魏子淵好奇:“你不曾見過賀公子?”
魏子淵垂首斂眸,宛若琥珀的一雙眸子低低:不曾,只遠遠瞧見賀公子的馬車拔了縫,擔心姑娘等不及,遂先來通報一聲。
賀鳴看不懂手語,宋令枝代為傳達,她笑笑:“魏子淵心急,賀哥哥莫怪罪。”
賀鳴拱手:“自然不會。”
早先賀鳴下馬,秋雁早早折返,替賀鳴取了紙鳶來。
瞧見魏子淵怔怔抬腳,欲跟著宋令枝前去,秋雁眼疾手快將人拉住:“你去做什麼?”
魏子淵淡淡:放紙鳶。
秋雁笑睨他一眼:“傻子,那有白芷姐姐就好了,我們去了,只會礙手礙腳。”
魏子淵不明所以,雙眉緊皺。
秋雁壓低聲:“也罷,你這些時日在賬房忙,定不知臨月閣的事……今兒賞春,其實是宋老夫人的意思。”
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魏子淵剎住腳,只一雙眼睛灼灼,盯著前方和賀鳴並肩走在一處的宋令枝。
少女笑靨如花,羽步翩躚。春光籠在她周身,似豔陽灼目。
宋令枝好似就該這樣,如明媚暖陽,高高懸於枝頭,可望不可及。
一時走了神,不知不覺和秋雁分道揚鑣,連身後有驚呼聲魏子淵都未及時聽見。
“——姑娘小心!”
婢女一聲刺耳尖叫,徹底攪亂了魏子淵的思緒。
驟然抬頭,猝不及防撞見前方一道碧霞色的身影。
今日賞春遊江的公子姑娘眾多,魏子淵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見少女身影晃晃悠悠,抱著樹幹伸長手臂,試圖去抓高掛在樹梢的紙鳶。
聞得婢女的擔憂,少女不以為然:“喊什麼,母親又不在這,你不說,她也不會……”
咬牙,身子往前傾。
倏然一腳踩空,那道碧霞身影直直往下墜,婢女趕不急,眼睜睜看著自家姑娘就要往一陌生男子身上摔去。
她急紅了眼。
一聲“姑娘”哽在喉嚨,忽的卻見那男子不動聲色往後退開半步。
魏子淵面不改色,只瞧那姑娘摔在自己眼前。
四目相對,蘇芷眼中滿是錯愕氣惱:“你怎麼……”
到嘴的埋怨在見到魏子淵那張臉時忽然煙消雲散。
少年郎面如冠玉,一雙琥珀眼睛似上好璞玉。
蘇芷扶著自家婢女的手站起,眉目溫柔,和先前的張揚放肆判若兩人。
她聲音嬌柔:“小女蘇芷見過公子,適才我一時心急……”
一語未了,魏子淵已大跨步越過蘇芷,目不斜視。
婢女愕然,為自家主子抱不平:“我們姑娘和你說話呢,怎麼如此不知禮數?”
蘇芷趕忙拉住人:“他生得那般好看,有點脾氣也是常事。”
她若是長那樣一張臉,走路都是橫著的。
說著,又自懷裡掏出靶鏡,蘇芷連聲叫苦:“我的髮髻怎麼歪了?他剛剛見我,就是這般鬼模樣?”
蘇芷慌亂拿袖子捂臉,恨自己一時嘴快,報上家門,她捶捶自己腦袋,後悔不已。
又悄聲將婢女拽至一旁:“你悄悄去打聽打聽,他是哪家的公子。”
魏子淵走得快,不曾聽見二人的談話聲。
水聲潺潺,清流急湍。
宋令枝和賀鳴站在一處,二人手中的線車子早沒了線。風聲颯颯,紙鳶迎風而上,高懸於長空。
宋令枝一手握著絲帕,仰首往上瞧。數十個紙鳶一齊飛上空,獨她和賀鳴的飛得最高最遠。
“賀哥哥,你瞧我的這個!”
宋令枝握著線車子,湊至賀鳴身側。
話音未落,倏然聽見耳邊一陣疾風掠過,抬頭去看,卻見自家的紙鳶和賀鳴的纏繞在一處,兩隻紙鳶絞在一處,連線都分不出彼此。
白芷捧腹而笑,忙忙將宋令枝往回拉:“姑娘莫再往前走了,再走,奴婢怕它絞得更亂了。”
宋令枝一驚,趕忙往回收線,那紙鳶卻仍和賀鳴的纏繞在一處,難分彼此。
宋令枝無奈,只能和賀鳴站遠了些,手忙腳亂扯著銀絲線。
忽聽一聲凌厲聲響,手中的銀絲線應聲而斷,那紙鳶斷了線,輕飄飄隨風而去,不見蹤影。
連同賀鳴的也被絞了去。
秋雁恰好趕來,見狀先是一驚,而後撫掌大笑:“好了!姑娘和賀公子的晦氣都放走了,今年必當順順遂遂!”
宋令枝將線車子遞給秋雁,紙鳶斷開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也虧得秋雁這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秋雁不悅:“奴婢才不是胡說。”
她悄悄挪至宋令枝身側,聲音低低,只兩人能聽見,“姑娘這紙鳶,算不算和賀公子雙宿雙……”
話猶未了,秋雁腦門捱了一記敲打,宋令枝笑瞪人一眼:“再亂說,明兒你就去院子灑掃,也不用在我身邊伺候了。”
轉身去尋賀鳴,倏地卻見不遠處水榭晃過一道月白影子。
宋令枝欲細看,那身影卻隨著春日不見,好似方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只餘五線盤花簾在風中搖曳。
秋雁還在請罪,宋令枝拽住人:“嚴……”
她想問沈硯今日可在府上,適才那道月白影子,著實像極沈硯。轉念一想,又覺自己實在異想天開。
沈硯那樣的性子,怎會遊江賞春。
秋雁一頭霧水:“姑娘……”
宋令枝搖頭,只道自己想多了。
……
天色漸黑,已是掌燈時分,江邊兩岸繫著各色花燈,映著江面熠熠生輝,照如白晝。
宋令枝扶著白芷的手上了畫舫,竹板晃悠,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
白芷輕聲笑道:“姑娘慢些,仔細摔了。”
宋家的畫舫,自是比旁人的奢靡精緻,就連小花窗也鑲嵌寶石。
珠簾繡幕,寶玉爭輝。
地上鋪著狼皮褥子,踩上去倒也鬆軟。
隔著楹花窗子,只聞絲竹之聲悅耳,伴著水聲潺潺。
岸上有人放天燈,一盞盞天燈似明星點綴夜幕。
宋令枝和白芷要了筆墨來,又命人取來天燈。
天燈為祈福所用,宋令枝的字還不能見人,且賀鳴又是寫得一手好字。
宋令枝一手提著玻璃繡燈,不讓賀鳴跟著,隻身往甲板上走:“我去去就來,賀哥哥在房間等著我便是。”
白芷抱著筆墨,隨宋令枝行至甲板之上,她憂心忡忡:“姑娘,真不用奴婢伺候?”
宋令枝笑著將人往回推:“不必,我一人足矣。”
畫舫裡裡外外都是宋家的奴僕婆子,宋令枝唇角挽起:“今夜有焰火瞧,你如今隨秋雁上飛廬去,定能瞧見。”
白芷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離開。
三盞天燈,一盞為宋老夫人,一盞為遠行的父親,剩下一盞……
宋令枝握著狼毫,巴掌大的一張小臉映著燭光,踟躕不定。
祖母今日喚她和賀鳴出門賞春,想來也是看好賀鳴的。依理,剩下的一盞,該是求姻緣才是。
狼毫握在手心沁出汗珠,宋令枝卻並未寫下一字。
猶豫不決之際,忽見身後黑影湧出,細細長長的一道。
宋令枝嚇得直起身,狼毫掉落在甲板上,濃墨泅溼一片。
白芷雙手捧著軟毛織金錦披風,不為別的,只為宋令枝方才所為唬了一跳。
她忙忙俯身撿起筆,又將披風籠在宋令枝肩上,白芷不覺好笑:“姑娘這是作甚?好端端的,倒是嚇了我一跳。姑娘畏寒,奴婢不過瞧著夜深,給姑娘送披風來罷了。”
宋令枝也覺自己杯弓蛇影,笑道:“我才看見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誰想竟然是你。”
春寒料峭,夜裡起了風,經白芷一說,宋令枝果真覺得身上冷颼颼。
她笑著攏緊身上的披風:“我還差一盞天燈未放,待放完便上去找你。”
白芷福身應了聲“是”。
……
月影橫窗,江水瀲灩,絲竹不絕於耳。
最後一筆落下,宋令枝眉眼彎彎。
長條案几上供著一方小巧的青花十八應真香爐。
香菸氤氳,是秋雁剛調好的薰香。香氣沁人心脾,宋令枝喜歡得緊,也帶了兩塊香餅在身上。
前兩盞天燈已飄至空中,宋令枝俯身,自地上欲端起最後一盞。
火燭點燃,明亮燭火映在宋令枝一雙澄澈眸子中。
空中似乎多了一股冷淡的檀香,宋令枝雙眉攏起一股不解:“白芷,你何時……”
一語未終,倏地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直直被推進江中。
徹骨的江水湧上口鼻,幾乎要將宋令枝吞沒。
肩上的披風沾上水,如同秤砣一樣,一點點拽著宋令枝往下墜。
“救……”
眼前漆黑一片,漫天的江水爭相恐後闖入口鼻,宋令枝雙眼睜不開,只能憑著直覺,拼命朝前伸出手。
“救、救命……”
江水湧過,蓋過宋令枝頭頂。寒意侵透四肢,前世的陰影壓在心口,宋令枝本就畏寒,此時只覺如墜冰窟。
水面漣漪漸起,雙腳踩不住江底,宋令枝使勁朝前蹬,還差一點,再往前一點,再一點。
——抓住了。
眼睫沾上江水,宋令枝艱難睜大眼,試圖看清自己抓住的是何物,死裡逃生的喜悅尚未湧出。
倏地,那一角衣袍緩緩從手心滑落。
那人居高臨下站在甲板之上,燭光躍動,宋令枝只來得及瞧見一抹月白的影子。
江水再一次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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