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庭、城鎮、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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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麗爾從樓上跟著下來，在勞倫斯思考情報監督的時候，薩麗爾又張開嘴巴說起了各種事情。

“這幾天艾瑪經常去鎮子裡看烏姆，烏姆是一個……”薩麗爾想了想，說道：“有點像是賽拉文那樣的孩子。”

膽小，不愛打架，老實安靜，看起來也不強壯，又很可憐的不怎麼聰明，也不愛說話，不會說話。

哪怕是曾經的勞倫斯，嘴巴上的功夫也不弱，會誇獎薩麗爾和奉承安德魯等人。

烏姆幹活不行，腦子不行，打架不行，整天就是混日子，在教堂裡當一個不需要什麼技術的開門關門工作。

勞倫斯的心思也從情報機構和爬山的事情轉移到了烏姆的事情上。

“守門工作的待遇不錯，實際上很多人都想要這個工作。”勞倫斯說道：“艾瑪的安排沒有錯，我覺得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戰鬥，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去當商人。”

“對大部份只能當農民的人來說，教堂看門人的工作非常體面。”

勞倫斯也承認烏姆就和大部分一樣，並不優秀。

優秀的，都是十死一生，從寒冰之地的極惡環境中篩選出來的。

烏姆和貝奧夫屬於同一代人，他們這一代人能健康的成長起來，要麼是依靠實力，要麼就是運氣。

從蒂姆往後兩三年，也就是整合普米修鎮和附近幾個鎮子後兩三年的孩子就都是在庇佑中成長，不需要經過那麼殘酷的篩選淘汰。

薩麗爾詢問道：“我覺得再過幾年，讓烏姆和賽拉文的女兒結婚怎麼樣？我覺得很好，賽拉文肯定會喜歡烏姆這孩子。”

勞倫斯覺得不會，賽拉文尤其痛恨曾經軟弱的自己。

現在有了權利地位，並且從春天開始就要擔任司德爾子爵的賽拉文肯定不喜歡烏姆，說不定到時候有人總是指著烏姆說：瞧，子爵大人以前就是他這樣的軟蛋。

“我覺得烏姆和弗萊斯的孩子既然認識，而且都是在鎮子上居住，相處起來應該更好一些。”

勞倫斯有了大致的安排，但並不是非這樣不可。

薩麗爾覺得這樣不好，“弗萊斯不喜歡烏姆，烏姆不強壯，也不會打架。”

勞倫斯思考著裡面的各種可能，逐個的分析優勢和劣勢。

“是這樣沒錯，但依照弗萊斯的性格，不會故意為難他瞧不起的烏姆，而且烏姆又不是那種搗亂的孩子，弗萊斯就算是不喜歡，也不會欺負，甚至是會主動幫他避免一些麻煩。”

野蠻人也有野蠻人的傲氣，弗萊斯平常也沒事找事去打架欺負人，大部分都是在酒館和軍營，而不是在鎮子上。

兔子會吃窩邊草，但大部分人都會注重自己的名譽和口碑，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要臉，但也不會什麼都不要臉。

還有一種心態就是我能欺負，你不能欺負，這種心態在野蠻人部落裡尤為明顯。

作為起家成員的後裔，烏姆比弗萊斯更早加入這裡，弗萊斯等人天然就有維護“功勳集團”名譽的本能，而且還有貝奧夫這種鄉黨，艾瑪布林艾阿莉這種長輩。

弗萊斯瞧不起他沒關係，但不至於欺負，也不會沒事找事和這小子過不去，嫁了女兒也認了，反正也不止一個女兒。

薩麗爾沒有那麼多歷史知識，不清楚烏姆所能代表的各種利益關係，她只覺得烏姆並不算是受歡迎的少年，不符合傳統女性的矚目。

“你去說的話，弗萊斯肯定會同意！”薩麗爾笑著看著勞倫斯，這事情只要勞倫斯去安排，很容易就能定下來。

勞倫斯也清楚這一點，此時思考著裡面的各種事情，並不會輕易就決定這個關乎別人幸福的事情。

包辦婚姻……其實在這個封建時代，包辦婚姻對烏姆這種不善言辭，又沒有吸引女孩子才能和魅力的男孩子來說，是件好事情。

“烏姆至少有一個體面的工作，平時也有工錢。”勞倫斯想了想，提議道：“讓艾瑪提醒烏姆，以後格妮去教堂祈禱的時候，讓烏姆帶她看看，她們年紀差不多，有吃的喝的就能玩到一起去了。”

薩麗爾好奇道：“這樣就行了嗎？”

“這樣就可以了。”勞倫斯微微點頭，低下頭輕輕喝了一口加了糖的奶茶。

薩麗爾瞅著勞倫斯喝茶的樣子，抬起頭對著旁邊的芬恩喊道：“給我也來一杯。”

“是，薩麗爾大人。”自認為是勞倫斯專屬女僕的芬恩有些不高興，但還是不情願的去倒茶了。

薩麗爾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讓克拉拉的媽媽不舒服的事情，在芬恩端著茶杯過來後很高興的接下了，然後喝著只有女主人和男主人能喝的奶茶。

勞倫斯繼續思考事情。

這個時代物資依舊是很貧乏，自家裡的生活水平不代表其餘人。

從始至終，自家的生活水平就是拿來看的，給外面的人看，也只代表自己一家的程度。

在城堡裡，索菲亞吃的用的要比小女僕們好十多倍，海蒂克拉拉還有洛麗塔等小女孩很少能吃到零食，每天吃的飯也都是麵包和米粥麥粥，工作之餘並不是想吃就能吃。

普米修鎮的人現在剛到達能吃飽飯的程度，即使是弗萊斯這種貴族的子女也沒有現代社會那種零食一冰箱的誇張程度，現在弗萊斯家的孩子依舊要幹活，也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

糖則是隻有少數時候才能吃到，比如過年。

糖果一直都是軍需品，在搞出甜菜這種作物後，寒冰之地的白糖依舊是緊俏的奢侈消耗品，除了城堡的女主人們使用之外，其餘就是儲備起來為戰爭做準備，或者是高價賣給各國的商人。

糖是非常珍貴的奢侈品，能夠被老人小孩和女人們一致喜歡，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除了提供能量之外，有時候也可以用來解毒，依靠糖分來分解有害物質，然後補充缺失的能量。

在播種和收穫1比3的時代，人們每天忙著各種事情，沒時間和多餘的力氣去尋找糖分，而製作糖又需要大量的燃料和器具。

還有就是缺少對應的農作物，這個才是最關鍵因素，在甘蔗和甜菜不普及的時代，糖就是暴利的香料。

鎮子上和港口都有商店會販賣果糖，這些都是奢侈品，買得起不代表願意買，只有極少數時候才會買一些給家裡人吃。

有閒錢的主要是戰士和匠人，以及極少數的生意人。

戰士有撫卹金和獎賞，出生入死打仗之後都會得到能瀟灑兩三個月的犒賞，這也是他們打仗掠奪的時候願意把貴族資產保護起來交給勞倫斯的原因，公正仁慈的勞倫斯從不會虧待他們。

匠人以各種技術專家為主，這部分人早就建立了家庭，而且一生就是好多個，工資比戰士少，獎賞也少，但是足以養活一家十幾口人。

工匠的妻子普遍比戰士多一兩個，家庭人口也普遍比戰士家庭多三四倍。

這部分人極少花錢購買糖果給小孩子吃，更多還是熬不住女人的叨嘮，或者給懷孕的女人買了想吃的糖。

生活是和過去對比，明顯好了好幾倍。

對比這個時代，這已經是非常好的了，而在這個時代一個有工作工錢的年輕人，實際上已經很難得了，普米修鎮的就業崗位稀少，大部分還都是戰士和農民。

錢多事少離家近，勞倫斯不像是薩麗爾和艾瑪那樣認為烏姆條件差。

即使是對比弗萊斯和賽拉文的孩子，烏姆過得也很不錯了。

弗萊斯有八個孩子，賽拉文這些年也有了十個孩子，現在活下來了九個，都是伊蒂和託瑞維（牧羊女）的孩子。

烏姆沒有其餘孩子那樣的壓力，又經常得到艾瑪的照顧，還可以去酒館老闆娘艾阿莉那裡吃點好的，或者是和修道院的修女們一起吃點宴會後的酒肉果脯。

如果是和那個胖丫頭格妮處物件的話，勞倫斯認為只要弗萊斯不強制反對，格妮和烏姆會相處的很好，也很願意和烏姆一起玩。

烏姆也沒有什麼存款，土地房屋也都是勞倫斯在提供，而且這個時代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如果今後相處不下去的話，那就離婚，反正離婚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勞倫斯端著茶杯走向通往側門的落地窗，隔著珍貴的玻璃看著外面的庭院。

一晃快十年過去了，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小孩子們的婚事。

烏姆之後是蒂姆，蒂姆之後就是凱恩這些自己來到這片土地第二年降生的孩子們。

雖然以前一直都在等著領地裡的孩子們快點長大，一直都在想著等第一批普米修小孩成長起來後，這裡就會真正強大起來，擁有源源不斷的戰士們，然後進入高速發展時期。

可是如今就快要到這個時候，走到冰涼視窗的勞倫斯忽然冷靜了下來，發現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

到了那個時候，我也不小了……

勞倫斯看著外面黑暗的天空，看著並不明亮的星辰，彷彿是回到了和薩麗爾還有索菲亞在小屋子裡度過的那個雪夜。

勞倫斯抿了抿嘴，又用手在自己的嘴唇附近輕輕蹭了蹭，並沒有明顯的鬍鬚痕跡，同時自己在玻璃上出現的模糊面龐也依舊年輕。

二十五歲，不，剛剛二十四歲，明年才是二十五歲。

勞倫斯又看著雪山的方向，逐漸有了一種緊迫的感覺，即使自己能夠活到九十歲，但是二十五歲的年紀只有一年。

從現在到三十五歲之間，可能就是自己人生最年富力強，最精力旺盛的時候！

勞倫斯忽然又思考起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感覺我這幾年比十八歲的時候更加強大，精力方面也更加旺盛，人生最巔峰的時期肯定不是十七八歲，是三十歲？”

不管如何，很多事情都要趁著年輕去做。

勞倫斯對著芬恩說道：“芬恩，去把裁縫喊來，我需要一件厚實暖和的大衣，要比之前的更加暖和，最好可以延伸出去，你把她喊過來，我和她交待清楚。”

“是，主人。”芬恩迅速去傳達命令，把勞倫斯的吩咐告訴了不遠處的女僕，然後自己再次回到勞倫斯身邊等待吩咐。

另外那個女僕去通知住在外面圓環大樓的女裁縫。

女裁縫的店鋪在環形大樓裡，在大樓裡擁有一間店鋪，店鋪進門是擺放著衣服的櫃檯和休息廳，裡面還有睡覺做飯的房間，和與幫手們一起幹活的工作室。

裁縫鋪子裡聚集了多位裁縫和裁縫學徒，當歲月安好，解決好吃飯問題後，閒下來的人就開始有了各樣的出路和發展。

以前每個人都要把時間放在獲取食物上，不管是掠奪還是耕種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土地的產出又非常有限，一個人能做的事情也同樣有限，這些導致必須要不停的種地幹活才能吃飽肚子活下去。

現在食物問題依舊存在，大部分人吃的依舊是雜麵麵包，而不是全麥麵包。

不講究吃好，而是先吃飽再說，尤其是土豆等高產作物解決了基礎的溫飽問題。

因為人口少，很多事情都好解決。

如果人多了之後，就需要更多的土地才能解決問題。

土地就是一個國家的血條，戰鬥力，經濟基礎。

能開疆拓土的王朝，撐的時間都比較長。

星辰之國至少一個世紀不用為土地的事情發愁，現在得到的土地和技術已經足夠解決數百萬人的食物問題。

勞倫斯思考著外部的局勢，幾大王國都可以合作，這些王國都有一部分高能人才。

讓巫師為凡人工作服務，以凡人為主的思想，是不符合科學的行為。

有才能的人如果被強硬繫結在服務別人的位置上，又沒有得到實質好處的話，那麼很容易跳反。

如果是普通人，他跨越了階層，有了強大的實力之後很難再去當一個普通人。

從一些工程方面來說，在這個缺乏大型機械裝置的時代，一個巫師的能量至少等於一百個普通人。

如果以血脈來壓制巫師後裔，用科技來威脅這些超能者必須要給凡人當狗，那這本身就是一種極端思想。

勞倫斯覺得幾個盟友國有著很大的存在價值，這些國家畢竟不是自己國家，雙方有著大量的時間可以慢慢接觸，慢慢的接受彼此。

巫師後裔註定會逐漸沒落，而在這個過程中，勞倫斯願意提供一個雙方都願意接受的和平時光。

巫師後裔可以依靠知識和技術重新掌握話語權，普通人也同樣可以憑藉才能與天賦脫穎而出。

巫師只是學習速度快，能快速的到達一些領域的大門，不代表就能推開這些領域的大門，獨創一條道路。

現在這樣已經可以了，大部分人需要的公平，已經有了，沒必要特意解決巫師和凡人的矛盾。

不讓巫師騎在凡人的頭上，就是對凡人最大的公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