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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霞漫天,金光耀眼,清晨的天空中,白熾的朝陽浮出雲層,迸射出尤為熾烈的煌煌天光,明明只是早晨時分,蒼穹上空卻儼然多出了幾分正午才有的毒辣氣象。
大地上,一眾葉家弟子再度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吸引目光,瞧著一路直奔黑衣少年而去的葉鶴葉真一行人,在場幾乎所有的葉家弟子,當即無比詫異了起來。
“這葉瀧想幹嘛?他莫非是受虐狂不成?都出醜到這個地步了,難怪他還分不清形勢,還要在葉逸的前面自取其辱嗎?”
“嘿嘿!族兄此言差矣,常言道,不爭饅頭爭口氣,在一個廢物的手中,被羞辱成這個樣子,換成你能忍得住這口氣嗎?”
“哈哈哈哈!也對,被打臉了肯定要想方設法打回來才像話,依我看無論葉逸還是葉瀧,這兩幫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看他們狗咬狗比較有趣!”
......
校場內外,雖然有諸多的葉家弟子,對場中發生的事情感到無比詫異,但在幾句揶揄的笑談之後,在場圍觀的所有人,幾乎都罕見地逐漸沉默了下來。
他們的眼神之中,除了依然帶有幾分戲謔的目光之外,已經不再開口,對葉逸和葉瀧兩人之間的孰是孰非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了。
經過之前連番發生的事情之後,絕大多數冷靜下來的葉家弟子,幾乎都已經看明白了過來,什麼維護葉家的威嚴和榮譽,通通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藉口,是一番好讓己方佔據道義的鬼話罷了。
因為這場爭鬥的本質,從一開始便是葉家之中,以葉瀧、葉超和葉逸為首的三個葉家核心弟子之間,為了爭權奪利,彼此相互傾軋,所開展的派系之爭罷了。
而對於這種事情,他們這些出身平凡的普通弟子,向來都是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從來不敢插手其中,甚至唯恐避之不及,害怕被裹挾而入,最終淪為無辜的炮灰。
但他們之中的所有人,之前卻因為虞初玲大鬧葉家的事情,被葉瀧在無形之中煽動仇恨,從而淪為作惡的幫兇!
回想之前被人利用起鬨鬧事的場面,校場中央那些靠得近的圍觀弟子,眼神間躲閃的目光小心謹慎,步履反趨間,身形悄悄地後退了幾步。
頓時間,原本擁擠的校場中心,突然間變得微微有些空蕩了起來。
而之前原本為葉瀧搖旗吶喊,不少滿腔義憤填膺的正氣弟子,雖然心中依然對利用他們的葉真一行人無比仇視,但此刻卻也同樣偃旗息鼓了起來。
至於那些唯恐不起禍亂的好事者,則是個個嘴角噙笑,眼神之中充滿了譏諷的光芒,早聞家族核心弟子之間的立場爭鬥無比激烈,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與其貿然插手遭受利用,被牽扯而入觸犯族規,還不如坐山觀虎鬥,好好地欣賞這一出,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家族核心弟子之間的爭鋒!
秋華峰下,千般或冷漠、或戲謔、或仇視的目光注視之下,直奔而來的葉鶴葉真一行人卻目不斜視,他們神情間目光自然,彷彿對四周怪異的視線視若無睹一般。
甚至與之前暴躁的姿態截然不同的是,此刻在葉鶴的帶領之下,葉真葉秋榮一行人彷彿脫胎換骨一般,他們充滿傲然的眉宇之間個個蘊含刀光,隱隱透露出幾分威嚴整肅的味道。
葉真等人呈半包圍的姿態,在葉逸等人的前方位置一字圍攏而來之後,葉鶴隨即排眾而出,獨自來到了葉逸幾人的身前。他蒼白的面容之間,充滿了病態般的微笑,“四位,天色不早了,請吧!”
傲然佇立的葉真一行人冷漠肅然,為首的葉鶴卻笑臉相迎,雖然並未直面葉鶴本人,但葉瀟身後的葉忠葉平等人,卻依然從葉鶴笑裡藏刀的姿態之間,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
在葉鶴葉真一行人的列陣對立之中,他們紛紛滿臉赤紅,頓時如臨大敵了起來,就在他們摩拳擦掌,神情緊張,心臟急劇跳動,準備對抗葉鶴接下來的挑釁之際。
然而令他們氣憤的是,葉鶴葉真一行人卻彷彿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般,十五人嚴肅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葉逸的身上,期間始終未曾轉移分毫,完全就是一副對他們視若無睹的輕蔑姿態。
相較於神情緊張、眼懷憤恨的葉望和葉泰等人而言,葉瀟丰神俊朗的面容之間,反倒平淡了許多,即便身前眼含笑意的葉鶴,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一次,但他微眯的眼眸之中,卻不禁稍微多出了些許凝重的目光。
這葉鶴的陰險和狡詐程度遠甚葉瀧,在所有人都對葉瀧和葉真等人視若仇敵之際,他還敢這麼快地找上門來,不僅對旁人譏諷的目光置若罔聞,此刻更是命人擺出一副秉公持正的威嚴姿態。看來其中蘊含的陰謀必定異常險惡,且狡詐程度定然難以預料,只怕令人防不勝防!
......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際,看到葉鶴葉真這些讓人憎恨的壞蛋,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之內,三番五次地過來找麻煩,葉悅原本微笑的容顏頓時消失不見,她靈動的明眸之間,陡然間泛起了極深的寒意。
“葉鶴,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所以開始犯糊塗了?前往執法廳審判葉超和虞小姐兩人的爭鬥,這番冠冕堂皇的藉口找得是真夠不要臉的,你們這幫包藏禍心的傢伙,也會有這麼好的心嗎?”
看見葉悅冷眼憎惡的模樣,甚至寒霜遍佈的雙眸之中都充滿了敵視的目光,葉鶴病態的面容極其慘白,眼角低落的神情彷彿無比憂鬱,似乎寫滿了被人誤解的惆悵。
“大小姐何必對我們充滿敵意呢?大家無論如何,都是葉家的同輩弟子,就算彼此之間,因為長輩們立場對立的緣故,難免會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發生,但大家從來都不是什麼敵對的關係,更不是水火不容的仇敵,大小姐犯不著用看待仇人的方式,來和我們相互敵視吧?”
冷眼輕瞥著葉鶴故作委屈的姿態,葉悅冰冷的明眸之間,充滿了厭惡的目光,她當即毫不掩飾地譏諷道,“我對你們充滿敵意?簡直可笑!難道不是你們一直敵視我二哥,並將他當做仇敵來看待的嗎?葉鶴我告訴你,你少在這裡偽裝無辜,裝好人,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葉真他們肚子裡面憋的壞水嗎?”
“誰不知道葉家之中,大長老主管內事,葉瀧一聲令下,恐怕不僅執法弟子,甚至就連各方執事,也得尊其號令吧?他的陰謀詭計被我二哥當眾拆穿,你認為他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會善罷甘休嗎?”
“葉家冠禮之際,大庭廣眾之下,葉瀧沒那個膽子冒天下之大不韙,以權謀私,公然調動執法隊,所以故意以退為進,想將我們欺騙過去,好在無人關注的角落對我們繼續顛倒黑白,從而報復先前的羞辱之仇吧?你以為我們會羊入虎口嗎?你以為你這拙劣的伎倆能夠欺騙我們嗎?”
瞧著葉悅越發冰冷厭惡的神色,葉鶴本就慘白的面容更加煞白不已,他低垂的眉宇間目光無比沮喪,雙眼中似乎充滿了委屈難以辯解的憤懣之情,但他卻依舊強行抬起頭顱,鬱憤的眼神間言之鑿鑿道。
“看來大小姐你真的是被仇恨給衝昏頭腦了,大長老主管內事,乃是家族長老議會的決議,同時也是族長親自賦予的權力,葉瀧少爺就算依仗大長老的背景和權勢,在葉家的執事和執法弟子之間能夠說得上幾句話,但也不可能將執法堂變為自己的私人武裝吧?”
“況且葉家族規之中,早有任何未行冠禮的核心弟子,不得干涉家族事務的規矩限制,葉瀧少爺雖然乃是大長老的嫡系後輩,但也無權號令葉家的任何執法人員,就像你和葉逸一樣,雖然你們都是族長的後輩,但也同樣不能隨意調動葉家的半點力量吧?”
“葉瀧少爺之所以在民怨沸騰之際,依然冒著家族眾弟子的非議,派遣我等來請你們前往葉家執法廳,就是因為葉超觸犯族規的罪行太過嚴重,他與虞小姐兩人發生的爭鬥不僅干係重大,甚至極有可能引發葉虞兩家的衝突和爭端,必須引起重視才行!”
“在此等緊要關頭,我希望大小姐能夠暫時擱置我們彼此間的矛盾,雙方共同前往山前執法廳,將葉超和虞初玲兩人的對錯儘快判決清楚,在懲罰葉超這等目無法紀之徒的同時,也還虞小姐一個公道,從而最終將葉虞兩家的紛爭提前扼殺在搖籃之中,讓兩家的弟子,不再相互敵對!”
聽著葉鶴這番有理有據的陳述,尤其是當他提及葉超觸犯族規之時,眉宇間毫不掩飾的激憤之情,葉悅儘管依舊對葉瀧的這些爪牙憎惡無比,但她心中原本充滿仇視的憤怒之情,卻在不知不覺間,稍微消散了幾分。
然而葉悅卻依然清醒地知道,葉鶴背後的主人葉瀧向來對她的二哥視若仇敵,此番義正言辭必定言不由衷,只是她還無法確定葉鶴等人的真正意圖,心中試探的想法悄然劃過,她不禁輕蔑一笑,對著葉鶴反唇相譏了起來。
“裝!繼續裝!果真是心懷不軌!之前怎麼沒看到你們如此通情達理呢?上一刻,你們還在葉瀧的率領之下,對虞小姐大鬧葉家的事情,誓不罷休,執意讓她必須給葉家一個交代!”
“怎麼這一刻,又害怕葉虞兩家的紛爭演變惡化?反而一定要還虞小姐一個公道了?你們的行為前後反常之大,簡直判若兩人,現在指責我被憤怒衝昏頭腦,葉鶴,你也不看看,你們一直乾的都是些什麼事!”
“葉真之前擋道挑釁的事情我就不繼續追究了,但葉瀧在虞小姐自報家門之後,卻依然蓄意挑動葉虞兩家的對立,可見你等從來就沒有真正將葉家的威嚴放在眼中,此刻說得冠冕堂皇,誰知道你們現在目的是不是居心叵測?你們的行為如此反覆無常,還指望我能往好處想嗎?真是幼稚可笑!”
此言落下之際,校場周圍,不少葉家弟子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幾分輕蔑的目光,紛紛譏諷道,“葉悅大小姐說得確實不錯,看來這所謂的葉瀧少爺,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不堪啊!”
“不錯!如果說葉瀧之前的屢次挑釁,是趁機打壓葉逸的話,那麼現在派出葉鶴服軟的行為,則是為了透過協助家族審理葉超的方式消除錯誤和影響,以便逃避日後家族可能降下的責罰,同時挽回一些失去的名聲罷了。”
“確實!如此反覆無常,在規矩和得失的面前兩面三刀,為了逃避事後家族降下的罪責和處罰,甚至不惜提前改變自己的態度,如此毫無原則和底線,這便是所謂的家族支脈弟子的領頭羊嗎?當真是令人甘拜下風啊!”
......
周圍充滿譏諷的鄙夷之音此起彼伏,葉鶴注視著葉逸葉悅兩人的目光,雖然始終無動於衷,甚至依舊未改分毫,但感受到周圍眾人紛紛自作聰明的姿態之後。
葉鶴的嘴角之間逐漸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他煞白的目光之下,逐漸充滿了譏諷不屑的鄙夷,而後終於完全睜開了半眯的雙眼,眼神之間盡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看來比計劃中的還要順利幾分,時機終於成熟了!
“唉!”
就在眾人紛紛譏笑之時,站在校場中心的葉鶴,卻突然仰頭一聲長嘆,嘆息悠長連綿,彷彿蘊含無盡的控訴一般,在偌大的校場之中格格不入,瞬間便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注視。
嘆息聲落下之際,葉鶴頓時一改之前卑微失落的姿態,他大袖一揮,抬眼正視葉逸葉悅兩兄妹,而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義正言辭地高聲反駁道。
“葉悅大小姐未免將我等想得太不堪了吧!我等身為即將參加葉家冠禮大典的凝決期弟子,自幼深受家族的護族教育,一言一行,都將以維護葉家的威嚴和榮譽為出發點,之前虞初玲當眾羞辱葉超,還公然放毒禍亂葉家,以至葉家的威嚴和榮譽深受重創!”
“不論虞初玲出於何等緣由大鬧葉家!不論她究竟是何等身份!也不論雙方到底誰對誰錯!我等即將成為葉家的正式弟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任此等大事的發生而置之不理!在家族的威嚴和榮譽受創之際,必須以維護葉家的威嚴和榮譽為首要的出發點!”
“尤其是葉瀧少爺又身為葉家支脈弟子的領頭羊,更該以身作則,在葉家的榮譽面前必須毫無動搖,所以葉瀧少爺才會在雙方是非不明之際,主動站出來,帶領我們挺身而出,要求虞初玲小姐給我葉家一個交代,讓她知道我千年葉家的威嚴不容冒犯!”
“但之後經過二少爺的訓斥之後,我等才幡然醒悟,原來真正觸犯葉家威嚴的狂徒是葉超豎子,所以我等才會要求大家共同前往山前執法廳,在懲處葉超這等違背族規的罪人的同時,也還虞小姐一個公道,讓她明白立足三千年的秋華峰葉家,絕非毫無包容氣度的低等世族!”
“之所以前後的行為反差太大,甚至在你看來反覆無常,就是因為我等維護葉家威嚴的決心太過堅定,重家族而輕己身,即便是被人誤解態度反覆無常,乃至落得一個毫無底線的罵名,也要堅決維護葉家的威嚴!”
“我想不僅是我葉鶴和葉瀧葉真這些人,就連在場所有的家族弟子都是如此,不然的話,在虞初玲大鬧葉家之際,他們又怎麼肯冒著聚眾鬧事的罪名,隨同我們一起向虞初玲示威發難呢?”
“也幸得二少爺深明大義,當眾及時講清楚了葉超的罪行,所以才沒有讓我們將錯誤越犯越深,如果你當真以為我們僅僅只是畏懼家族在事後可能降下的處罰,就輕易改變自己的態度的話,那麼葉瀧少爺就不會在虞初玲自報家門之際,就第一個奮不顧身地站出來,透過帶領我們向她發難施壓的方式,以此來維護葉家的威嚴和榮譽了!”
“大小姐,我知道我葉鶴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語不足取信,如果你非要堅持認為我們這些人不懷好意的話,那我葉鶴也無話可說!”
此言落下之際,原本安靜的山前校場內,徹底轟動了起來,無數之前被葉逸訓斥得面紅耳赤、低頭沉默不語的葉家弟子,當即感同身受了起來。
“不錯!我們之前擁護葉瀧少爺,並跟隨他向虞初玲討回公道的時候,絕對不是無禮起鬨鬧事,而是我們真的將維護葉家威嚴和榮譽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真情吐露之後,數千葉家男男女女心中擔負的罪惡感被一掃而空,隨後他們紛紛挺起胸脯,彷彿又一次找回了真正的自我一般,再次相互議論了起來。
“依我看,葉瀧少爺一開始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不然的話,他就不會在葉逸的訓斥之下,一言不發了,並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葉逸的半句話語!”
“不錯,葉鶴少爺應該也是如此,不然在葉瀧受辱,葉真等人群情激奮之時,他就不會一直約束葉真、葉秋榮等人,不讓他們生出事端了!”
“的確,雖然葉瀧少爺等人之前貿然向虞初玲發難的行為考慮不周,以至於激進的言行和做法欠缺妥當,但那不過是被憤怒衝昏頭腦之後的衝動之舉罷了,並不應該遭人怪罪記恨!”
相互交流之際,無數的葉家弟子,又開始紛紛感慨了起來,“真沒有想到,原來葉瀧少爺和葉鶴少爺,甚至還有葉真他們,都是如此的深明大義,看來我們一開始就錯怪他們了,他們並不是故意煽動我們與葉逸虞初玲四人為敵,而是我們發自內心的想要維護葉家的威嚴,所以才會心甘情願的真心擁護和支援葉瀧少爺!”
“我們確實誤會他們了!葉瀧葉鶴少爺等人才是葉家之中,真正有責任有擔當的少年英豪,他們一直以維護葉家的威嚴和榮譽為己任,不計自身名譽得失,葉超觸犯族規之事的確干係重大,確實應該馬上前往山前執法廳審判清楚!不能讓葉超之事,而使我等葉家弟子的名譽俱受蒙羞!”
......
將全場家族弟子的情緒再次調動起來之後,葉鶴蒼白麵龐無比冷傲,雙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隨即面朝眾人,高聲抱拳道,“還請諸位同族做一個見證,我等將請虞小姐和葉逸四人,一起前往山前執法廳請求家族審理葉超觸犯族規的罪行,諸位同族放心,葉瀧少爺一定會請家族秉公處理,公開還虞初玲小姐一個公道!”
“以彰顯我千年葉家的氣度,讓她和陸小姐知道,我秋華峰葉家,絕非藏汙納垢之地,我等葉家弟子,也同樣不是她口中的不堪之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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