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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談意對比著啟蒙書上的內容,又跳回去看被周扶光圈起來的那兩個字:果然是寫錯了。
他小聲說謝謝,又繼續往下抄。寫錯的字沒辦法劃掉,只能在抄寫剩下內容的時候,小心再小心,不求十全十美,但求不要再出大差錯。
祝談意抄書,周扶光破天荒的,沒有回自己位置上修煉,而是坐在他對面看。祝談意抄書的紙於她來說是倒著的,但這點絲毫不妨礙周扶光看祝談意寫在紙面上的字。
那字醜得周扶光沒什麼想看的慾望。
她真正感興趣的也不是祝談意寫的字——她只是想找個由頭跟祝談意搭話。周扶光剛住進私塾的前三天,雖然和祝談意住在一個房間裡,但她除了吃飯時間,基本上不和祝談意搭話。
祝談意在周扶光眼裡,只是一個煮飯都煮不好的倒黴鬼,一個無關緊要的倒黴鬼。
她不關心這個倒黴鬼的過去,也不在意他的未來。不止是祝談意,實際上,整個鎮龍村,連帶著陳玄乙,周扶光都不在意。
周扶光只在意那條將要死在她劍下的蛟龍。
那條蛟龍是好還是壞,為什麼被困在這裡,這些周扶光都不在意。她只是需要斬蛟龍來磨自己的劍,磨劍以外的事情,對周扶光來說,都是不需要關心的小事。
她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她所見到的所有人,周家所有活著的人,都是這樣的人。
除了劍以外的事情都不重要。為了追求劍道的至高,手足之間也可以拔劍相向,今日父子明日亦能手刃對方頭顱。憐憫心對周家人來說是多餘的東西,能活過十五歲的周家人無一不是劍道翹楚。
因為沒有修道天賦,拿不起劍的周家人,根本活不到十五歲,就會被扔進劍爐裡鑄劍。
嘉陵江上的周家劍閣,裡面掛著的每一把劍,都是周家血脈一條命一條命血祭出來的。周扶光的生父,周家的現任家主,也是殺死了自己的孿生兄弟,才成為嘉陵劍主的。
在周扶光還沒背會周家劍訣時,她母親就摸著她的脖頸,溫柔的期盼的望著她,說:“我們順頌有這麼好的天賦,以後必定能砍下你父親的頭,成為新一代的嘉陵劍主。”
“到時候時祺就可以去給我們順頌鑄劍,時祺是順頌的雙胞胎妹妹呢,一母同胞的血肉,鑄出來的劍,必定與順頌心意相通,天下無敵。”
在還沒喊過幾次父親的幼年時期,周扶光就已經被教育——若要成為嘉陵劍主,就要殺了所有攔路的人,尤其是自己父親。
心思幾轉,最後落回面前少年身上。祝談意的腦袋挨在燭火邊,微微頷首低頭,抄寫啟蒙書的臉上。
周扶光轉著那根炭筆,問:“你多大了?”
祝談意分心回答她:“十五。”
周扶光:“喔,那我們一樣大——我是七月十三的生日。”
祝談意抄著大字的筆尖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周扶光,臉上有點躊躇與詫異。
片刻後,他老老實實接過話茬:“我,十二月的,生日。”
周扶光:“那你比我小。”
祝談意:“昂……”
他隔著那盞燈和周扶光對視,不過兩秒,祝談意受不住這樣近的對視,眼睫低垂,匆匆移開視線。周扶光聽力那樣好,在夜色裡,捕捉到祝談意心跳聲,變快了很多。
祝談意一緊張,寫字就沒辦法專心,心慌意亂下,連著寫了好幾個錯別字。
他也發現錯別字了,但是不好改,只好略過,只是心中默默懊惱。
第二天早上,周扶光出去散步,照例到處轉了一圈。這次過橋,走雞籠巷時,她沒有在斷青河裡看見那隻水鬼的蹤影,估計還被細麻繩栓在地下河道里。
周扶光站在橋上,傾斜身子,曲起一條胳膊壓在石橋扶手上。
夏日,今天又是好天氣,太陽早早起來了,橋上又沒有能遮掩太陽的地方,一片潑亮又溫暖的光鮮,照著周扶光。她濃墨似的長髮隨意束成高馬尾,面板極白,不笑,沒什麼表情時,就漂亮得很有攻擊性。
有攻擊性的不是她的漂亮,而是她的人。
她盯著陰氣淺淺的河面發呆,河對面幾個村裡的單身漢也盯著她發呆。不過沒有人敢上去跟周扶光搭話,她氣勢太盛,有時候不必說話,翹著唇角微抬下巴,桃花眼自上往下掃過來一眼——被注視的人便自慚形穢。
“周姑娘早——”
問好聲從身後追來,周扶光終於將目光自水面挪開,眼眸轉動看向身後,只見穿著淡青長袍,舉止端莊的少年,兩手一拱笑眯眯跟她問好。
周扶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有聽到,顧千鍾便與她錯身走開,往私塾而去。
她看了眼顧千鐘的背影,忽然間又想到了祝談意。顧千鍾雖然總是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但是臉頰上仍舊有幾分稚氣的嬰兒肥。
但祝談意就沒有。
他細瘦而抽條,像一顆被著急拔高的樹苗。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吃的糊飯,周扶光眉頭一皺,頓覺祝談意瘦巴巴的也是有原因的。
他但凡做飯好吃一點——不是,陳玄乙為什麼不能自己做飯?
周扶光這個念頭冒出來,不是抱怨。她是真的覺得應該讓陳玄乙去做飯,因為祝談意做飯太難吃,而她不做飯。
周扶光會做飯但周扶光不做飯。很怪的邏輯,但於周扶光而言是理所當然,她的手是握劍的手,可以在對戰的時候被自己的雙胞胎妹妹斬斷一根尾指,卻決不能去握著菜刀切一根胡蘿蔔。
她性格里有種惹人厭的自負。
整個修真界,斬蛟龍最年輕的修士是在二十一歲時斬殺的一條幼年蛟龍。但周扶光十五歲的時候就覺得,如果自己沒有受傷,全盛時期,理所應當斬一條蛟龍。
她周扶光要磨劍,理應要有這世上最好的磨刀石。
什麼磨刀石比得過一條蛟龍?
過了石橋,行至老榕樹附近,就看見幾個婦人圍成一圈,手邊放著已經裝滿水的水桶。明明已經打完水了,但是沒有人想走,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周扶光假裝路過,走到臺階邊站定,老李頭就坐在臺階上,搖他那把蒲扇——那幾個婦人並沒有因為周扶光的到來就停止聊天。
相反,因為多了個旁聽者,她們聊得更起勁了。
周扶光聽了會,得知她們在聊今年夏天的‘外鄉人’。就是那批每年夏天都來,一看就身份高貴的外鄉人,今年也來了;就在今天早上,二十幾輛巨大豪華的馬車,隨行的僕人穿衣打扮都珠光寶氣極了。
雞籠巷的王大娘單手叉著腰,信誓旦旦道:“我可瞧見了,打頭一位騎馬的小公子,生得那叫個俊俏,跟天上的神仙一樣。”
“小公子?多大了?有沒有娶媳婦兒啊?”
有人剛問,便被同行者嘲笑:“怎麼?要是人家沒娶媳婦兒,難不成你還想把你女兒推薦上去?可省省吧,人傢什麼身份,我們什麼身份?”
……
李老頭搖著蒲扇,冷哼:“這些頭髮長見識短的長舌婦!只會關心男人,井裡鎮龍用的鐵劍沒了,也不見她們關心!”
周扶光:“鐵劍沒了?”
李老頭搖頭晃腦,滿臉痛心的表情:“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小兔崽子,連掛在井裡鎮龍的鐵劍都要偷,真是壞透了!”
周扶光眨了眨眼,贊同李老頭:“就是就是。”
*
縣令私宅。
數輛高大華美的金楠木馬車自大門魚貫而入,鎮龍村縣令本人並鎮上三個員外,垂手並排站立於門前,安靜等著馬車完全踏入大門。
負責拉車的馬匹足足有兩米多高,比起普通拉車的馬匹,它們看起來過於高大,甚至高大到了有些猙獰的地步,渾身覆蓋鐵甲,幾乎被武裝到了牙齒。
鐵面之下,露出的眼瞳幽幽泛紅,全然沒有溫順可言,只有野獸的兇悍之氣。
在隊伍的最前端,帶領隊伍的,卻是個極年輕而俊美的少年,年紀約莫十四五歲上下,錦衣華服,神色倨傲。他騎馬自大門而過,面對門口肅立迎接的三位年長者,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尊敬,視那三人不存在一般。
馬車一直進到大堂才停下。
中途也有一些狹窄難過的月亮門。但是馬車絲毫沒有停下,遇到不好過的門,無需馬車內的人吩咐,隨行的奴僕當即上前推倒牆壁,清理碎石——馬車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門前,穿著鐵甲的侍衛翻身下馬,行至馬車邊緣,半跪垂首。
馬車車簾內伸出一雙嬌嫩秀美的手,輕輕撥開絲綢幕布,旋即有一氣質溫雅的年輕婦人探身走出馬車。
她穿一身樸素低調的灰青色,髮髻上並無華麗的釵環,卻自帶一股清貴氣質。婦人一出來,四周侍從全部下馬半跪,縣令與三位員外更早一步跪下,滿院除了那神色倨傲的少年郎外,再無一人敢抬頭直視婦人臉龐。
少年郎也翻身下馬,三兩步走到馬車邊,向婦人伸手。婦人搭著他的掌心,提起裙襬,踩住侍衛脊背下了馬車。
少年郎懶洋洋道:“母后不必看了,山野之地,沒什麼好東西。”
婦人皺眉,低斥:“阿般!”
被稱作阿般的少年見她似乎不悅,只好收斂自己身上的傲氣,微微垂首,嘟囔:“知道了。”
婦人握了他的手,大步往屋內走去。侍衛都留在外面,唯獨之前為婦人撥開車簾的侍女安靜跟隨其後,與縣令,還有另外三名員外,一起走進了大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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