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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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
溫家今日吃的也很不錯。
前兩年溫鈺中了秀才,溫家的家境漸漸好了起來。
溫家人多,猛一看桌子上的菜比許家還要豐盛。
溫家總共三代人,老爺子和老太太。
老爺子和老太太總共生了8個子女,六兒兩女,逃荒時死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另一個女兒在逃荒中途分散。
成功活下來的總共只剩三個男丁。
溫大伯,娶妻李氏,生有三女。
溫父,原排行第三,娶妻小李氏,生有兩子。大兒子溫瑾去世,餘溫鈺。
溫小叔,排行第六,娶妻何氏,生有兩子一女,溫陽,溫玥和溫荷。
老爺子先開口:“老三,糕點都送去了嗎?”
溫父頷首:“都送過去了。”
老爺子:“必須每家每戶都送到,一家也不能少。”
溫父:“您放心。”
溫老爺子點點頭:“咱們家的穀子放在稻穀場裡,老大還有老三,明天你們處理一下。”
本來預備了好幾天用來秋收,村人一幫忙,秋收的任務提前結束。接下來他們只需要把稻穀脫粒,預備之後的稅收。
溫大伯點頭。
看老爺子應該沒什麼事了,溫小叔笑著開口:“沒事兒了吧爹,那咱們現在開吃?!”
“今日一整天跑了那麼多趟,可累死我了,我娘手藝又好,肚子裡的饞蟲早就叫了。”
溫小叔是個貨郎。
十里八鄉,走街串巷,嘴皮子十分利索。
今日臨時要買那麼多份糕點,便是讓溫小叔去縣城採購的。
溫老爺子瞪他一眼:“開吃吧。”
“好嘞。”
溫小叔目光朝準紅燒肉,先餵給自己懷裡抱著的小閨女,然後才快準狠給自己夾了一塊。
小閨女溫荷才四五歲,乖乖張口吃的香甜。
溫小嬸低聲道:“我來?”
溫小叔擺擺手,讓她自己吃,他樂意抱自己姑娘。
坐在溫鈺旁邊的母親突然也伸手夾起一塊子紅燒肉,放到溫鈺碗裡:“言昭,你吃。”
溫鈺抬眸。
他母親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慈愛,唯有眼神洩露出一些僵硬。
溫鈺頷首,聲音溫和無波:“多謝母親。”
溫鈺吃下那塊紅燒肉,紅燒肉滑過食道,油膩的觸感令人想吐。
他眼神掃過桌子,夾起一塊兒煎豆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豆香氣從唇齒中瀰漫開。
覆蓋住令人厭煩的味道。
溫老爺子看了眼母子倆這邊,給老太太遞了個眼神,老太太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不耐煩的道:“老三家的,吃你自己的。”
“言昭這麼大了,不用你照顧。”
溫鈺母親收回筷子,看起來有點尷尬。
但大家都忙著吃飯,似乎並沒人注意她。
溫老爺子眼神掃過他倆,又把目光落到左邊,他的左手邊,溫大伯一家五口無聲無息的吃著飯。
三房的母子關係,和大房的兒子問題,都是一件難事。
溫大伯只生了三個閨女,沒有男丁,但他並不願意跟妻子和離。
李氏跟溫大伯逃荒路上相互扶持,感情非常深厚,溫老爺子一問起他這個問題,溫大伯就道以後過繼老三的兒子。
溫老爺子不能勉強他。
幸好他有侄子,以後言昭為了名聲也不會不管他,小六的兩個孩子也可以給他摔盆。
溫小叔這一房倒沒什麼事,別看溫小叔平日油嘴滑舌不著調,論家庭氛圍,還真屬他們這一房最好。
溫老爺子把家裡各房考慮一圈,又考慮到溫鈺的婚事。他們溫家的未來皆繫於言昭一身,他私心裡,言昭未來的親事自然是越高越好。
但這終究要看言昭的心意。
他這個孫子心冷,他不會拿這種事來消磨祖孫之間的情分。
老爺子看了一眼隔壁,不知言昭如何考慮
無獨有偶,其他村民也正談起溫鈺的親事。
“秀才郎今年17了吧?”
“是,我記得逃荒過來那年他三歲。”
“是不是該定親了?”
“咋,你還敢惦記秀才郎的親事?”
男人撓頭:“我沒,秀才郎要成親,怎麼著也得找個城裡大戶人家的姑娘,桃花配不上。”
坐在男人旁邊的姑娘桃花:“”
她爹真討厭。
男人想想:“如果秀才郎要跟村裡姑娘成親,那肯定是甜甜。我記得小時候甜甜跟秀才郎關係很好,秀才郎還給甜甜編過花環。”
這幾年年齡大了,男女授受不親,沒再見他們兩個相處過。
這家老爺子牙齒掉了兩顆,用剩下的牙研磨著月餅,眯起眼睛。
希望能成。
說到底,秀才郎姓溫,他們河上村人卻姓許啊。
—
其實是溫鈺和許甜甜是有相處的。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比如現在。
許甜甜本來正靠在母親懷裡看月亮,眼角餘光看到院門外挺拔的身影,頓時坐直身體:“娘,言昭哥在門外!”
“我要出去跟他說話。”
許善文字來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月餅,聞言立刻扭頭:“這麼晚了——”
許娘子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溫和,卻比許善文更能做主:“去吧。”
許娘子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叮囑道:“記得一刻鐘便回來。”
許甜甜:“好~”
一刻鐘已經足夠了。
許甜甜從桌子上用油紙包起半塊兒月餅:“送他嚐嚐我們家的月餅。”
許甜甜拉開院門奔出去,許家院子裡能聽到許甜甜歡快的聲音:“言昭哥哥~”
許善文:“”
他妹妹叫他的時候聲音都不會那麼甜。
許善文悄悄偷看自己母親,許娘子沒看他,許老爺子倒是敲了他手背一下:“不要著急。”
溫鈺聽到熟悉的聲音,不遠處一個身影向他跑來。
今夜月色高懸,皎潔的月光在空氣中蒙上一層輕紗,把地面照的清清楚楚,許甜甜那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神也照得清清楚楚。
是許甜甜。
她跑近以後,身上輕薄的香氣散開,彷彿一股雲煙,在溫鈺身周不停縈繞。
溫鈺揉了揉眉心,不動聲色往後退一步。
“何事?”
許甜甜本想直接問他準備什麼時候成親,卻感覺到溫鈺心情不好,於是出口的話換了個話題:“你心情不好啊?”
“沒有。”
“還說沒有,臉色冷的都能結冰了。”
此時他臉上確實沒有應付外人的笑容,她能看出來也正常。
溫鈺不想說他和母親那些事,轉移話題,再次問她:“何事?”
許甜甜撅了撅嘴,覺得他好冷淡,但想起他手裡拿書的模樣,又覺得他身上披著一層光環:“給你吃月餅,別生氣了。”
一個油紙包被塞到溫鈺手裡。
許甜甜動作很快,沒給溫鈺反應時間,柔軟的手像一尾靈活的魚,在他手心劃過,又搖擺著遊了出去,只留下手心被觸碰後的癢意。
溫鈺握緊油紙包,眉頭皺起。
許甜甜送完月餅,自覺賄賂完成:
“稻子收完,你明天應該有時間了吧。”
“《尚書》我有好多地方不懂,明天你幫我講講唄。”
《尚書》她不知道該怎麼斷句。
有些句子在這裡斷句是一個意思,在另一個地方斷句又是另一個意思。
許甜甜要被弄暈了。
溫鈺想起她以往拿著書,趴到自己身邊問問題的樣子,再次拒絕:“我沒空。”
許甜甜不太高興了:“怎麼又沒空,你今天都有空去收稻穀”
空出半個時辰給她就不行了?
溫鈺聲音聽著不太對勁,他語氣涼而淡:“正是今日特意空出那麼多時間,明日才需要補回來。”
有人今日不在,怪誰?
好像也有道理。
許甜甜心裡的氣又淡了。
她崇拜有才華的人。
溫習功課在她心裡自然應該排第一,想想他今天空出那麼長時間去地裡割稻,耽誤了不知多少溫習功課的時間,明天確實應該補回來。
但她的問題怎麼辦呀?
許甜甜眼前一亮,突然有了想法:“我可以現在問,你現在有空對不對?我們去我房間!”
去她房間——
溫鈺目光驟然落在她臉上,她眼神晶亮,看起來十分期待,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多具有意味。
她身上清淡而熟悉的香氣,似乎又變得濃烈起來。
這種眼神令他心生煩躁。
溫鈺:“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
她爹孃又不會打他。
許甜甜:“不然去你家?”
溫鈺直視她,加重語氣:“不合適。”
許甜甜不開心了,這不合適,那不合適:“你是不是壓根不想理我?!”
哼。
許甜甜氣的又把月餅從他手裡搶過來:“沒空就沒空,不給你吃了。”
她噔噔噔轉身回家。
溫鈺是許甜甜特別崇拜的人如果他只有這一個身份,許甜甜不會生氣,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但他同時也是許甜甜一起長大,關係很親近的哥哥啊。
溫鈺:“”
溫鈺看著把院門關上,擺明生氣了的許甜甜,空著的手指蜷回。空氣中殘留的香氣變得淺淡,彷彿隨著那道身影一起消失。
溫鈺用手指捏了捏眉心。
“回來了?”
“嗯。”
溫鈺回到書房,開啟書籍,卻遲遲沒有進入溫習功課狀態。
許甜甜生氣的身影彷彿有魔力一樣,一直在他腦海中不停浮現。溫鈺坐在書桌前,手指撐著額頭,心裡越來越煩躁。
他看了眼月色,已經臨近子時了。
(23:00-01:00)。
她真的很麻煩。
溫鈺平復了一下心情,終究換了本《尚書》,在紙上抄寫起來。
—
許甜甜跑回家後,表情氣哼哼的。
許善文觀察她的表情,深覺喜聞樂見:“吵架了?”
“我不要理他了。”
許甜甜把月餅放回桌子上,想想又補了句定語:“起碼12個時辰內不要理他。”
許善文煽風點火:“只是12個時辰怎麼夠,他既然惹你生氣了,那肯定得讓他長長記性,最起碼得十天。”
許甜甜猶豫了一下:“可我最多生他氣一天呀。”
許甜甜瞭解自己,每想到溫鈺才華一次,她的氣就會不受控制淡一點點。
作為哥哥,溫鈺不願意理她她生氣。
但作為一個超有才華的人,分不出時間給她,許甜甜又覺得正常可以理解。
嗯,現在氣就消了那麼一點點。
許善文:“”
許善文看著自己妹妹真誠的臉,被噎的臉色發青。
溫鈺到底給他妹妹灌了什麼藥?
等許善文問完,許娘子才帶著許甜甜回屋,語氣溫柔:“可以和娘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許甜甜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說話時嘴唇還是撅了起來。
許娘子眼底的沉思一閃而逝。
她不覺得溫鈺說不合適這點不對。
但溫鈺似乎在有意識的和甜甜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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